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a一曲唱罷,一時間鴉雀無聲,瞬間又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喝彩,小琪尤其叫得響。樂隊應景兒地打起架子鼓助威。Pia怪不好意思的,立刻從台上逃了下來。
老板跑過來,興奮地搓著手,說:“我有眼不識泰山啊!唱得太好聽了。你們工作室是怎麽個運作法的?咱們能不能談談合作啊?”
小琪立馬順杆兒爬,拿著勁兒說:“我們Pia姐很忙的,哪有功夫在您這兒唱啊。今天您就是運氣好。”
“當然當然。那個,有空就過來唱,大家一起開心。報酬好說哈,留個聯係方式唄?”老板討好地看著小琪。
“您給我張名片,我們閑了就打電話給您,行不?”小琪得意地說。
老板遞上名片退下了。Pia不可置信地看著小琪:“你不去爭奪奧斯卡獎真是可惜啦!還一套一套的。”
“小雅,你不知道吧,歌手挺賺錢的呢,不比你當個小設計師差。”
“真的?行,哪天我沒飯吃了,就拉著你來賣藝,你拿著帽子收錢。”Pia說著就笑了起來。其實可以考慮啊,一個窮頭陌路的設計師賣唱,多好的小說素材。
酒吧人多起來,有的客人大聲問:“嘿,還唱嗎?不唱我們可走了!”
老板跑過來陪著笑臉:“再唱一首唄,等下一起給您結賬,今晚食品酒水都免單。”
小琪一聽眼睛就亮了,她故作姿態地說:“先談好價嘛,您怎麽做生意的?”
“對對對,五百怎麽樣?再唱兩首?”
“行了,小琪!”Pia拍了她一下,轉而對老板說:“今天我不收錢,您免單就夠了。再唱兩首中文歌。大家開心一下。”
在老板不可置信的目光裏,Pia跑上去,唱了《最遠的你是我最近的愛》和《漂洋過海來看你》。
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
漂洋過海的來看你
為了這次相聚
我連見麵時的呼吸
都曾反複練習
......
舊金山----北京,時差十五個小時,Pia的計算方法是把北京時間向後倒退三小時,然後日夜顛倒就是舊金山時間。現在是北京晚上十點了,那麽就是舊金山早上七點鍾。Chris起來了嗎?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要整裝待發了。然後他會駕駛著飛機起飛騰空,衝入共同包裹他們的大氣層,一路向西北,越過大洋,飛過冰川,其實,不過十幾個小時的距離,也真的不算遠啊。而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裏,他們不由自主地多次調整了彼此之間心的距離。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地湊在一起,合拍地跳動呢?
那夜Pia回到家,對坐在客廳裏打瞌睡等著她的姥姥吐了吐舌頭,鑽進房間,看見電腦屏幕上Chris的留言:就要出發了,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期待飛行了。地球的另一邊見!晚安!
Pia坐出租車去機場,飛快地跑進了到港大廳,裏麵人頭攢動,在旅客走出來的通道口堵滿了接機的人。她在一堆人腦袋後麵踮起腳,還是看不清前麵的情況。她跑到左邊看到一個出口,再跑到右邊也有一個出口,唉,看哪個?
沒辦法,Pia退到了一根大柱子底下站著,心想,測試一下吧,會不會有心靈感應。
正在她焦急等待的時候,感到肩膀上有人輕拍了一下,轉過頭,猝不及防撞上了Chris棕色的溫暖目光。那一刻很簡單,卻讓Pia鼻子發酸,讓她可以記一輩子。棕色,大地色,融合了很多色彩的顏色,樸實而厚重的顏色。鎖住他的目光,就像是睡眼惺忪的早上,捧著一杯散發熱氣與甘苦的香濃咖啡一樣。Pia看著Chris的眼睛,身心之中有一種東西漸漸蘇醒。
“嗨,陌生人,你的短發很不錯啊。”Chris故作認真地說。幾個月不見,Pia似乎更白了。黑色短發襯托下的臉龐上隻有淡淡的蜜色唇彩。她今天穿了一身白----白色的襯衣,上麵有幾條黑色線條,白色的長褲和白色的球鞋。在亂糟糟的機場大廳裏,看著她,似乎是晨跑之後拿起玻璃杯裏的冷牛奶一飲而盡的感覺,那麽清涼解渴,又那麽順滑滋潤。
“嘿,老熟人!”Pia居然沒詞了,於是咧開嘴笑。
Chris放下行李箱,張開雙臂,緊緊地把Pia擁入懷抱。他抱得很緊,腦袋垂下來靠著Pia的肩膀,似乎身上每一塊肌肉都有一種害怕失之交臂的惶恐,從而興奮地繃緊,略帶顫栗地收縮。
Pia感知到了那種力量的傳遞,不由得紅了臉,她笑著鬆開了手臂,退後一步,順了順頭發。
“How's the ride?” Pia學著飛行員之間的問候方式。
“Glass。”Chris會心一笑。
“走,我帶你去吃飯,和你們的酒店不遠。”Pia興高采烈地說。
“嗯,我留著肚子呢。飛行餐就吃了一點點。”Chris揚了揚眉毛。
剛才Chris跑得快,這會兒Adam和其他機組人員才一起出來。他們和Pia熱情地打招呼。Adam滿臉羨慕地說:“你小子太有福氣了。來吧,我幫你把行李帶回去。”
一行人一起坐電梯下樓,Chris被擠到了電梯最裏麵的角落,Pia則站在另一邊。她看到Chris身邊一個穿著皮草滿頭大汗的中年婦女,眼睛不停地在Chris身上掃射,把他看得恨不得拔腿就跑,可是電梯裏人擠人,沒路可逃。Chris看向Pia,滿眼都是求助的神情,像是個要落水的小狗一樣。Pia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引得周圍的人側目。Adam大叫:“沙丁魚,我們是沙丁魚。”卻讓幾個人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他趕緊閉嘴。
在出租車上,Chris悄悄問Pia:“教我幾句中文吧?比如告訴別人別碰我。”
Pia笑著眨眨眼睛,狡黠地一笑說:“別理我,煩著呢。”
“喔,這麽複雜?”Chris認真地歪著腦袋琢磨著那幾個音節。“那,北京人怎麽罵人?”
Pia看了一眼出租車司機,小聲說:“你大爺的。”
“什麽意思呢?是中文的F word?”
“差不多吧。嗯,字麵上是你的叔叔。反正很多中文罵人的聽起來都是問候對方親戚。”Pia說著就哈哈大笑起來。“比如,媽媽,姥姥,奶奶......”她想想又不太好,於是心虛地說:“算了,你別學這個,都是壞孩子說的。”
Chris撇撇嘴,點點頭,心想古老文化就是不一樣,罵人和問候能相近啊。
想著Chris長途飛行,應該吃點好消化的,Pia帶他去了一個麵館。她點了雪菜肉絲雞湯麵,炸醬麵,外加一盤炒蒜苔,一碟拍黃瓜,一籠蒸小窩頭。看著這些美國沒見過的中餐,Chris胃口大開,直呼每樣都好吃。
Pia飯後結賬,Chris不好意思地說:“明天開始,我能有機會付款嗎?起碼讓我分擔費用?今天不好意思,我換的RMB在行李裏麵,讓Adam給拿去酒店了。還有送給姥姥和你媽媽的小禮物也在行李裏。”
“你有心了。不必那麽客氣。”Pia笑著說。
“應該的。我谘詢了機組的華裔大姐,她告訴我該買什麽的。我帶了西洋參和化妝品。都是小禮物----用大姐的話說,是安全的小禮物。當然,還有你的。”
Chris說完,一副賣關子的眼神,Pia看了就故意不理他。於是他說:“當然,你的東西是我自己挑的,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
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來一個極小的盒子。Pia詢問地看著Chris,心裏想:這是要搞什麽名堂?
Chris在Pia麵前打開小盒子,裏麵躺著一枚兩寸大的金色的安全別針,上麵是一簇淡藍色的小花。每朵小花都有五個精巧的花瓣和黃色的花心,十分俏皮。
“Scarf pin。我找了半天,隻有這個東西有這些花朵。”Chris輕聲說:“這個形狀嘛,我怎麽看怎麽像是Mat以前固定小手巾的安全別針。但是真的找不到別的設計了。希望你喜歡。”
Pia小心地拿起來別針,看了又看,十分喜歡。那一朵朵小花雖然不是那麽豔麗,但是惹人憐愛,一如它們的名字:勿忘我,forget-me-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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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純屬虛構,原創作品,未經許可請勿轉載,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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