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新冠日記-來自小城的思緒29
- 4/9/2020
文/紫若藍
今天星期四，早晨起來，陽光燦爛，天藍雲白。隻是大風呼嘯，把昨天任性一時的熱意刮得無影無蹤。我頂風出去跑了一圈。小區裏更是人跡罕見。社區公園的玉蘭花開正旺，但滿地落瓣卻預示著花期已經過了頂峰。希望美國的疫情也能相應玉蘭的花季，快快越過拐點，早日平息。
今天世界依舊在新冠疫情的水深火熱之中。全世界感染確診病例超過一百五十五萬，死亡人數超過九萬。美國總病例超過四十九萬，死亡人數超過一萬六千。紐約新病例明顯下降，但願這是一個好的預兆。我們小鎮加了四例，總數達到69。美國最新冠預測新冠死亡人數下調至六萬。希望這個預測能夠持續下降。
另外白宮抗疫行動小組傳染病專家佛奇醫生還謹慎預測孩子秋季應該能夠開學。今年十八歲的兒子高中畢業。這是孩子走進成人世界的象征，是孩子人生道路上重要的裏程碑，也是母親又掉眼淚又高興的幸福日子。我由衷希望病毒不要剝奪我們在臉書上發感想，在朋友圈刷屏來見證孩子成長的莊嚴儀式。
今天英國首相轉危為安，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上帝保佑他。聽說約翰遜進了ICU的消息在國內得到四十多萬個點讚。我希望那隻是一個誤會。英國並不是中國的敵人。即使是對待敵人，我們也不應該點讚不幸。物理學有個作用力反作用力原理，你付出去的，你必將收回。我想沒有人希望被人點讚不幸吧……
說起付出收回。我今天在朋友圈裏看到美國最大的汽車保險公司退還給消費者20億美元的保險費。而我正好是這個公司的員工。我為我們公司驕傲。美國還有十個汽車保險公司采取了同樣的行動，總共為消費者，也就是美國人民提供了七十萬億美元的保險退費。你說這是善良也好，你說這是公關也好，我說這是做了正確的事（Right thing to do)。有時候，做正確的事就是善良，而骨子裏的善良就是最好的公關。
“做正確的事情”是我在很多年前從美國大學畢業進了這家公司才第一次聽說的。那天我們小組開會討論一個小項目的執行方案。好像是程序邏輯之類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我們小組長說了一句：我們要做正確的事。彼時彼刻，那句話對我們的技術上的選擇並沒有什麽深刻的影響，但卻讓年輕青澀的我小吃了一驚。這是多麽簡單而又可執行的道理啊。
後來我在公司的會議室裏常常聽到這句話，也常常用這樣的方式去做大大小小的決定。有了孩子以後也常常這樣告誡她們。當然我在公司或者家裏做的決定，都不是致命的決定，其影響力的範圍實在小得有限，即使如此，每次這樣做了決定，麵對好鬥好辯的同事、別有用心的辦公室政治，或者青春期叛逆的孩子，在夜不能寐的時候還是多一份心安。有時有的決定錯了，也不用絞盡腦汁地隱藏、徒勞無功地狡辯。
前兩天我才發現原來柏拉圖說過：“教育是教我們的孩子做正確的事情”。難怪我第一次聽見這句話會小吃一驚，原來“做正確的事兒”也是先賢的智慧，是有出處根源的至理名言。如果世人都明白這樣的道理，也許我們就不會陷入這樣的災難吧……
晚上，我和兒子又追了一集油管吉他網紅課。 今天我們學了第八個和弦：C調和弦。原來C調和弦就是那個我一直想不起名字，又一直縈繞在耳邊心尖兒的青春和弦。這是上高中的我學的第一個和弦。
歲月流逝，曲是人非。我已經不是那個高考前堅決要學吉他的女孩兒，而C調和弦還是一模一樣的C調和弦，就像作用力反作用力的物理原理，就像柏拉圖的“做正確的事兒”的警示格言，無論世界如何發展，有的事兒經久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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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今天星期二，昨天晚上我去跳舞，遇到在醫院工作的Michelle, 抓住她盤問了一番小鎮疫情近況，收獲滿滿。她說我們小鎮的醫護人員工作非常繁忙。醫院急診室現在告訴病人非急診問題不要去急診求醫，並建議大家盡量去門診（prompt care）就醫。鎮裏的門診抽調了大批就診護士（nurse practitioner)應對每天上百來訪病人。
小鎮疫情最近有所緩和，醫院ICU病床雖然還是緊張，但已經沒有需要等待床位的情況。我告訴她我剛剛打了加強針，但她告訴我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她說醫院的護士大部分都沒有打加強針，因為經驗告訴她們，加強針對防治新冠病毒沒有效果。
我們還小聊了一下美國疫情政治化，她說她完全不相信佛奇醫生，對他失去了任何尊重。她說疫情應該由醫生來管理，而不是政客。她說的時候義憤填膺，我同意她的看法，也同意她的情緒。
我查了一下我們小鎮最近的疫情數據。星期一官方數據是說我們小鎮周末(星期五-星期天）有1127個人感染陽性，占檢測人數的10%左右；現在有54個人因新冠病毒住院治療，77%的ICU床位和94%的總床位被占用， 最近有3例死亡，1個60歲，兩個80歲；美國昨天有1.03million的人感染，2181人死亡；全世界有3.58M感染，8432人死亡。
一大早起來讀到上麵這篇日記，寂靜的清晨，我的心弦又被撥動了一下。再讀到柏拉圖的“做正確的事兒”、“有的事兒經久不變”，我陷入良久的沉思。
柏拉圖的“做正確的事兒”讓我想起海外原創論壇孤島俠客老師每天都分享的中國先賢孟子和易經注譯的博文，我好像也讀到了類似的概念。其中一篇講解易經初九複卦的文章裏提到的“起心動念”要回歸正道仁心，“不萌惡意”，這個理念也算是和柏拉圖不謀而合了吧……
說起“有的事兒經久不變”，這個“經久”到底有多久呢？一年、兩年、十年、五千年；一生、世世代代？這“不變”的事兒難道隻是格言警句和C調和弦這樣“正能量”概念嗎？從2001年有國人為911歡呼到2020年微博點讚約翰遜染疫，再到2022年“惡意”返鄉，二十年算不算“經久”呢？二十年也算吧？
人性的惡也是更古未變，而且中外皆存的。這場延續了兩年的疫情演義裏，西方社會裏其實也不是沒有“惡意”能量：推特上有大把惡意的帖子，媒體裏有大把說謊的人，政府裏還有大把別有用心的政客。
想到中西文化裏都擁有先賢的“正確理念”，也有共同的人性之惡，或許我們可以少點妄自菲薄吧，而多點遵循先賢聖哲吧。或許我們可以從自己開始，從做“正確的事兒”開始來拯救這個亂世……
從自己開始！我昨天讀《戰爭與和平》正好讀到托爾斯泰對曆史的哲思。他說曆史並不是完全由皇帝、國王和將軍決定的，曆史也是由每一個渺小的個體決定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雖然不能直接影響“王侯將相”的決策初心，但來自一粒粒草民的“起心動念”的仁心、“做正確的事兒”的恒念，這樣的力量也是能夠聚集成洪流的。我知道這樣的話，在這個曆史時刻說得有點螳螂擋車自不量力，但我相信“經久”就會“彌堅”！
1/25/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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