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韓一邁幫助羅鷹翔完成了京訊發射台3.0版的測試，出乎意料的順利。測試結果與目標大致吻合。看到公司技術水平進展迅速，齊遠自然很高興。他決定開一次總結會，所有公司高層，包括操作員中的領班都參加，地點自然還是五洲大酒店。
韓一邁一早先到了京訊總部。公司的總結會定在中午。他才來公司不到一個月，齊遠還沒有給他配車，他也沒來得及考駕照，所以習慣搭公司的車去開會。羅鷹翔有公司配車，上午先去發射台那邊了。
他剛走進大堂，隱約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看。他本能轉過身，不遠處一個穿著乳白色連衣裙的高個兒女孩正看著他，見他轉頭，禮貌地笑了一下，也沒打招呼。他也微笑著點了點頭。總部人來人往，一台的人有時也過來，所以到現在他連人都認不全，印象中這個女孩他以前肯定沒見過。
韓一邁剛到二樓的辦公室，電話鈴響了。他接了電話，是吳遠飛。多日不見，倆人自然地寒暄了幾句。
“韓工。跟你打聽個事啊。昨天聽我媳婦說，馮躍進最近跟人打架了。你知道這事麽？”
吳遠飛的媳婦是馮躍進的妹妹。韓一邁有點警惕。
“馮經理是請了幾天病假。不過這事啊，你還是直接問他吧。對了，今天公司開總結會，你應該能見到他。”
“他不再是值班經理了。上次吃回扣的事，他讓齊總給擼了。所以今天開會，他級別不夠，去不了了。他打架這事，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我是知道。但我不好說。他怎麽跟你說的？”韓一邁反問道。
“他要是跟我說了，我還問你幹嘛呀。他隻是跟我媳婦說了幾句。據他說，他的一個熟人，晚上去公司找他談事，後來談不攏，就打起來了。那天晚上，你應該也在公司加班吧。”
“對。我當時也在。”韓一邁和羅鷹翔早就合計過了，不出所料，馮躍進果然沒敢提敲詐的事情，“那人我也認識，是我過去的一個同學。”
“是不是很胖。姓柳？”
“對呀。原來你也認識他？”
“唉。”吳遠飛歎了口氣，“我這個大舅哥呀，在日本留過幾年學。學位也沒拿下來，倒結識了這個姓柳的，真是狐朋狗友。倆人一起在一家日本餐館裏打過工。這個姓柳的不幹淨，出國前就有前科。偷過東西，還因為打架進過局子。當然這都是後來才知道的。”
“這樣啊。”韓一邁恍然道，“那天羅鷹翔也在，我們約好一起去吃飯的。他們倆忽然就打起來了。我們趕緊給勸開了。”
“誰先動手的？”
“好象是胖子先動的手。”
“我想應該也是。不瞞你說，這麽多年了，我沒見過馮躍進跟人打架。你們沒報警吧？”
“沒有。報警準沒好事。你大舅哥把人家的牙給打下來了。”
“啊？”吳遠飛大吃一驚，“他那麽狠哪？”
“倆人都挺狠。他傷得也不輕。可把我們倆給嚇著了。”
韓一邁說的都是實話。吳遠飛了解到這些情況後，道了聲謝，隨後掛了電話。
韓一邁稍微想了想，覺得這事應該圓過去了。吳遠飛就算是再找羅鷹翔求證，也不可能再問出什麽別的信息來。而馮躍進，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就在此時，有人在門框上輕輕敲了兩下。韓一邁抬頭一看，是佟馨。
“大早上起來，這麽深沉。”佟馨笑道，“不忙吧？”
“不忙。進來坐吧。”韓一邁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一大早來找我，準沒好事。”
“怎麽這麽說呢。”佟馨很自然地坐下了。“隻是想求你幫個忙而已。”
“說。”
“想讓你帶個徒弟。”佟馨笑道，“你這一身本事，放著不用怪可惜的。不如給公司帶幾個人出來。先帶一個試試。行嗎？”
“這到底算公事，還是算私事？”
“兩者都有吧，各占一半。幹嘛問這麽清楚？”
“因為如果是純公事，你不至於求我。”韓一邁道，“既然二者都有，那咱們就得算算了。私事那一半，咱們是朋友，免費。公事那一半，給錢麽？”
“怎麽那麽俗？”佟馨故作鄙夷道，“不給點錢，你是不是就不肯帶了？”
“那倒也不一定。”韓一邁打趣道，“換做是別人來，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我來，你反而有花活了？你很過分哎。剛才還說咱們是朋友呢。這麽會兒就變了？”
“沒變。一手是交情，一手是錢。你守著公司的財政大權，不刮白不刮。反正我替你辦事了。”
“你知道麽。”佟馨恨道，“我每次跟你談話，總要抑製住撲上來給你一拳的衝動。”
“能抑製住就好。那就叫淑女。”韓一邁大笑。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股痞勁？”
“可以。如果你認為有的話。”韓一邁正色道，“佟淑女，錢到底給不給？”
“給！”佟馨氣道，“每個月加100塊。齊總那邊我去說，應該會同意的。”
“慷慨。”韓一邁輕輕鼓掌，“帶誰呀？太蠢的我可不帶。”
“進來吧。”佟馨向門外叫道。
一個穿著乳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韓一邁愣了一下，這就是剛才在大廳裏見到的女孩。她姣好的身材，穿了雙坡跟涼鞋，看上去比穿著高跟鞋的佟馨還要高兩公分。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佟琳。來公司實習的。”
“久仰。百聞不如一見。”韓一邁點了點頭，微笑道。“你好。我叫韓一邁。”
“韓工好。”佟琳小聲道。
“怎麽樣？我妹妹漂亮吧？”佟馨很得意，“那我把她交給你了。韓工，你可得好好帶。你可是收了錢的。”
“你給我出了個很大的難題。”韓一邁不悅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答應了。”
“反正你韓工已經答應了。”佟馨冷冷地說，“哪有拿了錢不幹事的？好了，你們聊，我先走了。”說罷她轉身走了出去，還把門給帶上了。
“坐吧。”韓一邁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他想先了解一下情況，“你念的什麽專業？”
“財務會計。”佟琳輕聲道。
“那你算是跟錯了人。你跟著你姐實習，不更好麽？她管的就是財務。”韓一邁搖了搖頭，這個佟馨呀，什麽意思。
“不能跟著自己家裏的人。”
“倒也是。”韓一邁又搖了搖頭，“那你覺得我能教你什麽？我懂什麽財務？”
“你根本不懂。”
“行。”韓一邁苦笑道，“既然你也同意，咱們也不用耽誤功夫了。你不願意跟我學，我也真的不想教你。咱們這就去找你姐，讓她換人。”
佟琳坐著沒動。“我沒不想學。”
“你剛才說的，我根本不懂。我是啊，我確實不懂財務。那還學什麽？”
“我想跟你學技術。”佟琳忽然有點委屈，“是你不想教我的。”
“我沒不想教啊。學技術，我可以教。”
“你剛才說：我也真不想教你。話都說了，不帶縮回去的。”
“我看你不想學，才那麽說的。我那是順坡下驢。”
“你才是驢呢。”
“我。”韓一邁一時語塞，“我隻是打個比方。”他氣呼呼地找不出詞兒來，沒了下句。
“那你肯帶我了？”佟琳強忍住笑。
“這樣吧。”韓一邁長舒一口氣，他真的缺乏和女生鬥嘴的經驗，“三天。我們給彼此三天的時間相互適應。這三天裏，你看不上我，就去找你姐，要求換老師，我絕不阻攔；我看不上你，我也有權決定不帶你，你姐求我也沒用。”
“好吧。三天就三天。”
“我可警告你。這三天裏，你再跟我這麽炸刺兒一回，我就不帶你了。我說話算話。”
“不會的。”
“走著瞧。一個人的習慣是很難改的。”
“我沒那壞習慣。是你先不要我，我才急了的。”
這大概算是道歉了。韓一邁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下午開會，你去嗎？”
“我能去嗎？”佟琳有點詫異。
“你姐怎麽說的？”
“反正她沒說要帶我去。”
“再說吧。”韓一邁也覺得自己有點欠考慮，他看了看表，“我去喝點水。今天你自由活動，可以到處看看，不用老跟著我。我等一下要準備開會的事。”
“我幫你好嗎？”
“這次就算了。再說，你又不是我的秘書。”
韓一邁起身開了門，自顧自出去了。佟琳想了想，也出了辦公室，來到走廊另一頭佟馨的辦公室。
“這麽快就談完了？”佟馨詫異道。
佟琳撲進了佟馨的懷裏。
“怎麽了？他欺負你了？”佟馨撫摸了一下妹妹的長發。
佟琳搖了搖頭。
“他不太好說話，是吧。”佟馨道，“第一次見麵他總給人這樣的印象。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他是非常好的一個人。你會習慣的。”
“三天試用期。”佟琳小聲道。
“什麽？！”佟馨簡直不敢相信。
“不過，我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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