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兒一家團聚的快樂幸福,難於言表。過三天張家夫婦也到了,真是喜上加喜。
隻是少正寅有催促之意,而公孫珞有另一種困難。他想與丹兒單獨相處,而丹兒總帶著姐姐。
脂凝曾對丹兒講了公孫珞救她的事,說:‘妹妹,我知道你與公孫哥哥相愛,而我被他從妓院救出,也要死心塌地跟他,請你允許我跟你們在一起,做你們的丫頭吧。’
丹兒抱住她說:‘姐姐,你怎麽這樣說?我們是十五年才見麵的親姐妹,再不要分開,我們一起嫁給阿洛好嗎,你仍是我姐姐。’
脂凝暗喜,卻說:‘恐怕他不會要我。’
丹兒堅定地說:‘他一直聽我話的,他要不同意,我就逃走,不再見他,讓他娶你。’
脂凝:‘你可千萬別這樣做。’
丹兒在無人時把這意思給公孫珞講了,出乎意外,公孫珞堅決反對:
‘我隻愛你一個人,丹兒。我隻有一顆心,那完全屬於你。我愛脂凝,隻能作為妹妹,我娶了她也沒一絲心腸在她身上,不是害她一生嗎?她不用感謝我,全是誤打誤撞,我以為是你,不然也不會救她的。我愛你,隻愛你,丹兒寶貝,我的心是不能分割的。’
丹兒明知他是對的,可想到姐姐的可憐,心都碎了,流著淚求公孫珞,他反複開導,決不同意。
脂凝猜到了,對丹兒說:‘妹妹,不要勉強了,姐姐命苦,讓王子雄捉回去賣到麗春院算了,請你告訴訴公孫哥哥,讓我把紫金鎖留下,作個紀念,求求他不要要回去了,求求他了。’
說罷淚如雨下。丹兒也流淚:‘姐姐,請你耐心幾天,我再勸勸他,他會同意的。’
又勸了幾次,公孫珞心如鐵石,丹兒也知道毫無用處。
文種事忙,見他們團圓歡聚,就不大過問,但他心細如發,知道丹兒姐妹和公孫珞的感情糾葛,但覺得無能為力,應由他們自己解決。
少正寅無事,每天練字,他是個書法家,丹兒姐妹也跟著學學,丹兒好像發生了興趣,有時脂凝不來,就單獨來學。
過了幾天,少正寅見脂凝和公孫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怕回去不好交代,先辭別回國報信去了。
公孫珞仍每天來,對丹兒的愛和專一是誰都看得出的,但每當丹兒和他單獨相處後,兩眼總是紅紅的。
這天她說:‘阿珞,東邊一百裏外有個琵琶山,那裏的琵琶特別香甜,你明天去采些來,請媽媽哥哥和姐姐吃,好嗎?’
公孫珞笑說:‘豈止是好,簡直好極了。’
第二天上午,有人送來一信,丹兒一看高興得跳起來:呀,施施妹妹來信了。
因為施施大部分時間在蓮宮,好久未見。拆開一看,內容不長:丹兒姐,我在斑竹村,有急事要你來一趟,請見信即刻啟程。
丹兒很驚訝,和大家商量,都沒有主意。
丹兒說:‘施施就是我親妹妹,我得馬上去,卯哥,請租一輛馬車,請你親自陪我去一趟。’
卯哥說:‘好的,我去租車,你收拾一下,等中午文種大夫回來說一聲,就可動身。’
中午文種沒有回來吃飯,因公事忙,這種事常發生,有時帶點幹糧,有事就餓一頓,丹兒急得團團轉。
但沒有文種大哥的同意,溫馴的丹兒是絕不會自己行動的。
隻是反複讀來信,幾次貼在臉上,好像在親施施,不知為何漸漸落下淚來。
日落西山,文種才回來,把施施的信給他看。
他覺得有些奇怪,信太短,沒說什麽事,沒說是否同範蠡一起,但信是施施的筆跡。
施施和丹兒原來認識一些字,在藏苑學習一年,高手學究教導,兩人聰明絕頂,進步飛快,字越寫越好,兩人的筆跡一見即知。
丹兒的母親和哥哥都同意,而且有親哥哥護送,文種覺得沒有問題,也同意了,說今天晚了,明早動身吧。
丹兒說,施妹說有急事,還是馬上走,還可趕一段路。
文種想,有急事又不是有危險,小兒女沒有多少經曆,芝麻事可看得很大,也許是什麽新鮮玩意兒,但兩人好得就像一個人,好幾天不見,渴望在一起,也可理解,就不勉強她了,給了些零錢和一支刻字竹簽,可到越國任何地方令到即行。
公孫珞晚上興衝衝取得枇杷回來,聽說丹兒走了,已三個時辰,很不放心,打聽好去斑竹村的路,連夜趕去,那是一個很遠的地方。
卯哥,梅花流星的甄尹卯,即丹兒和脂凝的胞兄鄭卯哥,確如王子雄所說,在 13 歲打獵時,被梅花流星的團頭封曳倪從虎口中救出,已經昏迷、奄奄一息。曳倪見他與虎鬥時極為勇敢冷靜,就逼他加入成為流星七使,說是為越國效忠,並傳授一身武藝,也派人教他讀書。規矩極嚴,改名換姓,不許探家,說自有人照顧,送銀送米。這個秘密組織是句踐夫人直接領導成立的,她很貪鄙慳吝,經費給得很少,卯哥家受到的照顧實在太少了,美其名曰不讓生活突出受到懷疑。句踐夫人感到小公孫珞對越國友好,可以利用,設法暗地通過伯嚭把卯哥介紹進太子友家,成為公孫珞的玩伴、武術教習和貼身衛士,任務自然是搜集吳國的情報,但他同公孫珞的私人感情卻極好,猶如兄弟。
卯哥思念越國故土,常跑到邊境這邊來玩,認識了脂凝(張丹娘),不知是親妹,天性使然,感情很好又不是男女之情,他的愛侶是他的手下梅花流星八使。
他知道家中有個幼妹丹兒,兄妹情極深,但不敢回家探望,這次在母親病榻前相遇,才感到丹兒妹妹的純孝,對哥哥姐姐的純真情感,從小渴望的一塊心病,得到滿足,母親又康複,丹兒像一隻快活的小鳥,同母親哥哥姐姐一起,簡直分不開。
對兩個妹妹。卯哥過去和脂凝在一起時間較多,幫她家幹農活,送她禮物,陪她玩耍,不知不覺中盡過一些哥哥的義務。
而對於丹兒,聽她說起自己失蹤後家中的困窘,孤女寡母,艱難度日,不覺淚下,自己很是內疚。
因而,對丹兒更加疼愛,所以,丹兒要他陪著去找施施,他一口答應,很高興為自己心愛的小妹辦點事情。
他知道丹兒心急,施施是她最好的朋友,就把車趕得盡量地快。
兩人說著話,頗不寂寞。卯哥心細,總覺得丹兒是強顏歡笑,好像內心藏著很深的痛苦。
他不大明白,失散多年的一家歡聚、公孫珞真心相愛、文種大夫視作親妹,應說是很完美。
施施來信隻說有急事,並沒說有災禍,何至於有如此的隱秘傷痛。
如果不是發現另一件事,卯哥也許能套出丹兒心中的真情,後麵的事情可能大不相同。
卯哥受過細作特務的訓練,警惕性極高,他覺得有一輛蓬帳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遠遠跟在後麵。
引起他注意的是,一則那時篷車很少,二是遠遠看去趕車人不象普通的車馬夫,三是那馬極為壯健,要超過自己這租來的普通馬車易如反掌,但卻是隻跟著,而且保持相當距離。
卯哥回頭看了幾次,那車越發慢了,越拉越遠,漸漸看不見了。
出發時已是下午近晚,太陽落山後還趕了一段路,已是深夜,到了一個小鎮。
丹兒說,肚子餓了,咱們投店吧。
卯哥本來還想再趕 20 裏,那邊還有店,而且丹兒想見施施的心一定很急。
但既然她餓了,吃過飯趁月色還可走一段,就下車進了一個幹淨的店。
剛一進去,丹兒就說:‘哥,我不大舒服,就在這店歇下吧。’
卯哥有點奇怪,並未深問,要了兩間相鄰的單間,叫夥計送一桌飯到自己房內。
丹兒說:‘哥,你喝點酒吧。’
卯哥:‘我平時不大喝,今晚既然不走了,少喝一點也可以。’
丹兒:‘我也陪哥喝半杯。’
上來一些量不大的魚肉蔬菜,一壺酒,一盆米飯饅頭。丹兒為哥斟上滿滿一杯,自己也倒了小半杯,舉起說:
‘哥,小時咱家艱難,你十一歲就頂門立戶,孝敬母親疼愛弱妹,十三歲冒險打獵失蹤幾乎傷命,我母女日夜想念流淚,我那時見到一個大男孩就以為是你,就喊哥,有的心好,說小姑娘,我不是你哥,回家去吧。心壞的罵我,你這小喪門星,誰是你哥,滾!幸虧有小施施像我親妹一樣,不斷安慰我,後來遇到文種大哥,成了我真正的哥哥。
現在,我的親哥哥親姐姐都和咱媽和我團聚了,我真高興啊!
妹妹敬你,請飲了這杯。’
眼淚卻斷線般的掉下來,卯哥也極為難受,說:‘好妹妹,老天可憐,總算苦盡甘來,一家團聚,我們幹了這杯。’
一仰脖喝光了。丹兒舉杯喝一小口,一下嗆住了,低頭咳嗽,卯哥忙過來輕輕拍背,說:‘不會喝酒別喝了,心意到了就行。’
又擰來一個毛巾輕輕給她擦嘴,確實是一位溫柔體貼的好哥哥。
文種心中總有些疑惑,而且越來越不安,到半夜子時,洗手焚香靜坐,擯除雜念,取出施施的信來看,確是施施筆跡,白絹也是施施和丹兒寫重要信件用墨炭書寫的,極為珍惜。
放在鼻前聞聞,有丹兒的氣味,卻沒有施施的,奇怪!
再仔細仔細,有別的氣味,男人的!誰?少正寅!糟了,是這謀士搞鬼,他能模仿任何人筆跡,丹兒處當然有施施的字,少正寅一學即會。
丹兒為了成全脂凝與公孫珞,到吳國冒脂凝之名名頂替自首去了……傻丫頭啊……傻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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