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深海一半淺海 第八章 斯多葛似的思考

一半深海一半淺海


第八章 斯多葛似的思考

在美國生活很久,知道組織在美國潛伏了不少暗黑力量。不少異議人士被他們糾纏,或者暗殺身亡,或者被官司纏訴,背後都有組織的影子。
過去張靜雯對他們一直敬而遠之,盡量避免過深的介入。
參加在各個社交平台的活動,除了敷衍組織的宣傳要求外,最主要還是因為何坤的原因,現在何坤已經煙消雲散,但她倒是鍾情於這樣的生活。
現實生活是世俗、虛偽,甚至有點冷酷,互相之間在恭維和算計之中,無法得到內心的交流。反而在網絡上,和那些虛擬的ID可以敞開心扉交流,獲得精神壓力的釋放和愉悅的感覺。
現在組織麵對美國國內兩黨的反共浪潮,幾千名軍方人員被驅逐出境,有點捉襟見肘,竟然啟用她這樣根本沒有間諜經驗的人,去完成一項幾乎是策反的任務,張靜雯感到氣憤和無奈。
張靜雯驅車前往克蘭泊裏,心中的憤懣和委屈無處發泄,也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這樣的任務。
張靜雯梨花帶雨般在林軍麵前哭訴著她麵臨的困難和絕境,目前隻有對著林軍她可以傾訴心中的苦悶。
林軍坐在輪椅上淡漠的表情漸漸有了一絲溫暖,關切問到:“之前,你為他們做過什麽事?”。
“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工作,就是監督留學人員的思想動態。最近幾年就是在社交平台建立群組,以反共和傳播海外谘詢的名義,觀察留意國內的異議人士的動向,定期匯報。”
“哪你有沒有匯報過呢?”林軍表情嚴肅起來。
“有一些情況還是匯報了。”張靜雯猶豫片刻說到。
“哪造成什麽傷害嗎?”林軍明亮的眼神不容直睹。
張靜雯不好開口說話了,她知道有些國內的異議人士被逮捕、喝茶是由於她的情況匯報。
看到張靜雯低頭不說話,林軍似乎猜到了結果。
“不管怎麽樣,你確實做了對不起國內異議人士的事情,但我估計不十分嚴重。”
“嗯!有些人是由於我的匯報,被捕入獄,有些因此被警察拘留審問。”看到林軍這樣通情達理,張靜雯小聲說到。
林軍轉過頭望著窗外,沉思了許久說到:“現在最好策略是拖延,靜觀事態變化。美國政治局勢明朗後,也許這些指示你的人已經被驅逐出境了。”
“嗯!哪以後呢?”張靜雯小心翼翼說到。
“以後,要堅持做到不作惡,美國情報部門也會原諒你。”林軍正色說到。
張靜雯有點心虛地點點頭。其實她不怕美國情報部門,目前來說她沒有做傷害美國安全利益的事情,她害怕的是中共秘密組織對她的不依不饒,如果她完成不了任務,會對她和她的家人下手。
“不用擔心,美國是法治社會,你可以向美國政府舉報,尋求他們的保護。”林軍看穿了張靜雯的心思安慰到。
“嗯!”張靜雯深深點頭表示同意,大不了魚死網破,徹底揭發秘密組織,也可以徹底擺脫他們。張靜雯心中的狠勁爆發出來。
兩人終於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和諧和默契,張靜雯第一次體會到林軍的關懷。
晚飯在林軍的房內吃得,張靜雯特地叫了很多菜,又叫了一瓶紅葡萄酒。
張靜雯細心地幫著林軍夾著菜,時而相約林軍碰杯,林軍似乎也放棄了過去的冷漠,配合著張靜雯的熱情。
吃完飯,張靜雯將羊毛披肩搭在林軍肩頭,推著林軍在養老院內的花園散步。
望著遠處夕陽下暮靄重重的田野,張靜雯朗誦到:
“仿佛風暴中心
廢墟平靜了
不遠的榕樹
群鳥在酣睡


大海寂靜了
回歸遠古狀態
純淨藍色消失
步入深淵的夢

遠處的黑暗
充滿莫名的力量
肉體和靈魂
沉淪在暗夜

風撕開縫隙
像血脈一樣湧動
焰火和光芒
今夜大海平靜了”。
“這是誰的詩,怎麽這麽熟悉呢?”林軍歪過頭問張靜雯。
“哈哈!師兄,這是你的詩啊!你怎麽忘記了!”張靜雯開心地打趣著林軍。
“哦?我的詩啊!”林軍半信半疑地喃喃自語。
“嗯!哪一年你在元旦迎新晚會上朗誦的,很多人說不理解和沉悶,校長還批評了你。”張靜雯細心地解釋到。
“奧,想起來了,那時候比較有激情,三十年過去了,那片國土和人依然沉淪。”林軍感歎說到。
“師兄,我也不太理解你這首詩,就是感到太沉鬱了。”張靜雯難得和林軍討論這些話題。
“哎!不理解就對了,理解了就會和我一樣,一輩子鬱鬱不得誌,無法開遣。”林軍似乎想起了更多,話語愈加沮喪。
“有的人活得無憂無慮,師兄你從來沒有開心過。”
“嗯!當你活得過於明白時候,就會像我這樣,幸虧你沒有。”林軍一輩子沒有結婚,身邊無兒無女,最可悲的是目前下半身癱瘓。
過去在國內是意見領袖、公知,不斷發表觸犯當局底線的文章和言論,最後不得已提前從大學裏退休,才計劃來到美國。可是沒成想到了美國,一次意外造成下身癱瘓。
也許比同時代的人早萌,盡管才華橫溢,在詩歌、文學評論都處於國內之翹楚地位,但無法溶於國內的學術環境,退休時候依然是副教授職稱。
“最近我研讀古希臘斯多葛主義,深有體會,希望對你也有所幫助。”。林軍目光聚焦前方的山脈,沉穩地說到。
張靜雯深深地點了一下頭。
“斯多葛人將一切環境因素內化成自己對環境的態度,將一切得失之源都歸於自己,放下對無法控製之外物的憂懼焦慮。羅馬皇帝奧勒留的精神導師埃比克泰勒說:人們想改變世界,斯多葛人隻想改變自己。 
可以對抗命運對未來的安排,但接受已成現實的過去與現在,仿佛它是宿命。 
不要反複思量,假設當初怎麽樣會如何,不要把情感、精力、資源浪費在這裏,更不能讓其搖動內心。
那麽從這一時刻起,麵對的是將來、未來,放下過去的假設、現在的存在,對將來、未來能做些什麽呢?”。
林軍富有磁性的嗓音簡要地敘述著斯多葛主義對現實、未來的看法,張靜雯似懂非懂地聽著。
夕陽徹底湮滅了,四周路燈亮了起來,張靜雯將林軍推回到房間。
這個夜晚,林軍接受了張靜雯的洗浴服侍。
坐在輪椅上,脫光了衣服,張靜雯也隻穿了一件浴服,細心地幫助林軍洗滌著身上每一寸部位。
張靜雯有所激動,但林軍癱瘓的下身沒有一點反應,隻是淡漠地擦拭著自己的上身。
也許此刻,兩人再也沒有男女之情,像是同性人體的接觸,這讓張靜雯感到後悔。
如果林軍當初摔下山坡,沒有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今天就可以品嚐到她夢寐以求的魚水之歡了。
台燈留下一照光亮,林軍若有所思地望著旁邊熟睡的張靜雯。一天的奔波,讓這位女子很勞累,精神的放鬆,又使得她能夠深睡過去。
但林軍卻沒有一點睡意,沒有來到美國,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師妹對自己如此一往情深,甚至有點歇斯底裏。
在學校的時候,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位師妹,可是今天卻和自己同床共眠。
林軍是個絕頂聰明的人,關於自己摔下山坡的意外,他早已懷疑到和這位“愛”自己的師妹有關,但又能怎樣?按照斯多葛主義,隻有掌握自己能夠掌握的現實,以及可以預想的未來。忘記過去,以及對過去的假設。
讓林軍憂心的是自己的師妹,前兩天從華盛頓特區來了一位黑人警官,自我介紹叫佩奇。
這位警官似乎對自己的師妹特別關注,驅車幾百裏找到自己,詢問師妹和自己過去的交往,以及自己對她的看法。
當然也關注到自己的癱瘓問題,特地詢問了當時滑下山坡的情形。
林軍不知道師妹哪裏引起這位警官的關注,牽扯到那件案件。為了盡量減少對她的傷害,把自己的一些懷疑隱瞞了。
這位佩奇警官也不太滿意,欲言又止地離去。

清晨陽光從窗簾透了進來,房間內隱隱約約地顯示出景物,林軍已經沉沉睡去。
張靜雯附身看到林軍的睡姿,依然那樣卓爾不凡,沉鬱而又剛強。
便起身來,到了洗漱間,仔細洗漱一番,畫了精致的淡妝,出門到了前台,叫了早餐。
回到房間,林軍已經醒來。張靜雯扶著林軍到洗漱間洗滌、刷牙,感到自己是一位賢妻,照看著自己的愛人,心中溢滿了幸福感。
兩人在餐桌前,默默地吃著早餐,張靜雯殷勤地替林軍夾起食物,送到林軍的嘴邊,然後為他擦拭嘴邊。
林軍似乎欲言又止,想說什麽,不知怎麽開口。
終於到了臨別的時候,張靜雯低頭親吻了一下林軍的額頭說到:“好好保重,我下個星期再來看你。”。
“你也要保重。”林軍似乎是隨口說到。
看到張靜雯走到了房門邊,林軍下定決心說到:“有位叫佩奇的警官來到我這裏,詢問了一些你的事情。”
張靜雯停止了腳步,愣怔半響,轉過身問到:“他說了些什麽?”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所有跟帖: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