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癡纏2
吳曼莉摸摸女兒的頭，心裏很是酸楚。每一次被喬天翊的無情打擊得想立刻放棄，可是轉眼就反悔。是自己離不開喬天翊，是自己一次次把甘願把自尊放到他的腳下，卻同時也一次次把羞辱帶給了女兒。
可是，她又能怎麽辦呢？是她做錯了事，是她先對不起自己心愛的男人。況且，這一生她再也離不開喬天翊，她被這個男人吃死了。她隻能象張愛玲說的那樣，卑微到塵埃裏去。
鎖上門的同時，吳曼莉麵對著喬天翊跪了下去，她微垂著頭，梨花帶雨，神情楚楚可憐。這是她第二次給喬天翊下跪。
喬天翊踩了火盆一樣跳了起來。
“吳曼莉，你少來這一套，你快起來！”喬天翊最怕吳曼莉這個樣子，他恨透了她可憐卑微的姿態，這讓他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讓他覺得自己像個惡棍，像個欺負女人的廢柴。但喬天翊又不想去碰她，隻得虛張聲勢地喊叫。
吳曼莉的眼淚靜靜地流了下來，她哽咽著：“天翊，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心軟扛不住他的追求。天翊，你知道，我從情竇初開就愛上了你。但你可知道，對你的愛讓我有多辛苦嗎？我每天醒來就是想著今天怎麽討你歡心，怎麽擊退你其他的愛慕者而又不引起你反感，我每天就像在蜘蛛網上跳舞，那份小心翼翼，那份沒有自我，那份心裏又酸又苦又甜的滋味，天翊，你能明白嗎？好在老天可憐我，讓我如願以償嫁給了你。但跟你結了婚後，我就以為進了保險箱，開始跟你要溫柔，要體貼，要寵愛，要別的女人擁有的一切。可是，婚後的你依舊是那個談戀愛時高高在上的王子，對我不肯有半點改變和遷就。我想要的你不肯給，哪怕是一絲一毫。於是，我憤怒，不平，我就毫無節製地跟你吵架，我們的關係也就越來越僵。這個時候，他出現了，他寵我，包容我，會柔情蜜意地跟我說話。天翊，你知道我這輩子，從來不知道被男人追求是個什麽滋味，那滋味對我的吸引力是致命的。所以，我一下子淪陷了，我，我·····”
類似的戲碼演了好幾年，吳曼莉就是一直不肯殺青。
喬天翊一雙眼空空的，慢慢坐在床上，心中五味雜陳。片刻後，他仿佛突然睡醒了一樣，憤怒重新占據了他的眼神，同時再次上了吳曼莉的戲台，“你覺得委屈，你覺得痛苦，是我逼你的嗎？不是！反而我是那個被逼迫的人，我比你更委屈，更痛苦。而你，不但是一個自私霸道的人，還是一個愛慕權勢的女人，一個可以拿身體去交易的女人。”
吳曼莉一邊暗自欣喜對手的回歸，一邊直直地盯著喬天翊，仿佛被他的話擊中，隨即她再一次哽咽：“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我不是那樣的女人，我是被他的溫情一時迷惑，至於教導主任的職位，那隻是他後來對我的一點兒補償。”
喬天翊哼了一聲：“可他已經五十多歲了，是我們父親輩的年紀，你？”
“天翊，五十多歲他也是個男人，我缺的是男人的愛啊。”吳曼莉已經泣不成聲，同時把婚姻失敗的一大半責任拋給了喬天翊。
喬天翊煩躁地用大手使勁搓著自己的頭皮，似乎這樣可以讓自己更清醒。這個女人滿嘴謊言，明明是她先勾引那老男人，而且兩人直到現在還沒斷，但喬天翊不想再提起那個老男人，他想結束這泥潭中的撕扯。“吳曼莉，也許我們根本就不應該結婚，這是對彼此的不負責。說句傷人的話，我是被你纏的煩了，就稀裏糊塗地跟你結了婚。我們的開始本身就是個錯誤，既然錯了就必須改正，而離婚是唯一的糾錯辦法。”
吳曼莉任淚水在臉上流著，“我早就明白這一點，可我認為隻要愛你就夠了。是我不該貪心，是我人心不足，得到你還要求你給更多，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隻求你原諒我這次，以後，我一定不再跟你提任何無理要求，老老實實陪你走完這一輩子。池池不是你的，我會給你生一個你自己的孩子，不讓你有缺憾，好不好？天翊，求求你。”
喬天翊仿佛陷入沙中那樣深感無力，他眼神再次空了。吳曼莉永遠有辦法讓他無可奈何地反複表明立場：“吳曼莉，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不愛你。我也曾嚐試去接受你，甚至嚐試過很多次，但都不行，真的是不行。所以我非常清楚我不愛你，我給不了你需要的，千真萬確給不了。”
於是事情又回歸到起點。吳曼莉仰著頭，淚眼汪汪地看著喬天翊，“我不在乎，天翊，我不在乎，我愛你就夠了。”
毫無新意的老台詞。
喬天翊磨著牙，強壓著心裏的火氣，嗓子幾乎要燃燒：“吳曼莉，你快起來吧。你不覺得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連尊嚴都不要，不值得嗎？”
吳曼莉搖著頭說道：“不，我不起來。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
兩人在不同的主題上熱鬧地辯論著。
在吳曼莉的鬼打牆裏疲憊不堪的喬天翊，終於到了爆發的那一刻。他突然拿起枕頭，象瘋了一樣用力在床上拍打起來，並歇斯底裏地叫道：“可我他媽的在乎，我在乎！我快要憋屈死了！我也想像別的男人那樣，找到自己愛的女人，然後去追求她，給她男人的溫柔，寵愛她，撫摸她，擁抱她，那才是我真心願意的。我也想談一次戀愛，轟轟烈烈去愛一次，我不想這輩子就這樣了，求你行行好，就把我當個屁放了我吧！”
吳曼莉先是被喬天翊的瘋狂舉動震住，隨即一抹陰鬱慢慢爬上了她的臉上。突然，她尖聲喊道：“喬天翊，你真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我這樣對你，你就是塊鐵，也早就應該化成了水了。你的心怎麽就這麽硬？”
吳曼莉的尖叫讓喬天翊冷靜了一些，他把手裏的枕頭恨恨地摜在床上，喘著粗氣說：“不是我心硬，是我知道我自己要什麽，我不甘心把自己的一輩子交給一個不愛的人，我真心希望你不要這麽自私。”
吳曼莉怔了一瞬間，突然站了起來，怒視著喬天翊，厲聲問道：“喬天翊，你是不是愛上別的女人了？”
吳曼莉話音落下的同時，藍白紫的身影跳進了喬天翊的腦子裏。他遲疑了一下，別過頭去，說：“這是我的個人隱私，有必要跟你說嗎？”
從喬天翊的猶豫中吳曼莉得到了她最害怕的答案，恐懼與氣憤在她眼中急速更迭，隨即她涕淚交加，情緒失控，聲音高亢直衝天際：“好啊，喬天翊，你果然有了外心，我說你怎麽都不肯回頭。你說，她是誰？她是誰？”
這回的淚是從她心裏流出來的。
第二十章 丈夫是同性戀？
砰砰砰，喬伊池一邊敲門，一邊在外麵喊叫：“爸爸，媽媽，你們怎麽又吵起來啦？”
聽到女兒的聲音，吳曼莉冷靜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低下了頭。
“天翊，把門開開。”門外又傳來喬保國的聲音。
喬天翊氣得胸口風箱一樣起伏，聽到父親的聲音，他氣呼呼地繞過吳曼莉，上前開了門。
門剛一開，喬伊池立刻跑過去抱住吳曼莉，急切問道：“媽媽，你怎麽又哭了。”
“爸。”吳曼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跟喬保國打招呼。
喬保國對吳曼莉說：“你跟天翊已經離了婚，再叫爸不合適，以後別這樣叫了。按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該摻和，但每個周末都這麽大哭小叫的，讓四鄰五舍的聽到多不好？你們以後有事出去談吧，不要來家裏了，我上了歲數，喜歡清靜。”
吳曼莉又重新恢複到嬌弱可憐的樣子，柔柔地說道：“對不起，爸，打擾你休息了，我這就帶孩子走。”她上前拉住喬伊池，“池池，跟爺爺和爸爸說再見。”
喬伊池紅著眼圈，揚著小手擺了幾下，稚聲稚氣地說爺爺再見，爸爸再見。
等兩人走了之後，父子倆相對無言。良久，喬保國看著氣得臉色通紅的兒子，心疼地歎口氣，“兒子，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弄不過她。你說你怎麽招惹上這麽一個女人，簡直是，唉！”
喬天翊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媽的，這個可惡的女人，簡直要把我逼瘋了，她就是個滾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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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白紫給童兆霖去了電話，得知調查依然沒有任何收獲之後，就提醒對方：“你們去查一查他身邊一個叫旺財的人，我感覺這可能就是他的出軌對象。”
童兆霖有些詫異：“真的？怎麽聽起來象是個男人的名字？姓什麽？”
“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姓什麽。”
“行，這容易查。有結果後我立刻給你去電話。”
掛上電話，藍白紫把前後左右一聯想，覺得很多事情就全想通了。童兆霖也說旺財是個男人，也就是說龍漸飛十有八九是個同性戀，或者是個雙性戀，總之，龍漸飛喜歡男人，這應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藍白紫，你可以去買彩票了，準贏！她暗自調侃自己。
坐在桌前，藍白紫不由得想起三年前跟龍漸飛相親的事。
自從藍白紫在病床上跟父母指天發誓終身不嫁之後，白秀林就陷入了唯一的女兒將孤獨終老的可怕想象中，極端的恐懼迫使她經常請一些與藍白紫年齡相仿的男孩子到家裏來吃飯或者聊天，其用意不言而喻。當然，她有的是資源，因為白秀林是一所高中的語文老師，雖然不如藍白紫就讀的省重點好，但也是數一數二的市重點高中，所以芝蘭玉樹，用之不竭。
後來，藍白紫到外地去上大學，白秀林因為鞭長莫及，才停止了這種隱形相親的方式。但每個寒暑假，她仍然不閑著，總是隔三差五就請些青年才俊到家裏來吃飯、談天。藍白紫當然明白父母的意思，卻堅守自己的誓言，毫不為所動。隨著一年一年的蹉跎，白秀林內心的不安就像野草一樣瘋長起來，她越來越感到恐懼，擔心唯一的女兒真的是說到做到，終身不嫁。
藍白紫大學畢業後回到琴川，應聘到下河鎮的伊蓮娜服飾有限公司，職位是助理服裝設計師。盡管周圍同齡的女孩兒要麽戀著，要麽婚著，但她依然沒有任何想要走入戀愛的念頭，甚至連個異性朋友都沒有。到這個時候，藍叔奎與白秀林是徹底沉不住氣了，他們開始明目張膽地催促藍白紫相親談戀愛。藍白紫自然不理會父母。於是老兩口與女兒之間的矛盾漸漸地升級。直到有一天，在因為逼婚問題與女兒大吵一架後，烈性的白秀林一氣之下喝了一瓶什麽耗子藥或者蟑螂藥。不知道是做戲嚇唬女兒，還是真被氣的絕望透頂才選擇走絕路，總之白秀林喝了藥，並被120拉到醫院急救。
白秀林醒過來之後，對坐在床邊哭泣的藍白紫說：“紫紫，上一次媽逼得你喝藥，這次你逼得媽喝藥，咱娘倆兩清了。從今後，你愛怎麽樣怎麽樣吧，我是不管了。”言罷，默默地雙淚直流。
在堅持自己的誓言與母親的生命之間，藍白紫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於是，她在母親的病床前，答應了去相親。
白秀林出院後，很快交給女兒一本大相冊，裏麵按拚音順序排列了幾十號適齡男青年，每個照片下有照片主人的詳細信息，諸如生辰八字、文憑才學、經濟狀況等等。藍白紫從中挑出了一個長了一雙笑眼，臉部線條柔和，皮膚白皙的男人，告訴父母，“就他吧。”
暗自欣喜的藍叔奎與白秀林在看了照片之後，同時心中一驚，不由自主地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而眼神中都有同樣的一句話：“兩個人長得竟然這麽象！”
這個人就是龍漸飛。
按照藍白紫的意思，龍漸飛隻要不聾不瞎，不傻不呆，麵都不用見，就是他了，直接去領證結婚都行。但她知道如果這麽做，父母肯定認為自己在跟他們賭氣。自己已經做了這麽大的讓步，何必在這種小細節上讓父母不痛快，所以她還是去見了龍漸飛一麵。
那一天雖然下著牛毛細雨，天卻悶熱的喘不過氣來。仿佛那不是從天上下來的雨，而是從地麵蒸騰上去的水汽，人走在外麵就像走在桑拿房裏，憋悶得讓人幾乎暈過去。
藍白紫特意挑了在茶館見麵，因為一杯茶的時間，不會有多長時間。她進了茶館剛坐下，麵前就出現了一個壯碩的男人，其突然程度似乎他剛從三D隱身狀態恢複過來。
“你好，我是龍漸飛，你是藍白紫吧？”那男人從容淡定地說道。見麵之前彼此都是見過照片了的，智商稍微正常點就不會認錯。
最先把藍白紫的眼睛抓住的是龍漸飛的上衣。那是一件土黃色的厚緞短袖，上麵爬滿了鼓著大大眼睛的藍色壁虎，猙獰可怖。
看著對方如此的著裝，身為服裝設計師的藍白紫，後頸嗖嗖地開始冒起了涼氣，但她還是站起來欠了欠身，“你好。”隨即藍白紫又坐下，並沒有表示要握手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