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夏天來臨了, 氣溫有時會升得較高, 我們就基本不怎麽外出遊玩, 大多時候就在小區裏活動. 為了讓芳增強體質, 也為了防止生活單調. 我和妻子鼓動著芳一起參加小區裏組織的活動, 比如唱歌、攝影、樂器、繪畫、跳舞等等. 一開始, 芳不樂意去, 說自己病歪歪的不合適, 每天在小區裏溜達溜達就夠了. 有天我們在小區東側的公園溜達時, 遇見芳的兩個熟人, 這倆大媽在聽聞芳是大病初愈後, 非要拉著芳去跳廣場舞, 她們說廣場舞隊伍中有好幾個癌症患者, 天天來跳, 現在一個個身體好著呢, 可以當成病友交流交流經驗. 我一看時機來了, 就添油加醋地說這是好活動, 推著芳加入了隊伍. 你還別說, 芳學得挺快, 看別人跳幾遍就能跟下來. 其實芳在文體這方麵基礎很好, 在我剛和芳認識時, 芳曾說過她小的時候很喜歡唱歌跳舞, 學校還挑她去少年宮專門學習過.
要說人的愛好實際上很多時候是被耽誤或壓抑了, 一旦有時機定會撿起來. 芳在跳了幾次廣場舞後, 興趣一下被激發起來, 竟有些愛不釋手的意味了. 從隔三差五地去跳發展到後來幹脆天天上午必去跳一、二個小時. 這一活動筋骨, 芳不光人精神了, 胃口也壯了.
按照日程安排, 又到芳複查身體的日子了. 周二一大早, 我駕車載著芳駛向醫院. 在路上芳愁眉苦臉地不吭氣, 我知道她一提起自己的病就心生煩惱. 等到了醫院, 劉醫生一看見芳就說芳看上去恢複的很好. 因為和劉醫生是熟人, 他多少會走後門優先安排我們仔仔細細查了好多個項目, 然後我們去了他的辦公室等結果.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後, 劉醫生拿著照片、檢查化驗報告單等等走了進來. 他進屋後又把手裏那些材料仔細翻看了一遍, 然後一臉笑意地對芳說：" 我的阿姨啊, 告訴您個好消息, 您的身體基本恢複如常了. " 芳猛一聽, 顯得一頭霧水似地問：" 我的大醫生, 什麽叫基本恢複正常了, 是不是病根兒還沒除呀？" 劉醫生忙回答到：" 現在從檢查結果上看, 病變算是清除幹淨了. 但至於以後會不會複發, 要看個人情況而定了. 所以您今後在起居、飲食以及心態上都要多注意, 等我見了雅娟會詳細跟她講怎麽安排照顧您." 芳聽後, 就搖頭歎氣地叨咕自己這樣總讓人照看活著沒什麽意思.
從醫院回到家後, 芳也沒吃多少飯, 就在客廳不停地換著台看電視節目. 我知道她心裏又胡思亂想, 就勸她出去溜溜彎兒. 溜彎兒的路上, 芳說她活到現在已很滿足了, 然後就嘮叨自己沒用, 總是拖累別人, 耽誤孩子前程等等. 我就逗她說：" 我看你啊, 可以算是中國古代杞人憂天的傳人了, 哪來那麽多煩惱的想法呀！你好好活著才是不給別人添麻煩. " 芳便住嘴不再出聲.
在和芳溜彎兒的路上, 我腦子也沒閑著, 我在考慮這幾天和妻子一起商量過的一件事. 晚飯過後, 我把一眾人叫到一起, 說有事要商量. 雅娟就問："什麽事呀, 還搞得這麽正式？您快說吧！" 我就對雅娟開口道：" 也不是什麽大事, 我和你伯母打算帶你媽媽出國, 去我們家休養一段時間, 我們可以更好地照顧她. " 雅娟一聽, 張口就說："啥？這怎麽能行, 不好不好！" 芳也瞪著我說："你盡出歪點子, 不行不行！" 然後母女二人極力找理由反對. 我等她們母女二人反對的攻勢弱下來後, 便擺出我的理由來說服這對母女. 我先分析了芳的生病及治療過程, 告訴她們就目前的情況看, 肯定是需要人從各方麵照顧好芳, 現在也隻有我們兩口子最適合照顧她, 至少我們在一起能聊到一塊去, 生活得不枯燥, 對我們來說不是負擔而是生活上的一種互補. 我又說雅娟目前不僅要忙公司的事, 而且也要有時間來處理個人問題了, 隻有把個人的婚姻問題解決了, 才對得起媽媽, 這也是芳最牽掛的心事. 另外芳忙了大半輩子, 也沒機會出國去看看, 在有生之年出去開開眼界何樂而不為呢？況且這入夏的節季悶熱, 對上歲數的人不大適應, 正好可以去我那裏避避暑. 母女二人被我說得低頭不語, 但又不願投降就範. 這時妻子乘機出馬給我幫腔, 又論述了一番利弊, 最後總算把雅娟先說服了, 她答應明天就著手去辦簽證, 至於能不能成行, 要看芳自己拿主意了.
簽證很快辦下來了. 當簽證擺在芳麵前時, 我和妻子又給芳來了一番思想動員. 那天正趕上張姐在場, 也加入了動員隊伍勸解芳. 芳被我們說得煩了, 最後隻好把簽證往茶幾上一推, 說：" 行了, 行了. 看來我要是不順從了你們, 你們這輩子都住不了嘴. 真是一個比一個能白話兒. 但是有一條我要先講清楚, 就是不能讓你們破費." 我一看芳鬆口了, 趕忙接茬應承："沒問題,沒問題, 反正你這麽多年掙的錢也該花些了, 別壓箱底兒了, 就算是給雅娟攢嫁妝也用不了那麽多錢." 雅娟在一旁打趣道：" 嘿！瞧您說的, 我嫁妝錢早自己掙出來了, 用不上她老人家的, 快花了吧！" 芳抬手捶了雅娟一下, 說：" 你個死丫頭！翅膀硬了不說, 還胳膊肘往外拐, 白養活了." 雅娟聽後, 就樂嗬嗬地開始跟媽媽鬥貧嘴, 一眾人聽著又嘻嘻哈哈地說笑了好一陣, 終於把芳出國這事給敲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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