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裏鎮不大,路上的行人與車輛也不多。從火車站開車不到五分鍾就到了邵嘉詠家。他家在鎮子東北邊,是個獨門小院,院子後麵就是大片的農田。田裏黃燦燦的一片,不知道種的是些什麽。農田的另一側,隱隱綽綽的似乎是一條河。
剛一進院子,仿佛得了統一的號令,從各個屋門裏走出來一堆人。除了米薌父母,藍白紫自然是一個也不認識。邵嘉詠拉著喬天翊和藍白紫挨個介紹了一輪之後,米薌低聲問藍白紫:“記住了幾個?”
整夜都在飛機和火車上晃悠的藍白紫,搖著一腦子漿糊說:“一個也記不住。”
米薌幸災樂禍地笑了,“別說你才剛到,就我已經來了兩個禮拜,別的幾乎啥也不幹,隻記人,到現在也隻記住三五個。他們家親戚太多了,而且長的都差不多。邵嘉詠埋怨我笨,我當然不服氣。你看,你還不是跟我一樣?”
雖然喬天翊與藍白紫在飛機上幾乎睡了一路,但那種環境下的睡眠質量可想而知,因此邵嘉詠把兩人安排在了兩間客房去休息。而他和他的親友們繼續準備明天的婚禮。
午飯時候,二人被叫起來吃飯。由於人太多,事情又忙,所以采取自助餐的方式吃。隨去隨吃,吃完就走。
邵嘉詠與米薌特意等著跟兩位遠來的朋友一起吃。
“喬天翊,一會兒吃完飯你替我和米薌負責照顧藍白紫。”邵嘉詠囑咐著。
藍白紫則表示了婉辭:“我這麽大人不需要照顧,你們這麽多事,我應該給你們幫忙才對。”
“你根本幫不上,連我都不知道應該幹些什麽。”米薌笑嘻嘻說道。
喬天翊溫和地看著藍白紫,說:“我帶你去鎮上轉轉。咱們在這裏不但幫不上忙,還可能給人家添亂呢。”
米薌掃了丈夫一眼,“可不是怎麽的,老喬說的對。你們騎自行車出去,沿著玉富自行車道騎行,風景很不錯的。”
邵嘉詠一臉的歉意:“對,領略一下小鎮風光,嚐嚐我們這裏的蜜香紅茶,玉裏臭豆腐,還可以去看金針花海,都是很有特色的。隻是我們沒時間陪你們,對不起了。”
玉裏鎮不是旅遊熱點,因此路上車和人都不多,是一個十分安靜淳樸的小鎮,與大陸多數的鄉鎮縣城樣子差不多。
喬天翊與藍白紫一人騎著一輛自行車,往火車站附近去,那裏是玉富自行車道的起點。在一個比較大的街道上,藍白紫注意到臨街的一扇大玻璃窗上有奶茶的貼紙圖案,她想喝一杯嚐嚐,便停下腳,順著開著的門往裏看。
喬天翊對她說:“這不是奶茶店,你看門前連招牌都沒有,裏麵也沒有人。”
藍白紫抬頭看了看,果然沒有發現招牌,但她一邊繼續探頭往裏看,一邊說:“可窗戶上貼了奶茶圖案啊。你看,裏麵還擺了桌椅,應該是給客人用的。”
“想喝奶茶嗎?那就進去啦。”身後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二人同時回頭,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站在他們身後幾步遠的的地方,正笑眯眯看著他們。老者白色圓領短袖汗衫配灰色卡其布短褲,深棕色溝壑縱橫的臉,眼睛很是有神,隻是頭發幾乎掉光,大致上有數十根兩三寸長的灰白頭發依然在頭頂上頑強地存活著。頭發數量雖然少,但又粗又硬,在光禿禿的腦袋上長的很有氣勢,大有獨霸一方的派頭。
喬天翊微笑著問老者:“請問這是奶茶店嗎?怎麽沒有招牌?”
老者邁步往店裏走,並說道:“這裏很多店都沒有招牌,都是多年的老生意了,不用廣告不用招牌,這種隻有在地人知道的地方才最正宗。進來嚐嚐吧。”
二人把自行車停在門口,跟著老者進了店內。很迷你的一間小店,雖然沒有任何裝璜,桌椅也是最普通的木料與款式,但店內幹淨整潔,讓人感覺十分舒適。
老者先在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並招手讓兩個年輕人坐在他對麵。
可能是進門時風鈴聲的呼喚,三人剛剛坐定,一個胖胖的七十多歲銀發老婦人走了出來。
“阿雄來了,這是你帶來的小朋友?”老婦人非常和善,笑著招呼三人。
原來老者的名字叫阿雄。“在你店門口碰到的。應該是遠方的客人,不知道你這裏是奶茶店,是我讓他們進來的。”阿雄跟老婦人解釋。
老婦人溫和地一笑:“兩位小朋友要喝些什麽?我這裏有珍珠奶茶,香草奶茶,黑糖奶茶,木瓜奶茶,柳橙奶茶還有榛果奶茶。”
藍白紫好奇一個奶茶店既沒招牌,也沒廣告,甚至連茶單也沒有,而且似乎隻有這麽幾種口味。但她並沒有因此而失望,隻是感覺新鮮有趣。她要了木瓜奶茶,喬天翊也跟著要了木瓜奶茶。
“你為什麽要一樣的?”藍白紫問他。
喬天翊摸了摸頭頂,說:“我從來不喝甜的東西,不知道這都是些什麽,所以你要什麽我就跟著要什麽。”
“你要柳橙的吧。”藍白紫替他做了主。
聽藍白紫這樣說,喬天翊於抽象中感覺到了一點具體,於是他開心地改要了柳橙奶茶。
阿雄並沒有開口,但老婦人把一杯珍珠奶茶端到了他麵前,“你的。”
阿雄喝了一口奶茶,問對麵的兩個年輕人:“怎麽樣,好喝吧?”
“嗯,好喝。”藍白紫答道。喬天翊笑眯眯地捧著他的柳橙奶茶,卻一口沒喝,不知道是沒有興趣,還是想留給藍白紫。
“你們是大陸來的?”阿雄又問。
喬天翊回答:“我們是大陸琴川人。”
“琴川?嗯聽說過。”阿雄把幾粒黑珍珠用舌頭在口腔裏上下翻弄著,“琴川有奶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