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卦
疫情以來大家都在家工作，在外麵走路跑步的人倒是多了起來。一大早老穀和曼麗就出門鍛煉，走了沒幾步就迎麵碰上了阿慶嫂和司令。於是四個人決定到海邊溜達一下。
“那天彩翼是怎麽啦？自顧自地喝酒，一下子就醉了？”曼麗隨口問道。
“嗨，我看她是有心事。喝悶酒很容易醉的。”阿慶嫂說。
“彩翼也不容易。一個人帶著孩子這麽多年了。”司令接話道。
阿慶嫂瞪了司令一眼，道：“你們這些臭男人，就覺得我們女的離開你們就不行了似的。人家彩翼自己過得挺好的。看看，兒子長成大小夥子了，要多孝順有多孝順，要多帥有多帥。”
“就是就是，關鍵是彩翼也不顯老呢！”曼麗附和道。
“你們的意思是說顯老都是老公給氣的吧？”司令哈哈笑了。
“你知道就好！”阿慶嫂話鋒一轉道：“不過啊，單身女人是非多。像彩翼這樣的，不少人在背後嚼舌頭根子呢。”
曼麗聽了馬上加了一句：“可不是嗎？我就聽人說，彩翼太熱情了。到處表現得人人都要喜歡她的樣子。我看她是不少女人嚴防死守的對象吧？”
“就是你們這種長舌婦！少說兩句吧。”老穀聽不下去了。
“嘿，你還維護上了。那些話又不是我說的。”曼麗不高興了。
“要我說啊，彩翼也是挺可憐的。她這樣處處去討人家喜歡，就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阿慶嫂說。
“聽說誌遠以前和她走得挺近的，我是說大學裏啊。”曼麗講。
“老早的事情啦，提那幹啥啊。你們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老穀衝著曼麗說。
司令看著老穀，搖搖頭：“老穀啊老穀，你怎麽一點革命鬥爭經驗都沒有。這種時候你怎麽可以幫著別的女人講話呢？我看還是咱倆去棧橋走走吧，不然等一下馬上出現的詞匯就是禍水啦，薄命啦........又要惹得你憐香惜玉啦。”
老穀揚了揚眉毛：“嘿！聽著是幫我，實則是損我。不夠意思。”
阿慶嫂瞪著司令：“你！找不痛快是吧？不想聽就滾一邊兒去。”
於是兩個老男人“滾”了。阿慶嫂和曼麗把社交距離拋在了腦後，湊得越來越近，盡情八卦起來。
“我最近聽說小犀的爸爸其實和彩翼沒結過婚呢。”曼麗說。
“應該沒有。不然怎麽保密工作做成了這樣？”
“不知道小犀知不知道爸爸的情況。”
“好像不知道。哎，你說孩子心裏會不會別扭一輩子啊？”
“會呀。哎，說到底都不容易。”
“可不是嘛。”
阿慶嫂回頭看了一眼棧橋上的兩個人，對曼麗說：“你覺得芷馨和誌遠是不是有點問題啊？兩個人都是好人，可是放在一起就是別別扭扭的。”
“就是就是，我早就想跟你說啦！”曼麗的臉一下子亮了起來。
“我看是芷馨的個性太悶了。聽說誌遠在大學挺活躍的呢。他在公司也人緣很好，在家就沉默得很。”
“可是兩個人的關係是需要共同努力和遷就的呀。怎麽說男人都應該遷就嗬護女人的嘛。”
“那是你們家老穀脾氣好。我就覺得要勢均力敵，誰怕誰啊？有話痛快說，有屁痛快放，要過招就吱一聲。”阿慶嫂話音一落，兩個人都大笑起來。
棧橋上，老穀瞟了兩個女人一眼，說：“唉，放在平時，咱們還可以找誌遠出來喝上一杯。現在疫情大家都不敢了。”
“有啥不敢的？趕明兒到我家喝。我們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你們一天到晚接觸的人比我們多多啦。還是過一陣子吧。先網聚。”
“雲聚會哪能一樣啊。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在戶外喝一次？我家院子裏？”
“阿慶嫂沒意見就行！”
“她肯定沒意見。我去問問誌遠。”
（五）螳螂捕蟬
丁渺和小犀在奶茶店碰頭。
小犀接過丁渺遞上來的一杯紅豆綠茶波霸，歪著腦袋，問：“你這個小腦瓜子又進水了？整天瞎琢磨什麽有的沒的？”
“就是有的。我的第六感從來準確。”丁渺咬著吸管，心裏難過。
“好吧，你打算怎麽辦？”
丁渺放掉吸管，換上一副討好的樣子說：“小犀哥哥，幫個忙唄？”
“怎麽幫忙？我又不是婚姻專家。”小犀瞥了一眼丁渺。
“你明天下午有空嗎？我想跟蹤我爸。我得把事情搞清楚，才知道怎麽幫我媽。”
“呃？跟蹤啊。也不是不行。不過你為啥一上來就說幫你媽？難道就完全是你爸爸的問題嗎？婚姻出問題不是雙方都有責任的？”
“出軌就不一樣！”丁渺皺起了眉頭。
“算了，和你說不清楚。我可以幫你，但是提醒你，不要先入為主。看看再說。你說吧，怎麽跟蹤啊？”
“你開車子來我家附近埋伏。我爸約了那人三點見麵。我估計......你能一點來嗎？以防萬一。”
“一點？！你太過分了，要等那麽久？你欠我一年奶茶。”小犀瞪了她一眼。
“一年沒問題。十二點半行嗎？”
小犀看著丁渺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說：“真是服了你了！一年半。”
“好，一年半。你記得戴上棒球帽啊。現在大家都戴口罩，倒是挺容易隱避的。”
“哎，你說你手裏有你爸的舊iPad？”
“嗯。”
“你在裏麵加一個跟蹤功能，今天偷偷放進你爸車裏。”
“對呀，你真聰明！這樣萬一跟丟了也不怕。”
“兩年免費奶茶。”
“行！唉，不知道咱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學校呢。說好的，奶茶隻限於咱們都在家的時候啊。”
第二天丁渺找了個借口，中午就出門了，和小犀一起坐在車裏，遠遠地埋伏在自己家附近。等了一個小時，還不見目標出現，兩個孩子都有點坐不住了。期間丁渺不停地刷手機，撅著嘴，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誒，你幹嘛呢？不停看手機，跟有強迫症似的。”
“我男朋友不理我。”
“那就別理他唄。”小犀把兩手交叉，撐在頭後麵。
“你懂什麽？對了，你大學有沒有談戀愛啊？”
“有追過，沒追上。”
“啊？誰家的姑娘這麽不識貨？我的小犀哥哥這麽帥，這麽暖，還有追不上的？”
“你好話再多也不能少一杯奶茶。”
“我命比較好一點，是他主動的。就是異地之後這種熱情急轉直下。”
“活該。”
“哎，你怎麽這麽沒同理心？難怪追不上女孩子。你看！”丁渺把手機戳到小犀眼前，給他看自己和男友的合影。
“不怎麽樣嘛。是不是那種有yellow fever的？喔，不對，是你有white fever吧？”小犀瞥了一眼那個黃頭發的男生說。
“討厭！我覺得他特別聰明，特別帥。可是自從疫情回家以後，他就有點冷冷的。”
“哎，你爸出來了！”小犀看到車庫門打開，丁誌遠開車出來，一下子挺直了身子。
“低頭低頭！別讓我爸看見！”丁渺大叫。
他們倆趕緊貓低。看到丁誌遠轉出車道，小犀發動了車子，忽然發現薛芷馨從大門跑出來，跳上車，一溜煙兒跟在了丁誌遠車後。
“我媽？”
“跟不跟啊？”小犀問。
“跟！”
三輛車不遠不近地在街上開著，很快上了高速。路上車子不多，他們慢慢拉開了一點距離。
“我媽是不是發現了我爸出軌？她是怎麽發現的？”丁渺嘟囔著。
小犀緊握方向盤，盯牢了第一輛車，隨口說：“也許就是懷疑呢。”
“唉，我媽反正怎麽都不是特開心的樣子。也許這是原因？快，我爸要下高速了。”
他們跟著丁渺爸媽的車子下了高速，小心地保持安全距離，開到了一個社區活動中心的停車場。丁誌遠從車裏走下來，戴上口罩，往一片戶外桌椅區走去。丁渺遠遠看到，一個穿著套裝的女人坐在樹蔭下的桌子旁，向爸爸招了招手。
“咱們下去嗎？”小犀問。
“當然不行，你傻啊？我媽也沒下車。”
他們在車裏緊張地觀察著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那個女人一邊說話，一邊在電腦上寫著什麽。丁誌遠則偶爾點一點頭，搖一搖頭。這兩個人看起來怎麽都不像是在約會。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鍾，他們一起站了起來。丁誌遠離開，那女人又坐了下去。
“咱們不用再跟你爸了吧？”
“會不會這個不是昨天約我爸的那個人呀？我覺得有點不對頭。”
“要不咱們等著跟這個女的？反正可以看到你爸的路線。”
“也好。”
他們看到丁誌遠的車子開了出去，薛芷馨隨後跟上。過了一會兒，一個女人坐在了剛才丁誌遠的位子上。又過了差不多四十分鍾，兩個女人一起向停車場走來。小犀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跟上了和丁誌遠說話的那個女人的車子，一路開到了小鎮中心，在一棟小辦公樓前停下來。那個女人下車開門走了進去。
丁渺和小犀追了過去，發現有門禁。他們看到旁邊牆上的牌子列出來小樓裏的辦公室指南，於是仔細研究起來：
傑克•陳地產經紀-----應該不是。
喬治•尼爾森保險代理-----應該也不是。
34街牙醫診所-------也不是吧？
蘇珊掌紋閱讀-------不會吧？
瑪麗•馬斯克尼，LMFT。
“這個是啥？”丁渺指著最後一個問。
小犀掏出手機，很快地打字。“LMFT，婚姻家庭治療師。”
兩人對視了幾秒鍾，丁渺眨了眨眼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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