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承認
一大早大家都起來了，好像是Dan要去出差。他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在門口和Frances說話。
“你的藥帶了嗎？”
“帶了。我到了以後先約昨天你給我的那家建築公司開會。晚上和當地的一個管理公司的人吃個飯。明天我早一點起來，先去酒店看看。下午我約了另外一家設計公司談談。晚上回來。”Dan一邊換鞋一邊說。
“好。我還是放不下Sam的設計。你看看要不周末約她來談談？你要是覺得她不好意思的話，我去約她？”
“隨便吧。我反正......我一定要見她嗎？你讓她把圖紙留給我看看行嗎？”
“這個不合設計界的規矩呀。你知道的。你再想想吧。”
“好吧。”Dan拍了拍我的腦袋，說：“阿P在家陪媽媽。你現在是媽媽最喜歡的那個小孩了。”
Frances笑了，把小行李箱遞給Dan。Dan擁抱了媽媽一下，轉身出門。Frances回到客廳，琢磨了一下，拿出手機打電話。
“嗨，Sam。是我。你的病完全好了吧？......噢，我聽說了。Sophia一定有什麽做的過份的地方了。我相信你的為人。我們和GS&P已經沒有新的合約了。今天Dan去華盛頓，希望找到當地的設計公司......可是你知道嗎？Sam，我念念不忘你的那個酒店設計.......對，就是你的作品集裏的........你不要太謙虛，真的很好.......那謝謝你。”
Frances展現笑容，對電話那頭的Sam說：“不過Dan沒有看過。我想，你方不方便周末來談談啊？我們可以聘請你作為獨立設計師參與這個項目的......”
我看著她皺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兒說：“Sam，我覺得你們倆有誤會吧？都是好孩子，沒什麽大事，見麵聊一下就好了呀。那好，周六中午來吃飯吧........噢，也好，那下午兩點見。”
Frances放下電話，舒了一口氣。她看向我，說：“Sam不肯來吃飯，生氣了吧？現在的小孩都這麽大氣性嗎？不過我覺得還是Dan不對。可是Sam為啥背後說人家是gay呀，這也不太好啊。唉，真的還是阿P最乖。”
Dan在周四晚上回來了。一進門他就嚷嚷著“Trick or Treat！”把Frances嚇了一跳。
“今天是Halloween？”Frances顯然忘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忘了。我可是都準備好了。”Dan從車庫裏拿出來一袋糖，倒進碗裏，放在門口的桌子上。然後他晃動手裏的一個紙盒子，衝著我笑。
我看著他的詭笑，不寒而栗。這個家夥要幹嘛？
“什麽玩意兒啊？你真是長不大呀。”Frances看著Dan好像心情不錯，也跟著開心起來。我懷著謹慎的好奇，悄悄地走了過去。
Dan三下五除二地拆開了包裝，拉出來一件衣服----我是說，一件極小的衣服，然後充滿慈愛地看著我。“試試？”
混蛋豆豆！我撒腿就跑，他一個箭步跨過來，把我按住，然後抱了起來。“來，今天過節，給你買了新衣服，可帥呢！”
“你搞什麽名堂啊？”Frances問。
“媽，你來幫幫我。”
結果他們母子二人齊心協力把一件小衣服套在了我身上，而且還有一頂小帽子。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裏。看到他們充滿鼓勵地看著我，讓我走幾步，我就心裏來氣，於是撲通一聲側倒在地。
“媽你看他又來了！上次給他穿胸帶他就是這幅德行。”
你才德行呢！我，生氣啦！
“我知道怎麽辦。阿P，來給全世界看看穿著警察製服的貓是怎麽耍賴的。”Dan掏出手機就拍。
我才不管他呢。
Frances手裏拿了一個新的Churu（像牙膏一樣的零食），我一個激靈，立刻爬起來跑了過去。Frances看著我的樣子，忽然笑個不停。Dan跑到我前麵拚命拍我。我有點生氣了，這些狗仔隊怎麽這樣討厭！？
我終於吃到了幾口雞肉膏，然後他們又逗我走路。怎麽就這麽可笑呢？我一抬頭，忽然就在落地窗的反光裏看到了自己：一個款款而來的小貓警長。原來這件衣服隻穿前腿，有兩個假手，一隻手還握著個假手槍。我一旦走起來，從前麵看就像是個小人一樣。
Dan笑得像個孩子，他忽然說：“我發給你Sam姐姐看看，她一定喜歡。”
他嘀嘀嘟嘟地打字，把照片發了過去，但是他忽然臉色暗淡下來，估計是想起來和Sam的那點不愉快吧。
Frances在一旁含笑看著，說：“我約了Sam周六來家裏給你看看她的設計。”
正當Dan詫異地看著媽媽的時候，他的手機“叮”地一響。他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揚起來。Frances在一旁，倒是笑得更明顯。
我看在眼裏，心想，為了他們倆，我再多穿幾次這個小醜服都行。
那天晚上，Dan偷偷給我多吃了幾個貓豆豆。他摸著我的背，說：“阿P，你是我的吉祥物。”
我用頭拱了拱他的手，他則附身和我頂了頂頭，說：“不怕告訴你，我喜歡Sam。承認這一點讓我害怕。但是，自從那次把Sam從車上抱回家，那短暫的接觸，讓我再也忘不了她。我想試試看。我需要時間，不知道Sam肯不肯給我這個時間。你說呢？”
3 做戲
周五晚上Dan和Frances在大餐桌上鋪滿了各種圖紙和文件。他們看起來在討論一些重要的問題。
“這次去實地看看，我發現工程量恐怕比咱們當初想的要大。我鑽了地下室、管道間、閣樓、後廚倉庫各種犄角旮旯，真的是很多要大修。一些窗戶、電梯、抽風、空調管道都要更新。我做了一張表格，咱們盡快要有詳細的統計。這個我已經安排人去做了。”Dan向Frances匯報。
“嗯，好！你和建築商談得怎麽樣？”
“還不錯。說實話，我感覺太順利了。他們的價格好，開工時間靈活，以往的工程資質也非常好。”
Frances皺起了眉頭：“那不是很好嗎？”
“就是太好了一點。我也說不出來。總覺得還要比較幾家才放心。再找的幾家最好是咱們自己去找。而不是要賣方推薦。”Dan看起來挺嚴肅的。我喜歡看他嚴肅的樣子，比他嘻嘻哈哈的時候有魅力多了。
“也好。可能是我太心急了一些吧。不過咱們時間上真的耽擱不起。兩個酒店在手裏還貸壓力比較大。”Frances看起來有些擔心。
“我知道。咱們一直都是一個一個來的。這次情況特殊。但是這次也真是買得便宜。”
Dan抽出一疊紙，接著說：“對了，我也畫了一些設計想法的草圖，你看看。”
Dan說著把一些紙張在餐桌上鋪開。Frances附身仔細地一一看過去。然後她抬頭笑了：“你看過Sam的東西了？”
“沒有啊。這是我自己的。”Dan一臉無辜的樣子和我有時候挺像的。
“你們真的是心有靈犀呢。你等著明天看她的吧。她的設計有現代Art Nouveau風格。有一種流水的感覺。就是那種線條有很強流動感的樣子。我當時仔細看過，區域功能性也兼顧得很好。淡藍綠色的大廳配合金屬點綴，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些用coil drapery包著的柱子在燈光配合下非常有表現力。”
“真的？很可惜上次我沒看到。”
“是啊。對了，我覺得在那個大廳裏展示你的紙塑作品也一定很棒。我特別喜歡那個半通透的玻璃天橋。”Frances含笑著半低著頭，似乎回味無窮。
Dan畢竟是學藝術的，聽到這些就眼睛發亮，似乎恨不得馬上看到Sam的設計似的。”Frances拍了拍Dan的肩膀，笑著說：“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點休息。最近太忙了，你的胃還好吧？”
“還好，沒事。”
Dan扭頭看到我，說：“阿P今天這麽乖？來，陪你玩兒一會兒吧。姐姐說過你要多運動。”
於是他拿了一個乒乓球給我，我立刻在地上左拍右打，奔跑追逐。Dan和我一起追著球跑，不停地幫我撿球。看著他笑盈盈的樣子，我想，這家夥以後會是個好爸爸的。
忽然，他一不小心把球丟到了餐桌上。我想都沒想就跳了上去。哪想到桌子上的紙張在光滑的桌麵極速滑動，我就跟著那些紙“嗖”地一聲飛了出去。我在半空中就像是踩著一張飛毯一樣，可惜我沒控製好，一頭撞在了牆上，然後慘痛墜毀。
Dan剛才還在大笑，看到我落地，驚叫了一聲，快步跑過來把我抱了起來，關切地問：“你沒事兒吧？怎麽就飛了呢？”他忍不住又嗬嗬地笑了。我心裏生氣，但轉念一想，咦，這可是個好機會。
他把我放在地上，看著我動也不動，有點害怕了：“嘿，你真沒事兒吧？走兩步瞧瞧？”
正中我下懷。於是我提起一隻前爪，用三隻腿走了起來。走走停停，回頭哀怨地看著他。
“天哪，你扭到腳了？”Dan抱起我，讓我坐在他腿上，拿起我的腳又是摸又是揉的。我假裝很疼，不讓他碰。他摟著我，拿出手機給Sam打電話，按下了免提鍵。
“嗨，Sam。我......我又出問題了。”Dan聽起來有些唯唯諾諾的。我心裏覺得好笑。
“怎麽了？”Sam似乎很是關切。
“阿P的腳好像扭到了，右前爪不能碰地。”
“啊？怎麽回事啊？”
“嗯......我們玩兒得有點太瘋了。不碰的話看起來沒痛苦，但是變成三腳貓了。”
Sam頓了一下，我好像可以想象她捂著嘴笑的樣子。”你先別急。摸著骨頭沒事就好。”
“我摸了，應該沒事。”
“先觀察幾天吧。貓咪應該恢複得挺快的。這幾天別讓他瞎跑亂跳了。”
“好。我......對不起啊。”Dan的臉居然紅了。我差點笑出來。
“沒事的。怎麽能怪你呢？”
“我看著他飛出去，真的嚇壞了。”
“哈哈哈。”這次Sam痛快地笑了。我感到Dan的胸起伏了一下，估計是舒了一口氣。
“那，明天見？”
“好，明天見。”
Dan放下電話，看著我，眼睛裏全是笑意。我心想，這個家夥真不夠兄弟。他現在肯定滿腦子都是Sam，我的痛苦全被他拋到腦後了。
我真的挺佩服自己的。看看，我的一個雕蟲小技，就讓他們破冰啦。我厲不厲害？成不成功？我是成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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