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言情小說中的性愛描寫，是一種 anti-climax.
當然，言情小說有很多分類，像 Sex and City 這種，就是以性愛為主題的。Friends 不是以性愛為主題，但也是其重要組成部分，這些不在本文討論之內。我這裏想和大家聊的，是傳統的以“談戀愛”為主的小說。或者非言情、但戀愛占了很大比重的小說。
首先，Climax，指的是一部書或者電視劇、電影裏的高潮。在言情小說中，一對男女，這裏包括兩情相悅也包括單相思的情形，他們當中會有這麽一根“弦”在繃著。感情越向前、向深發展，這根弦繃得就越緊。又像是潛水時憋著口氣，憋得越久你就越難受，越窒息，越想爆發。
為什麽會說到這個話題呢，因為我目前正在連載的玄幻言情《魅羽活佛》，寫到110萬字了男女主（們）還沒有上床。這並不是我認為性愛不重要，或者“不美好”，不雅什麽的。相反，我認為性愛在兩性關係中極其重要，尤其是對已經結婚了的老夫老妻來說（這個以後可以單開話題來聊）。問題是什麽呢，在言情故事中，一旦這層窗戶紙捅破了，上麵提的那根“弦”就斷了。這之後怎麽辦呢？你要麽就得從新build up 一根弦，要不然就得往不好的方向走。
“What would there be in a story of happiness? Only what prepares it, only what destroys it can be told." ~ André Gide
其實不僅僅是“情愛”，任何非常好的東西，你隻能寫兩種狀態——要麽在往好的方向走、在追求它的路上；要麽越來越壞、在失去/破壞它的路上。有趣的是，單純 sustain 一樣好的事物（比如幸福的愛情），是很難的（很難寫也不好讀）。而單純 sustain一樣不好的事物（比如處在離婚邊緣的怨偶），是很容易的，可以發揮的餘地就很大。
那麽言情小說中sex是不是就不能放在中間？我覺得，不是絕對的。如果走的是“越來越糟”的路線，當然可以早寫。如果不是呢，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注意這個“終”字）類的題材呢？
首先，撇開言情和性愛這個題材，單從小說中如何 develop 故事情節上來說，應當是一直在“爬高”。具體說來就是，無論什麽題材，其矛盾、懸念、感情，或者打鬥的激烈程度，都應該不斷上升。這當中可以有低穀，但低穀後的高峰必須比之前的大部分山峰都高。否則就是爛尾了。
而性愛這種東西，尤其是兩情相悅的時候進行的，很容易成為一個難以逾越的高峰。那這後麵還要怎麽（在不寫成Erotica文學的前提下），不斷來超越前麵這個高峰呢？這個目標當然也是可以達到的，但非常難。這是因為，性愛本來就是一樣非常難描寫的事物。不是難寫明白，是難寫好。因為別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可以很獨特的，比如吵架，比如做飯。而性愛這個東西，可以變化的餘地太小了（again, 在不寫成Erotica文學的前提下）。一旦流於千篇一律，那對整個作品來說不僅沒有幫助，反而是種downgrade.
所以呢，還是可以在中間寫，如果你每一次的性愛都可以寫出它的“獨特性”的話。打個比方，兩個完全不愛對方的人在床上的時候，他們會有什麽與眾不同的行為。兩個又愛又恨的人，又會怎麽做。甚至當前流行的說法“分手炮”，又是怎麽回事。偷情？對吧，這些相比之下容易寫。
總的來說，想寫好性愛，是不容易的。有這個功底的作者，大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寫。沒有這個功底的（如作者我），保守起見，在離大結局還有不少距離的時候，就暫時不做嚐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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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首發於“書香之家”論壇，順便發到“海外原創”，因為是我目前刊登連載的論壇，和讀者分享一下。歡迎討論（拍磚/扔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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