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英雄榜，受采訪譜寫傳奇
憶留日史，結名師練就絕技
“鈴鈴鈴”，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出了來電者名字：讀書好·敏，她是我認識了十多年的從事華文教育及出版業的朋友。
“嗨，你好！”我按接鍵道。
“你好，我昨天在《聯合早報》看到你的公司上了今年新加坡中小企業卓越成就獎的‘英雄榜’，恭喜你！”敏說道。
“謝謝，托你的福，沒什麽呢。哈哈，你這麽忙的女強人，不會閑到打電話隻為了恭喜我這小玩藝吧？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請講吧！”我回複道。
“大家這麽熟了，我就不用客套了，是這樣的：我和幾個誌同道合的朋友，想為我們新移民留下點文字記錄。從1992年中新建交到2012這二十年間，數以萬計的中國移民漂洋過海，來到這塊土地上重建家園，我們也是其中一員。我們播下智慧的種子，灑下辛勤的汗水，曆經風雨，終於建成了美麗的家園。各路精英為這塊熱土獻出青春、才華和熱血，我和我的朋友們想給這些勇敢智慧的開拓者和這段曆史做個記錄，告訴後人，這就是我們新移民的奮鬥史，這也是新加坡的曆史。你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你的奮鬥史和成就決定了你是我們不二的首選英雄，幫幫忙吧，貢獻你的故事。”
敏說話一氣嗬成，隨後話鋒一轉，輕鬆道：“另外，在文學城網站的‘海外原創’裏也不時看到先生你的《獅城麗人日記》藍色係列小小說常常被置頂。也看見你常在‘人在獅城’論壇裏有一搭無一搭和文學城妹妹們過招，嗬嗬，真是好雅興啊。一位理工科的才子，文采竟然如此了得，不妨寫出自己的故事，一來圓你的創作夢想，二來為我們的創作計劃來個漂亮的開場，你看如何？”敏幹脆利落地把來意說明。
“哈哈，想讓我作你們創作的第一隻‘小白鼠’？”我調侃道。
“不是，這是使命！”敏特別認真地說道。“我要為這塊土地做出貢獻的移民樹碑立傳，讓當地人和我們的子孫了解這段曆史。”
聽敏這麽一說，我不由自主地用正經八百的語氣說道：“敏，好吧，咱倆言歸正傳。樹碑立傳的講法，拔得太高了。我個人成就也遠遠沒達到該寫傳記的程度。雖然我經曆了三個國家，東漂西蕩，最終泊在新加坡這個人生港灣，一不小心成了世俗眼光中的成功者。不過新加坡雖小，卻是人傑地靈，臥虎藏龍，這種給人公平機會的製度在各行各業造就了無數個成功者，我這點事根本算不了什麽。”
敏誠懇道：“你謙虛了。”
我接著說：“不過呢，我最近正在考慮如何把我的部落格《舟人·胡姬酒肆》整理成冊出版，想與文學愛好者分享我的‘美女文學’和‘天下事了猶未了’雜文。為了推銷我的博客文章，我正打算慢慢寫點東西，把我這個經曆了三個國家六個朝代的年輕的‘六朝元老’的商場經曆和各種好玩體會記錄下來，搞一個‘四不像’的文學創作出來，到時一定請你的出版社發表。”
敏高興道：“太好了，理工科的才子跨界創作，說不定你創作的‘四不像’文體能引起讀者和粉絲的追捧，到時文壇又刮起一陣‘周氏文體’風呢！隻要你肯分享故事，其他的工作，由我和我的團隊來完成。”
沒等我回應，敏又接著說道：“好吧，我知道你是務實的人，我們不稱它為傳記文學，把口號和高調放一邊，姑且稱為‘X創作’好了。你是個大忙人，等你抽空寫完十來萬字，我們的寫作計劃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完成啊！”
“哈哈，那你有什麽好主意？”我反問道。
“我給你安排一個冰雪聰明的美術編輯，再加一個倚馬千言的文學編輯，你每個星期抽幾個小時按你天馬行空的思路，給她倆講你的故事，她們把你的故事輸入電腦變成文檔，然後交回給你整理成你要的風格，同時,你也把你那些自認為精彩的博客適當插入。最後我的臥虎藏龍的文字高手，再把整篇文字潤色到可以發表的水平，美編加入插圖就成書了，嗬嗬！”
敏幹淨利落地建議道。
“聽起來挺不錯的。”我笑著說。
七天過後，我從家鄉重慶返回新加坡，隨後我與敏的創作小組簽了創作合約，獨特的出書計劃開始了。分手時，敏最後說道：“那麽我們就定在每個星期二的下午見麵了哦？”
“嗯嗯，等一等！”我想了想，然後笑著說道，“我們還是每個星期三下午見麵吧。”
一周後的星期三下午，我驅車來到敏位於牛頓路的辦公室，在精巧的會議室，敏把美編荷嫣然小姐、文編歐陽夢凡小姐介紹給我認識。
一陣寒喧之後，我就單刀直入，撩開話題。兩位美眉已準備就緒，開始了我的第一堂錄音課。在她們營造的良好氛圍中，我的思想穿越時空，進入歲月過往的河流裏，將幾乎散盡的如煙如夢的往事重新收集、整理，然後通過略帶川味的口音娓娓道出??
1985年10月，我告別了生我養我的故鄉重慶，從北京機場乘坐日本全日空航班，飛越茫茫海洋，飛向日本。我第一次坐飛機，就飛出了國！
穿著漂亮製服的日本空姐在飛機上列隊歡迎我們，我被引領到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在空姐的指導下係上了安全帶。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了引擎的轟鳴，飛機跑動起來，越跑越快，引擎的聲音也越來越尖銳。隨即，機頭向上一翹，飛入藍天。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仰，耳朵似乎被人捂上了一般，有點難受和不習慣。過了一會，待飛機飛行平穩了，我才漸漸習慣。
異國空姐們有著我從未領略過的格調，但此時我對天上的雲海更感興趣。我把眼睛轉向機窗外，發現自己已置身萬裏雲端，機翼下雲海成陣，比我在黃山所見更為浩瀚遼闊，我一時心潮澎湃。
人生得意時難免思前想後，我亦如此。
我的哥哥姐姐與我同父同母，聰明伶俐絕不亞於我，但他們不幸地被浩劫歲月吞噬了青春。如果不是世道變遷，上山下鄉的政策在我麵前來了個急刹車，幾乎可以肯定，我大概也隻能在祖國的邊疆麵朝黃土背朝天。此刻，我真的很慶幸！
然而一想到別離新婚燕爾的太太，我不禁神情黯然。記得初次認識時，我正為首次考研失敗而心灰意冷，是她的溫存軟語使我重新振作，找回了前進的動力。相識之後，離多聚少，先是我到長春進修，回重慶後剛結婚，我卻又飛過茫茫大海。重慶離別的情景如在眼前：她執手相看淚眼凝咽，我心緒茫然無言以對。雖然我們用婚姻的紅繩把彼此係在一起，但世事變幻前程難料，我們將麵對多少不確定？此去滄海萬裏，水關漫漫，我們又何時再相見？
我放不下父母和兄弟姐妹，更想念最疼愛我的奶奶。我還在奮鬥之時，奶奶已然作古，她沒能看到我負笈遠行的一天，沒能享受到我理應帶給她的安康幸福。父母含辛茹苦費盡心力拉扯我們長大，在我還沒有立業時已經滿麵滄桑早生華發。我如今卻遠走高飛，這讓他們情何以堪??
我想起幼時經曆的種種困苦，想起從小學到大學老師的偏愛??往事不堪回首，貧瘠的父母、鄉鄰，貧瘠的國家和人民滋養了我，成就了我，我何以為報？此去日本，必定克服種種困難，學成後報答鄉鄰，報效祖國??
機窗外暮色蒼蒼，茫茫雲海金光燦爛。一曲旋律無端襲入腦海，澎湃如濤：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麽流浪，流浪遠方，
流浪??
飛機平穩降落在東京成田機場，走出飛機，濕潤清冷的空氣撲麵而來，有一點兒清新，又有一點兒凜冽。我意識到自己的腳已然踏上異國的土地。茫然無覺中已過了海關，還沒理清心中的紛亂，就被使館人員接上大巴，風馳電掣地來到了中國駐日使館。在那裏，我吃了一頓豐盛晚餐，也領到了第一個月的生活費用。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日本鈔票，尺寸比人民幣大，麵額也比人民幣大多了。鈔票灰褐的顏色並不讓我覺得有多美，卻隱約給了我一份安全感。有祖國在身後站著，我就不是海外孤兒。
夜幕四合，華燈初上，霓虹閃耀。夜晚十點左右，我們三個被派去橫濱國立大學的男生共搭出租車連夜去橫濱國大外國留學生會館。一問車資，要18000日元，心下一合計，超過千元人民幣，我們當時驚得差點兒掉下巴！這麽貴，這是出租車還是海盜船？日本老百姓的生活該是怎樣的水深火熱！
我們上了車，車子很快駛上我從未見過的高速公路。車窗外的景象不同於重慶，也不同於我心中的現代化城市北京。在北京時我驚歎馬路的寬闊，而這裏卻是樓宇林立。車子橫穿東京都、川崎市和橫濱市，市與市仿佛是連在一起，路邊不見大片大片鄉村田野，高樓屋宇一座連著一座，霓虹閃爍，比我在電影《霓虹燈下的哨兵》裏見到的更加燦爛。飛速後閃的璀璨繁華以浮光掠影的方式把東洋花花世界呈現在我們眼前。
出租汽車一直把我們送到橫濱國大留學生會館。在會館辦公室，日本職員給我們辦理登記，安排房間。我驚喜地發現，一人一個房間。從小到大，我未曾單獨住過一間房呢。大雜院不必說，上大學時一個房間八人上下鋪，留校當助教，待遇夠好了，集體宿舍一個房間也是兩個人。一時間，我以為自己上了天堂。
一位中國留學生前輩很熱情地把我們帶往各自的房間。開門看見房間裏鋪著地毯。前輩示意脫鞋，雖不習慣，還是照做了。後來住久了我也習慣了進屋脫鞋，並很享受解放雙腳的舒適，不過這是後話了。
一進門，我就看到了一整套我從未見過的居家設施：入門左側是小型電鍋爐間，二十四小時提供浴衛熱水。緊挨著鍋爐房的是衛生間，有浴盆和淋浴噴頭、洗臉盆和坐式馬桶。門的右側是一個開放式小廚房，包括電爐灶和組合式櫃櫥。
最裏間是一間臥室，床，不是我想像中的硬梆梆的榻榻米席墊，而是一張席夢思單人床。旁邊是深灰色鐵皮床頭櫃和一張深灰色鐵皮辦公桌，還有一張有輪辦公椅，寬大的衣櫃同樣也是深灰色鐵皮製的。房間裝有空調。落地大窗，房間外連著小陽台。
前輩向我絮絮叨叨地講述著日常生活方方麵麵的注意事項，我早已被眼前的小房間驚呆了。
我從未想像過，不大的空間裏竟能有序地裝配如此功能齊全的居家設備，真的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小小的房間裏所擁有的東西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我坐在椅子上，強烈地感受著什麽叫天壤之別。
前輩走後，我一個人躺到床上，立即發現，床很軟很舒服，與我在大雜院裏睡的棕繃床以及在學校裏睡的板床完全不同。我看著滿屋子從沒見過的設施，傻傻地想著：理想中的共產主義社會有沒有這麽好？房間裏這麽完美的設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之後去逛附近的超市、小菜攤等地方，熟悉環境，日本的物價又嚇了我一跳。不說別的，這裏一個大白菜的價，在重慶夠買一擔白菜了。看著這些地方進進出出的顧客一臉淡定樣兒，我明白了當時中日之間生活水平的懸殊差異，明白了自己以前是多麽無知，也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今後數年的留學生活很有可能會對自己的人生產生顛覆性的影響。
沒過兩天，我就在前輩的指點下，買了一台小彩電放進宿舍。這個小彩電是不可省去的投資，我明白自己出國的首要任務是學習，而這台可以二十四小時播放日語節目的彩電，無疑是我過語言關的利器。
我本來是個日語盲，所有的日語知識都來自長春留日預備學習時日本老師的魔鬼訓練。這種訓練方式讓我印象深刻，那種狂風暴雨式的學習根本沒有翻譯的過程，日語就這樣灌注入我的腦海，效果好極了。買了彩電後，我每天一回宿舍就開著它，一有空閑就看電視，就這樣學到了地道的日語。
終於到了開學的日子，隆重卻簡短的開學典禮後，在日本的留學生涯正式開始了。我被分配進入了君永研究室，在教授會議上才見到自己的導師。哇塞，還不止一個呢！
我的大導師君永教授，鶴發童顏，一副學界泰鬥的模樣，學生們私底下稱他為“君王”。他畢業於東京大學，是著名的預製設計專家。據說他二十九歲時就獲正教授職稱了，在講究論資排輩的日本學術界算是少年得誌了。
“君王”五十多歲，有著日本人罕見的一米九左右的身高，身材勻稱，任何款式的衣服都會被他穿得非常有品位，五官輪廓鮮明，英俊如歐亞混血的明星，不怒自威的表情，典型的日本大男人性格，認為世界上大和民族和日耳曼民族最優秀。不知道他英語如何，學生從未聽他講過英語。他把君永研究室打造得像個獨立王國一樣。
君王的豪宅建在遠離橫濱的箱根，每周搭乘時速300公裏的子彈列車來研究室一至二次，提前一晚上到達住在橫濱西口的高級賓館，每次他的到來都弄得真的像君臨天下似的。
君王為人大氣有魄力，與業界有很深聯係，業界敬他為大教授，手中隨時有不少業界委托的研究。他常抽空請全研究室二十多個人上高級餐館，冬天去泡溫泉，夏天去深山民房宿住幾天。我見過他糾正高年級碩士生打高爾夫球揮杆姿勢，但從沒見過任何學生直接請教他具體研究問題，入鄉隨俗的我也沒敢用具體研究問題冒犯君威。我是他名下的第一個博士生。
竹信講師，君永研究室名義上第二號人物，小個子男人，四十多歲，君永教授原學生，標準日本人性格，為人低調，每天都辛勤工作，屬於勤勞工蜂工作型。我進研究室時，他還沒有獲得博士學位。他開了門鋼結構優化設計課，我上了兩個月他的課，覺得相關研究沒太大意思，盡管他一再挽留，我還是勇敢果斷地離他的團隊而去，加入了另一位助教領導的研究團隊。
牆穀助教，出身東京大學綠山研究室，是綠山教授的得意門生，年輕有為，僅三十二歲左右，身高約一米八，長得蠻帥，結構理論和電腦程序都很強，已擁有東京大學博士學位。他是君永研究室第三號人物。他為人驕傲，樣樣優秀。例如我在研究室，有天收工後，用在門板球台上練就的乒乓球藝，橫掃整個研究室的日本同學後，日本同學跟他聊起該事說：“周乒乓球打得太好了，有專業選手那種範兒。”他笑道：“你們這些家夥太差啦！”
後來，我慢慢知道他的確有本錢驕傲。他是日本鋼筋混凝土牆結構研究先鋒，日美相關共同研究課題實質性負責人之一，日本高強混凝土研究的主要參與人之一。他來橫濱國大當助教純屬京官下放，等東京大學教授空缺時再重返東大。果不其然，他指導我完成博士論文後三年多，就重返東京大學並升為教授了，而且擁有了自己的牆穀研究室。此是後話，放過不表。
初次見麵，牆穀老師就對我提出要求，除研究生的課程和研究項目必須參加外，還要旁聽他給本科生們開的講演課和研討課。我當即俯首鞠躬，嘴上說著哈伊，心裏卻轉著念頭：太不把中國人當回事了吧。我在中國當了兩年多助教了！不過轉念一想：上本科的課程，專業知識上沒壓力，何嚐不是一條熟悉專業日語的捷徑呢？
當然，後來當我開發完大型電腦程序需要作出不同樓層的高樓設計時，不由對牆穀老師的完美計劃心存感激——讓我不用急時抱佛腳。
當時我一合計，雖然第一年日語還不太熟，但課程卻不能少選，如果選少了，下一年學分與畢業論文一起忙就真的要讓人崩潰了。而且，為了和老師搞好關係，在第一學期，他們要求選的課我得照單全收。
這樣一來，學習任務也成了魔鬼訓練，如泰山壓頂般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不過，一上課我就眼界大開，我心裏服了，學得也就自然瘋狂了，不服不行，不瘋狂也不行啊。
我幾乎是每天早上一起來匆忙吃過早餐，就夾著包直奔向研究室，晚上也常常是最晚離開的人，有時候一直忙到回房脫鞋時，才發現自己竟然穿了兩隻不同顏色的鞋子。我學習的瘋狂勁甚至感動了一位客座講師，他就是在我畢業時介紹我去藍水公司工作的客座講師大粥先生，他偶爾請我喝酒解壓，我由此了解了日本的酒文化。
學習是一件簡單的事，一年下來，我的語言和功課都已不成問題。我成了研究室裏比較活躍的學生。不過盡管導師們偶爾會讚賞我一句，卻也沒給過我特殊嘉獎。在日本，個人是淹沒在集體之中的，團隊文化流行論資排輩而不是論功行賞。我是我們研究室同年級裏唯一的中國人，自己的一言一行不但代表自己，也代表中國人的形象，所以我必須優秀。
後來從橫濱國立大學畢業後，我偶然讀到了東京大學綠山教授的《高層建築抗震設計》新著才慢慢明白，牆穀老師或者說東京大學綠山教授團體之研究計劃周密且前瞻性強，他們整體研究係列相互呼應，稱霸學術界的確當之無愧。我在牆穀老師指導下所作的研究隻是其研究計劃中的“棋子”之一。
原來，“我像是一顆棋，進退任由你決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卻是不起眼的小兵。”看來，有此感歎的不隻是王菲而已。
那麽當年讓我“衣帶漸寬終不悔”的碩士及博士論文究竟是研究什麽呢？
是抗震設計！
所謂抗震設計，簡單地說，就是把建築物轉化成電算模型，再輸入單方向典型地震波作分析，然後驗算建築物的各梁柱等是否能耐得住。世界上知名大地震如加尼福利亞地震波等已被各國政府記錄在案。
為了追求更精準，專家學者們認為同時考慮兩個方向地震波的立體分析變得必要。因此建立混凝土柱子的數字化立體模形變成了這場從平麵解析跨入立體解析的關鍵性問題！這是我在日本一直學習到博士的研究方向。
在牆穀老師指導下，在碩士兩年課程間，我開發出了混凝土柱子的電腦立體解析電算模型。在接下來的博士三年課程間，我深化了電算模型，並用東京大學綠山研究室的實驗結果比較驗證了該解析模型的信賴度。同時開發出了受兩個方向地震波作用，混凝土立體結構分析的大型計算機程序，並應用該程序對各式高樓進行一係列解析，提出了讓日本現行規範的地震設計更合理的幾個提案。
橫濱國立大學比較重視產業化發展，一些企業的部長受聘為客座講師，也接受企業委托研發項目，從而實現學校和企業的優勢聯合，彼此相輔相成，良性發展。賞識我的這位客座講師便是藍水公司的一個部長，他在學校當客座講師，一方麵可以加強企業與校方在研發項目上的合作，另一方麵，也有機會接觸和考察學生，為企業物色後備人才。日本公司慢工出細活的求才術確實別樹一幟，在人情味濃厚的來往之中，我不知不覺陷入其中，本色表演幾年，結果我的為人與能力特質，無論優點和缺點，幾乎無所遁形地被其了解個透徹。最終公司找到了合適的人，我也找到了合適的工作。
除了大粥先生，另一個講師小丸先生，也是來自企業的客座講師。他是大導師的弟子，自己本身經營公司又兼任非全職講師，可見日本的學界企業界本身似乎是一個封閉的團體，流行的是熟人文化，外人想進去實在不易。我畢業的時候，小丸先生也想請我去他的公司，並願意出雙倍於藍水的薪資，我當時一心仰慕藍水世界500強的大名，婉謝了他的盛情邀請。
我在日本求學的幾年，正是日本的平成景氣時期，經濟極度繁榮鼎盛，日本的人均國民生產總值超過了美國、聯邦德國、法國，接近了最富裕的瑞士等國。此時的日本樓市癲狂，在校企合作科商結合的發展模式下，研究室研究課題項目不斷。我的大導師君永、牆穀導師、大粥講師、小丸講師都能拿到不少研究項目，我們在導師們的指導下參與其中，獲益良多。
課題經費富足，除了在研究室裏進行模擬試驗研究外，導師們也會帶著我們作旅行研究。春夏之交，我們會去伊豆半島泡溫泉，做研討，溫泉湯池成了我們的研討會場??
安靜的辦公室忽然飄起了悠揚的音樂，這是多麽熟悉的旋律，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留學時代，置身於富士山下，爛漫的櫻花叢中。原來善解人意的美編荷嫣然小姐把訪問錄音結束時間的提醒聲音定成一首輕盈的東瀛樂曲《櫻花》，真是人美曲美。
我說道：“好吧，時候也不早了，兩位辛苦了，今天就暫時講到這裏，我們下周再講如何在日本紅袖添香夜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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