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思想和靈魂的自由,去超越基本假設、規則和信念的束縛

古希臘哲學家亞裏士多德(公元前384年-前322年)曾經說過:“人生最終的價值在於覺醒和思考的能力,而不隻是生存。”  亞裏士多德把人類的精神追求放在物質追求之上。但是,不同境遇的人看到這句話會有不同的理解。我們不能一概而論地說,人生的最大價值就在於精神追求而不在於物質追求,反之亦然。可以想象,一個身在社會最底層,饑寒落魄,居無定所,連基本溫飽都沒法保障的人,會難以苟同此句話所表達的含義的。畢竟他們生命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本能地活下去,本能地去找食物果腹,從而不至於明天就餓死街頭。一個肚子一直咕咕叫的人是無力去思考、去覺醒的。要求這些風餐露宿之人去尋求精神上的覺醒與思考,無異於天方夜譚。覺醒了又有何用?甚至覺醒與思考,反而會給他帶來更多的精神上的痛苦,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的渺小與無力。一個本來在物質上承受苦難的人,再被附加上精神上的打擊,這無疑是殘忍的。但對於另一種人群,即擺脫了基本的生存困擾,不用為了生存日夜奔波,並達到了基本的食飽衣暖的人來說,亞裏士多德這句話就無疑是明智且有遠見的。人若不去思考,又與動物有何區別?生存是動物本能,而思考、覺醒則是建立在本能之上的一種人類的高智慧特性的體現。叢林裏弱肉強食的動物們,活著就是來進食、交配、睡覺,一輩子就在這樣的本能循環反複中結束;而人類之所以是人類,之所以我們打破了這種低級的物質循環,是因為我們在這個循環中加入了“思考”這一精神行為。思考所帶來的覺醒,會讓人類反向意識到自己是與其它動物有本質區別的:人類不需要再以叢林社會裏的弱肉強食的生存方式繼續存活下去。但是,這種人與動物的本質區別又是如此的容易被人類自己抹去,隻要人們放下思考就夠了,然後我們就重新淪為叢林裏的野蠻動物。所以,亞裏士多德這句話,更想提醒人們的是:每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都有他的價值,哪怕就是單純地存活著,喘息著,他也有他作為一個生命體的最基本的本能價值,或者說動物價值;但如若想要此價值得到延伸與升華,並成為超越時空般的存在,成為普羅大眾都能接受與認同的價值,成為更對得起自己“人類”這一稱謂的存在,那麽,隻有通過自身的思考與覺醒才能夠實現。

從不同的角度思考相同的問題,你會有不同的發現。如果將人出生的那一刻定義為擁有全部時間的話,那麽時光確實從我們手中流逝了。但如果將人生結束的那一刻定義為擁有了自己全部時間的話,那麽我們一直都未曾失去過時間,而是一直在獲取時間。人們通過不斷地學習和求知,知識和認知每天都會在增加。而要認識事物的本質,以至於接近於“天道“,那麽就需要不斷地去掉和減損我們固有的認知,直到減損到沒有任何人為的痕跡,達到無為的境界,一種真正的無所不知,無所不為的境界。其實,道家思想的 “ 無為 ”  對立麵是 “ 有為 ” ,也就是有人為,帶著人的主觀視角去看待世界,就會有局限性。當我們判斷任何事物 “是” 什麽的時候,其實就否定了這個東西 “不是” 其他任何東西。換句話說,當你隻認為手中拿著的是一個星巴克咖啡杯的時候,你就否認了它是其他東西。實際上這是我們的經驗認知限製了我們的想象。就如同當我們看到一個人,就斷定這是一個壞人或者好人一樣。這些經驗性的認識,局限了我們去真正認識一個人。所以,要真正認識事物的本質,你需要去掉自己的經驗知識,拋棄個人的主觀視角,甚至要放棄以人類為中心的主體性視角,這樣才能更接近於事物真正的本質。而所有的經驗性知識、主觀視角,其實都是一種認知範式。這些認知範式會限製我們從其他視角、立場和價值觀出發去認識世界。顯然,不管是什麽樣的視角,總是存在著偏見和不足。我們唯有保持一種純粹的 “空和無” 的境界,方能避免這些偏見和不足。在這種理想境界裏,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將都不能單獨存在,也沒有常住不變的事物。任何事物也必須依靠種種因緣條件的和合才能成立,一旦組成的因緣散失,事物本身也就歸於烏有。也要知道,任何事物都沒有固定不變的本性,因為本性是空的。人隻有不執著於任何感知的現象,對外在於心的任何東西無所執著,才有可能領悟真正的智慧,達到這種理想境界。道家思想講“無”,佛學中講“空”,它們都是一種至高的境界,是一種擺脫了任何既有範式束縛的境界。一旦我們能夠擺脫固有的範式束縛,並超越這些範式,我們就可以進入這種“空和無”的境界,在這裏你會發現,這裏沒有權力與控製,沒有決斷,甚至沒有存在的緣由,更沒有所謂的作為,內心深處不執著於某一個信念。並能保持自身的靈活性,保持信念的靈活性。如此,我們才能更接近於萬物的本質,才能優雅地與世界共舞。

人作為萬物之靈,與其它生物最大的區別,便是我們生下來不久就知道,我們將來一定是會死的。想到死亡,就想到了終極關懷。在這方麵,我們能否擺脫固有的範式束縛,並超越這些範式,去思考諸如,我的人生到底有什麽意義?我能留下什麽?又或者我能不能不死呢?因為在死亡麵前,誰也不構成權威。生命有其真諦,往往不以你期望的方式展開,它有自己的節奏並總是充滿迂回曲折,不會讓你的生活安安靜靜地度過。如此重大又嚴肅的人生感悟,“空和無” 的境界又如何才能達到呢?佛家會說,人通過修行可以成為佛,通達一切智慧,永恒不滅。道家也說,人可以通過修行成為金仙,長生不老。普通人看佛家道家的修練,玄之又玄,佛法道法浩如煙海,普通人根本就不懂。但有趣的是,自古以來很多充滿智慧的中國古人,卻喜歡儒釋道三修。奇怪的是,佛教是宗教,可儒家根本就不信神。為何中國古人偏偏要把儒家和佛家道家混在一起三修呢?不管是修練成佛也好,還是練至金仙也好,或者是儒家的成為聖人也好,他們共同的第一法則是什麽?晚年的南懷謹曾經說過,到底該如何修煉成為聖人?他的建議是普通人必須要了解一下儒家的心法。因為儒釋道三家是相通的,都是可以讓你成為聖人。而儒家則是三家當中把修煉說的最簡單、最明了的一家。第一法則就藏在儒家的一個仁字當中,核心就是心安。這也是我們為什麽把孔子稱為聖人的原因。

人多數都喜歡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以至於常常落入“認知陷阱”。所以, “你永遠不可能真正了解一個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來走去,站在他的角度思考問題”。可真當你走過他的路時,你連路過都覺得難過。有時候你所看到的,並非事情真相,你所了解的,也不過是浮在水麵上的冰山一角。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也根本不存在所謂的感同身受,能做到某種程度的理解,已經非常難得。另外,人是多麵的,對不同的人會呈現不同的樣子,如果僅以一麵來下結論,無疑於盲人摸象,有失偏頗。所以,要避免輕易評判和妄下結論。“不知而為之為無知,知之而為之為天真”。  無知是閱曆問題,天真則是人生態度,而非“問題”。知,越活越多;真,越活越少。閱曆豐富,懂得很多,但又能保持天真的人,這樣的人才是真的智慧、可愛。成熟不是為了走向複雜,而是為了抵達天真。天真的人不代表沒見過世界的黑暗,恰恰因為見到過,才知道天真的好。人生其實是一個從簡單到複雜,再從複雜回歸簡單的過程。但是後個階段比前一階段更難,所以說 “一個人,隻有返璞歸真,回歸本性,才能與道相遇”。

人這一輩子,會遇到無數難題。低水平的人麵對難題手足無措,顯得狼狽不堪;高水平的人麵對難題波瀾不驚,能遊刃有餘地將之解決。不動怒,會轉彎,能換位,是高水平的具體體現,也是其保持思想和靈魂的自由,並超越基本假設、規則和信念束縛的結果。生命會給予你從未期望過的挑戰和改變,一旦你允許自己去感受這些改變的痛苦,去接受這些失去,並克服這些傷痛,你就能體會到生命的真諦:無論你經曆了什麽,你都能療愈你的心。並最終達至心安之境。“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以前我覺得這句話有種宿命論的感覺,隨著年歲漸老和閱曆的增加,我才發現自有它的道理。心態平和了,就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就如同大雨過後,你抬頭看天,看到的一定是蔚藍與美麗;若是隻低頭盯著看地,看到的一定是淤泥與絕望。路上,總有煩惱讓我們焦頭爛額,也總有難事羈絆著我們的步伐。但沒有完美的生活,隻有最好的心態。人之幸福,全在於心之幸福。那是一種有意義的快樂,並伴隨著一種澎湃的福流體驗。

你失敗過嗎?人生的高級活法,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後,依然熱愛。我時常覺得消極,卻又感到生活很美好,也深知自由就是最熱烈的遠航。但是,沒有回音的山穀,值得你縱身一跳嗎?眼前的直路、彎路都是路,甚至後路也是路。但如果你站在原地不動,就真的是沒有路了。要知道不是努力才可能成功,而是不努力便一事無成。換一個角度想象一下,夕陽下有一個陰影,玫瑰上有一滴眼淚,活著都不容易。而列車通往的黃泉站,月台上卻站滿了來迎人的已故者。這哪裏是悲劇啊,這是團圓(鐮倉物語)。沒有人生活在過去, 也沒有人生活在未來,現實是生命確實占有的唯一形態(叔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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