往事如煙---高考那些年 ( 中舉)

80年8月市重點中學補習班招生,高考成績在錄取線以的上方可報名,入學考試題很難,因為不是高考,所以比較放鬆,感覺答的還不錯。放榜那天大家擠在傳達室邊上看榜,太陽很大,汗順著脖子往下淌,我耐著性子等了許久人群也不散,隻好扒著縫擠到前麵,終於在一堆名字中找到了我,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這是一所省級重點中學,教學質量好,大學錄取率高,能來這裏,考上的勝算就很大,與其它中學不同的是應屆考生必住校。我們寢室在二樓,十張上下鋪,有些擁擠。教室在操場西邊最後排,這裏隻有兩個班,老式的平房,青瓦白灰牆,院子中間種一棵大樹,枝葉繁茂,氣場很好,是個適合讀書的地方。

班主任是數學老師,他表情嚴肅,不苟言笑,對我們要求及嚴。第一天orientation 時宣布規定:每天早上6點半準時到教室自習,除了做操,中飯和晚飯,其它時間不準跨出教室門,上課時不準講話,自習時不能閑扯,最嚇人的是如果有任何一科考試不及格,連人帶桌椅都扔出門外!

他就住在教室旁邊的職工宿舍,很方便管理我們。早晚自習時,他搬把椅子坐在教室門口,有人要出去就伸腿擋在門上,隻有上廁所的,才放行,嘴裏念著 “5分鍾!” 就是5分鍾後必須回來,教室裏大部分時間都是鴉雀無聲,沒人敢造次。

第一次測驗,我數學不及格,這下得除名了吧!不能讓媽知道,於是趁晚飯時間跑到師大把三姐請來充數,訪談結果是學校給一次機會,桌椅可以留下,人要看今後的成績。老天,我這漿糊腦子什麽時候才能把數學這張單子黏住。

為了報答老師的恩惠,每堂數學課我都集中精力用心去聽,眼睛隨著那一筆漂亮的板書移動,腦子裏的思路逐漸清晰,慢慢的對數學產生了興趣,開始喜歡演算,解題,數學成績也越來越好。大概是開竅了吧,如同黑暗的房間突然打開燈,裏麵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坐禪的人用開悟來形容。

幾門課裏,最輕鬆的就算語文課了,以前在高中看些小說、雜誌,腦子裏裝了不少範文,寫東西時下筆很快,作文常常會拿個高分。我將它們訂成小冊子,班外的同學來借,就站在窗下,我悄悄遞給他們傳閱,同時也助長了我的一點小驕傲,人嘛總要拿點什麽去彌補一下自己的不足,這樣才能平衡。

讀書生活緊張又枯燥,我沒時間扮演文藝青年,頂多弄點小惡作劇:從食堂泔水桶邊上揀些幹饃塊,站在宿舍窗前從樓上瞄準過路同學的頭丟下去,給他們一個驚喜;或者約兩個好友趁男生打水時,悄悄把他們的暖壺塞拔掉然後藏起來。不過後者也是有點原由的,因為每次去教室路過男生宿舍時,CBZ都會站在門口喊我橡皮娃娃,然後屋裏的男生就跟著大笑,我得做點什麽回報一下吧。

一年過的很快,高考結束後,學校貼出標準答案,大家根據自己估計的分數報誌願,我估摸著隻能上普通大學,托人捎話請家裏來人幫忙參考一下。填誌願那天,也沒見家人的蹤影,班主任著急,幹脆幫我填,我們慎重選擇了3所普通院校,他問我重點大學一欄怎麽選,我說隨便選吧,我喜歡遊山玩水,他揮筆填了兩個學校。

收到成績單時我不知所措,分數超過了重點大學錄取線,媽急了,托人去打聽能不能改誌願,人家說地質院校優先錄取,我的檔案第一輪就被拿走,想改也晚了。

人生往往在機緣合適的時候,就會出現一些貴人助你成就。數學老師是我的貴人,就像從小學到中學,那些恰到好處出現的老師,同學們,在關鍵的時候托你一把,便能登上另一層階梯。

離校的那天,媽來接我,她打扮的幹淨體麵,我從小到大,她基本不去學校也從未開過家長會,可能緣於我一直不爭氣。出門的路上遇見語文老師,媽應了幾句客套話,老師說:“你女兒本該考北大中文係的。” 她笑了笑,作揖告別。

上大學前,媽和姥姥為我準備棉被,棉衣,她眯著眼睛,微笑著一針一線的縫,臉上放著光,很少見媽這樣開心過。我心裏暖暖的,終於順了她的意隨了她的願。年少不知事的時候,隨順父母也許會有一個好的未來。

古代範進考了三十四年中舉,喜及而“癲”;我才考三年,不喜也不悲,至今仍是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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