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深海一半淺海 第七章 陰雲

一半深海一半淺海

第七章 陰雲

一彎海水,淺白透明,玫瑰般的蔚藍色,猶如清澈的靈魂。而一眼可以望到底的珊瑚,在陽光下無辜地展露著身形。
當欲望沒有了深海的神秘,就像一杯白開水,成為暫時解渴的飲料,卻無法緩解複雜的、深層次的情感需求。
從陰道到靈魂的交融,需要爬涉的不僅僅是幾厘米溫暖的通道,更多是人體氣味的迷醉、身體語言的契合、一笑一顰的魅惑、心靈感應般的價值觀吻合。
愛是痛苦的爬山,愛是閱人無數的回顧,愛是在翻閱無數貝殼後的驚喜。
此刻的張靜雯沒有這樣的驚喜,甚至沒有達到肉體淺層的滿足,反而是滿滿的道德負疚感,猶如誤入迷途的羔羊:犧牲如此之大,所獲得僅僅是沒有達到高潮的肉欲。
張靜雯有點痛恨老師的誘導,有點鄙夷自己的淺薄,有點同情自己的遭遇。
張靜雯打電話通知秘書琳達,將需要她親自診療的客人推遲一個星期,一般性的常規治療交給理療師處理,自己放假一個星期。
張靜雯帶著迷茫驅車前往加州,她的女兒在哪裏的一所大學上學,已經是第二年了。
加州的陽光是燦爛的,還有點攝人,紫外線強烈地讓皮膚感到灼疼。
走在女兒學校校園的花園小徑,仿佛回到了中學時代。那時候她處於少男少女的懵懂時期,盡管學業是繁重的,麵臨著高考,但腦海裏無時不閃現著大師兄林軍的身影。
他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會談論最新引進西方哲學流派,從古希臘三賢,到諾克、斯賓諾莎、伏爾泰、盧梭,警句名言順口而出,還能寫朦朧、深刻的詩句。
最關鍵的是他英俊的長相,盡管還有點瘦弱,身高已經達到一米八,時而明亮時而憂鬱的大眼睛,哪怕注目你一眼,都會讓少女的心弦激蕩許久。
張靜雯和他唯一的交集是每年校園舉辦的元旦迎新年晚會,他是報幕員兼職歌舞表演的台柱子,而張靜雯憑著美妙歌喉成為晚會表演的一員。
但是相對那些身材苗條,相貌姣好的大姐姐,張靜雯並不是林軍青睞的對象,環繞著他的是和他同年級的幾位校園校花,張靜雯隻能充當小草的角色。
這讓她隱隱有些不快,但學業的壓力很容易轉移這些情緒的波動,不久林軍就以優異成績考上了北京一所著名大學的文學係。
張靜雯也斷絕了臆想的畸戀,一心為了考上大學,不辜負父母的期望。
盡管今天林軍在她的照顧之下,卻成了半截廢人,成為她心中的痛。但如果不成為廢人,他也不會留在她身邊。
張靜雯時常為了這個悖論苦惱,決定看完女兒之後,再驅車去克蘭泊裏。
女兒是自己的心中驕傲,不用自己多操心,便考上了加州一所常春藤大學,研習法律專業,未來前途不用自己再操心,唯有那個失去意誌的兒子時不時讓自己心痛。
作為一個專業內科醫生,兼腦科專家,卻無法解決兒子的心病,讓她時常苦惱不已。
看到女兒嫻靜坐在宿舍外的一張圓桌旁看書,張靜雯心中溢滿了幸福和驕傲。
靜靜地走到女兒麵前,女兒抬起頭來,看到滿臉笑紋的張靜雯,驚喜地叫到:“媽媽,你怎麽來了?”。
“想你了唄,便過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
“看你說的,我怎麽會偷懶你,下午還有一堂課。早上是自習時間。”女兒撒嬌地說到,站起身來,幫助張靜雯卸下手中的手袋。翻開來,裏邊是張靜雯特地為女兒做的鍋貼,還有在唐人街買的一些中國點心。
女兒高興地拿起一塊來,放進嘴裏咀嚼,說到:“還是媽媽做的東西好吃。”。
張靜雯做到圓桌的另一張圓椅上,欣慰地看著女兒吃東西,心中的惆悵和憂慮飄灑很多。
女兒乖巧地給母親倒上一杯飲料,雖然看到母親很開心,但還是感到那一絲絲的憂慮。
“媽媽,你最近怎麽樣?工作忙嗎?”雖然不能直接問,還是間接地表達了關切。
“工作就那樣,診所的顧客比較穩定了。”張靜雯輕鬆地說到。
“媽媽,我想問你的其他方麵。”女兒狡黠地笑笑。
女兒從初二開始就上了寄讀學校,除了為了學業的進步,最主要的是不願意看到父親時常對母親發火,言辭不遜的訓斥。
所以張靜雯時常和女兒討論自己的感情生活,到了女兒上大學後,便鼓勵母親和父親離婚,畢竟一個人不能長期處於那種言語的暴力之下。
這點張靜雯非常感激懂事的女兒,好在那個有點暴躁的父親意外身亡了,這讓女兒除了悲傷還有點為母親慶幸。
便時常關心母親的感情生活,希望母親早點找到可心的另一半。
張靜雯苦笑一下:“我還是那樣,你怎麽樣呢?”。
“媽媽,你不要轉移話題,上次那個何叔叔怎樣了?”女兒知道母親和何坤交往的事情。
張靜雯臉上露出陰霾說到:“他死去了。”。
女兒愣怔一下,不知道繼續說什麽好了。
“行了,別沒大沒小的,你媽吃的鹽別你喝的水多。”看到女兒尷尬的表情,張靜雯開著玩笑說到。
“好啊,你是老江湖,我就不班門弄斧了。”乖巧的女兒也順勢轉移了話題。
“媽媽,我帶你去校園轉轉?”。
“好的,我也想看看你生活的環境。”張靜雯轉換了心情說到。
這所大學有一百多年曆史,校園處處散布著古色古香,很有曆史感的建築物。女兒所在的法學院係雖然不是美國頂級的專業,也排在法學專業的前五十名。
牽著女兒的手漫步在這景致古雅、整潔的校園,看到一雙雙年輕的男女從身邊微笑走過,張靜雯感到對女兒的驕傲。
在一座學者的雕塑前,張靜雯沉思著,過去她一直期望成為這樣一位名垂青史的學者,有一天子孫後代也可以在校園裏看到她的雕塑,這才是她求學的理想。
可惜現在專業隻是她賺錢的工具,研究生時代的雄心壯誌早已灰飛煙滅,還不斷被世俗的情感糾纏,張靜雯感到一絲慚愧。
“1824,紅桃k。”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說出了這句話,卻令張靜雯心中大駭。
這是她加入秘密組織的代號,隻有在秘密郵件裏被提起,現實中還沒有人提起這個代號。
張靜雯抑製住心中的緊張,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身後的男人:一個身著黑色西服的中年華裔男子,臉色沉靜如水,卻沒有將目光聚焦於她。
“給我半個小時時間。”張靜雯沉吟片刻,似乎對著空氣說出了這句話,女兒也感到莫名其妙。
身後的男子聽完,點點頭,轉身離去。
和女兒逛完校園,目送女兒進入了下午的課堂講義廳,張靜雯收拾起手袋準備離開。
在停車位,看到那個男子依靠在一駕奔馳越野車車頭在等待著她。張靜雯坦然迎了上去,擺脫不了,就要麵對。
“先生,你有何吩咐?”張靜雯走到男子的身旁問到。
男子默不作聲,從文件袋拿出一疊資料,遞給張靜雯說到:“組織希望你接近這位議員,掌握他的情況,將他為我們所用。”男子用低沉的聲量吩咐到。
張靜雯低頭翻看著資料,知道這是新澤西州的參議院議員,屬於民主黨。雖然過去有過接觸,但並不十分熟悉,便麵露難色說到:“這個恐怕有點難,我和他並沒有太多的來往。”。
“組織的指令,就是要麵對困難,沒有條件創造條件解決問題,而不是抱怨。”男子不動聲色地說到。
“可我並不是專業人員啊!”張靜雯抱怨到。
“你有你的優勢,組織選擇你完成這個任務,自然考慮到你的長處,你是你們州的醫學委員會委員,而且在華僑社區有一定知名度,相信你會不辱使命的。”男子的口氣不容質疑。
“好吧!我盡力試試。”張靜雯無奈地答應到。
“不是盡力試試,而是一定要完成任務。組織對你過去的工作一點不滿意。”男子的口氣變得嚴厲。
“你們要怎樣滿意啊?”張靜雯似乎也被激怒了。
“至今連你女兒都沒有發展為組織的成員。”男子用威脅的口氣說到。
“我看你們是妄想,我女兒絕對不會參與到這些政治事情。”張靜雯同樣嚴厲地說到。
“好吧!那你隻能完成這個任務了。”男子緩和了口氣。
“我全力去做。”張靜雯咬著牙根說到。
“祝你好運!”男子輕蔑地說到,轉身鑽進了汽車,發動了汽車離去。
張靜雯望著汽車消失在校園的主幹道,盡力緩解著自己氣得發抖的身軀。
這幾十年沒有降落的陰雲,今天終於降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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