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光亮
如果中間那兩個孩子不夭折的話，沈媽媽應該不會再生最後的這個孩子了。
沈媽媽兩兒一女，這對崇尚多子多福的她來說，的確少了一點。尤其經曆過表妹困境中相助這件事以後，更讓她認定有兄弟姐妹的好。
沈爸爸軟弱無能，自私不靠譜，但所幸跟他生的孩子們都乖巧懂事，老大小小年紀像個小大人，和媽媽一起撐起了這個家。老二雖說是個男孩，可家務活樣樣來得，還會變著花樣給家人做新式的吃的，好多南方人連饅頭都還不會蒸的時候，沈老二已經把包子花卷做得溜溜熟了。
所以沈媽媽在七十年代初，又生了一個小孩，沈媽媽太羨慕人丁興旺的家庭了。
一天早晨，沈老二把五歲不到的妹妹叫起來，從今開始叫她沈三妹，按道理她應該是沈家的第五個孩子。
＂三妹，該起床了。＂
三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不見媽媽。＂二哥，媽媽呢？＂
＂你起床穿好衣服，我一會帶你去找媽媽。＂沈老二一邊招呼著妹妹，一邊熟練的往飯盒裏裝湯啊飯啊吃的東西。
兄妹倆出門，沈老二領著妹妹來到一個地方，原來是縣婦產醫院。
推開二樓的一間房門，沈三妹一眼看見媽媽躺在床上，三妺趕緊伸開雙手向媽媽撲去。
沈老二把三妹抱了起來，三妹發現媽媽的旁邊睡了一個小嬰孩，二哥告訴她：＂這是我們家新來的小妹妹，你看她乖不乖？＂
沈三妹看著睡在媽媽旁邊的小妹妹，竟然一點都不嫉妒，反而滿心歡喜，她很喜歡有小妹妹。
沈老二把帶來的東西趕緊給媽媽拿了出來，等媽媽吃完後，帶著三妹跟媽媽玩了一會，才收拾一堆東西拿回家去洗，所以若幹年後，沈四妹惹著她二哥的時候，她二哥會數落她說小時候給她洗屎尿片兒的事情。
沈四妹的出生，伴隨著文革走向尾聲，但整過沈媽媽的造反派頭頭居然成了學區領導，沈媽媽不想回原來的學校，怕他給自己小腳鞋穿，到縣教育局要求調去別的學區。
沈媽媽調去的新學校離家較遠，已經不可能靠走路來回了，有鄉區班車，一個星期開幾天，雖然隻是六十裏路，但因為路不好，交通不便，來回一次通常會花掉一天的時間，所以沈媽媽一般情況都是開學的時候帶著兩個女兒去鄉下，等到放寒暑假再回來。
她們剛去的時候學校沒有給老師住的地方，學校原來的老師幾乎都是本地人，早上走路來學校上課，下午放學了再回家。所以暫時被安排住在公社，公社裏剛好住了另外一家人，男的是公社的社長，女的在供銷合作社當售貨員，可巧的是，那個售貨員是沈媽媽剛開始教書時的學生，剛一見麵，她一眼認出了沈媽媽：＂老師你怎麽來這裏了？＂
沈媽媽簡短的把前麵的經曆說了一下，師生都佷感慨，他鄉遇故人，也算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沈媽媽上課的時候還是沒有辦法照看兩個女兒，好在公社裏一直都有人在，因此沈媽媽告訴沈三妹＂三妹，媽媽要去上課，等會兒如果妹妹醒了，你去找公社裏的叔叔阿姨幫你把妹妹抱起來。還有記得千萬不要玩火。＂
沈三妺是個人精，年齡雖然不大，領導能力相當不錯。剛搬來一個新地方半天時間不到，她周圍已經弄來一大堆小孩，年齡大小都有，有些大一點的姑娘甚至都有七八歲了。
妹妹睡覺的時候，沈三妹就在公社的石頭院子裏跟這些來找她的孩子玩，玩一會兒跑進去看一下妹妹，再玩一會兒又進去看一下妹妹。
有一天媽媽下課回來的時候，發現火上放著自己平時煮米飯用的鍋，原來沈三妹已經把米飯給煮火上了。媽媽嚇了一大跳，正想要教訓她。
＂跟我玩的那些小朋友們都會幫家裏做飯，我看媽媽這麽忙，我也想幫媽媽做，然後她們就教我怎麽做了。＂
沈媽媽心有餘悸，擔心沈三妹的安全。
＂三妹，你還小，小孩子弄火不安全，媽媽怕火上熱的東西燙著你。＂
＂媽媽，你看，我隻是把這個冷的鍋放上去而已，等會好了，那個小姐姐會幫我抬下來的。＂沈三妹邊說邊演示給媽媽看她是怎麽做的，沈媽媽隻好妥協：＂那麽你必須答應我，你隻可以把冷的鍋放到火上去，煮熟以後，你千萬不能自己去抬，你必須要找人幫忙才可以，你答應媽媽，媽媽才允許你繼續做飯。＂
＂媽媽，我知道啦，我才沒有那麽傻呢。＂
沈三妹答應按照媽媽說的辦。
因此一段時間內，公社裏，老聽見沈三妹找人幫忙的聲音。一會兒＂吳社長，我妹妺醒了，你快幫我抱下來。＂一會兒＂王書記，我豆湯鍋快幹了，麻煩你趕緊幫我抬鍋。＂
有次公社書記正在台上開大會，沈三妹直接跑到台上大喊：＂王書記，我妹妹醒了，麻煩你快點幫我把我妹妹抱起來。＂
台下開會的人一陣哄堂大笑。
一段時間以後，學校可以住了，沈家母女三人搬去了學校，媽媽上課的時候，天氣好，沈三妹就帶著沈四妹在教室門口玩，學校有一個大操場，操場邊上有幾棵石榴樹，石榴樹下有一塊大石板，沈四妹就是扶著那塊大石板學會走路的。
有時候沈老大或是沈老二也會坐車來媽媽工作的鄉下看望媽媽和妹妹們。
城裏依然住著沈老大和沈老二，沈老大做著泥水工，沈老二繼續上學，一直上到高中畢業。
隻是高中畢業後的沈老二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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