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年前的今天,公元1901年2月3日,日本思想家福澤諭吉逝世,享年66歲。
福澤諭吉是明治時代,頭角崢嶸的教育家,思想家, 和知識界的領軍人物。 對明治維新的成功影響甚巨。他的《文明論概略》在當時的日本幾乎人手一冊。
福澤把日本與西方列強的差距,上升到文明優劣的高度。終其一生,此公都在致力於介紹,引進,弘揚西方文明。 提倡日本全盤西化,脫亞入歐。 明治維新的成果,毋庸贅述的. 短短幾十年,把一個落後愚昧的國家,迅速地變成亞洲乃至世界的強國,堪稱一大奇跡。
幾乎於此同時,中國人也在搞自己的改革 - “洋務運動”。 看似轟轟烈烈,到了考試的時候,卻完全不及格:甲午一戰,割地賠款。從一則軼事中,似乎可以略微參透其中的緣由。
當時,中日兩國都派留學生到倫敦學習海軍。中國人看重的是買船買炮,不惜血本也要買到最好的。反觀日本人,留心的是學習造船造炮的方法。 即使買不到最好的,把技術學到手也能欣然接受。
百年之後,似曾相識。 中日兩國的足球,1980年代還是中國領先。1987年,國足在東京2比0橫掃日本挺進漢城奧運會, 第一次實現了衝出亞洲走向世界。當日,初出茅廬的年輕“大嘴”韓喬生高呼,“祖國和人民感謝你們!”
數年以後,兩國幾乎同時開始足球職業化。30年後再考試,中國隊仍然是不及格。且不說不配和日本隊相提並論,就是和越南比,都難以互爭短長。 原因其實很好理解:一百多年過去,中國人其實還是老樣子。 隻注重買買買,要花錢聘請最好的教練,斥資打造最貴的球隊,甚至不惜重金要來歸化入籍的“槍手,” 以為這樣就強大了. 冬奧會在即,再去看看中國冰球隊的陣容,不禁讓人,耳目一舊!
殊不知,不去從思想上解決問題,不從根本上改革體製,東拚西湊的,永遠是另類的北洋艦隊。但凡改革維新,總需要一幫思想家,啟蒙者做開路先鋒,為新事業鼓動風潮,搖旗呐喊。這樣,人們的思想和社會風氣,才能為之一變煥然一新。正所謂“文字收工日,千秋革命潮。“
1898年的百日維新,中國出了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這樣的思想巨擘。 雖然最終失敗,倒也像模像樣。80年後,中國又迎來另一次改革。西方人常把它稱作是和明治維新相提並論的另一東亞奇跡。然而,這場改革的思想先驅們在哪裏呢? 也許從來就沒有,或者即使有,也早就被冠名為“自由化“而汙名化,最後全部背井離鄉,作鳥獸散了。
思想的落後,才是真正的落後。中國雖然不乏思想家,可惜他們的想法雖好,卻萬難實現。 魯迅說過,“我以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國書,多看外國書。少看中國書,其結果不過不能作文而已。但現在的青年最要緊的是“行”,不是“言”。隻要是活人,不能作文算什麽大不了的事。” 這和福澤諭吉的想法,有沒有異曲同工之妙呢?是不是同樣地缺乏 “文明自信 ” 呢?
與福澤之流相比,中國的思想家們往往就很可悲。不僅生前,而且身後,都要被有意無意地誤解,曲解。
86年前的今天,1936年2月3日,魯迅寫了一封信給友人,抱怨他在這方麵感到的苦楚和無奈。 數月前,與他僅有一宴之緣日本作家長與善郎,發表文章,將他定義為一位 ”想爬進棺材去”的, “實在令人有 ‘峻險、陰暗、鋒芒畢露的感覺’ ” 的 ”思想陰暗的厭世作家。“ 魯迅在信中,並沒有使出嬉笑怒罵的大師手段予以還擊,隻是淡淡的反駁,“…長與先生的文章,則更加那個了。我覺得日本作者與中國作者之間的意見,暫時尚難溝通,首先是處境和生活都不相同。”
如果說,身為外國人自然難懂中國的文豪,那麽,身為同胞的中國人,對魯迅就真正看懂了麽?真實的情況,也許無外乎詩仙所說,“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吧? 長與善郎,可曾在當年那個宴會的夜晚,舉酒相敬道: “周君,幹杯!”
2022年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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