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步入黑暗(3)
無憂送走阿普東後心裏甜甜的,阿普東看她的眼神裏閃著光,那眼光仿佛穿越過無數的星係來到,她細膩的心早就注意到。那眼光代表的是身體裏的一些分子的加速運動還是加重運動,是大腦的欲望還是心血管的衝動,在少女的心裏都是愛情的表現。回到房間,她哼起歌來,竟然把下午的驚險忘得一幹二淨,也不覺得餓,就坐在寫字桌前寫啊寫啊,不介意寫什麽,就想寫。房間很大,有兩個寫字桌,她喜歡寫作,這是她的職業。
夜晚站在窗前,那顆少女的心就像窗外無數的燈火一樣明亮得不能入夜。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回想和阿普東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耳邊不斷響起兩個鄰居在兩個地點不謀而合在她和阿普東身後說的同樣三個字:"很般配"。在無憂心裏,這三個字就是對她和阿普東量身製訂的。 她最後懷著甜蜜入睡,醒來卻渾身動彈不得,眼被蒙住嘴被封住。
人肉交易!她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她知道被販賣後的悲慘,中間的過程且不用說,在女性青春被耗盡以後還難逃被賣給修煉者們。事到如今,她隻能不斷掙紮鬧出點動靜來以求能引起注意,可是每次都換來鞭打。身上被挨了一鞭她立即停止掙紮,但是隻要聽見動靜她又開始掙紮。眼罩被取下她就從對方的眼光裏認出來人正是自己最渴望的阿普東,雖然阿普東身穿的氧氣服有頭套把他的臉遮擋一小部分。她立馬哭了出來。
無憂的嘴是被封住的,她的哭聲嗡嗡,阿普東做個噓聲的手勢,然後把封她嘴的膠紙撕開,低聲道:"別怕,有我呢。"
還有什麽能比在絕境裏被最愛的人救出來更讓一個少女更加激動?這一刻,所有的折磨都不再是折磨,仿佛被綁架被人肉交易竟是一次奇妙的幸福遭遇,人生的幸福在此刻突然到達銷魂的高潮,這樣的高潮超過了這個少女所能期盼的,她忍不住馬上就大哭了起來,哭中還帶著甜蜜。
無憂剛一大哭,阿普東的手掌即刻封在她嘴上,但是她的哭聲已經驚動外麵的人,腳步聲傳來。路易斯推一下阿普東,阿普東會意,整理一下製服往後艙門口走去,正好外麵一個人也走到門口,兩人照麵。
阿普東低聲道:"警長阿普東辦案,無關的人別摻和!"
那人吃這一驚,反應倒是很快:"警長,我是來看熱鬧的,發現這裏麵有很多值錢的東西都可以隨便拿,但那個不值錢。"他擠出半邊臉的笑容,手臂慢慢抬起指向阿普東的身後。那裏,無憂已經站起來。
阿普東佯怒:"混蛋!這我未婚女友,你說值不值錢?她陪我來辦案的!"
那人沒有再說話,僵在門口。看著對方身上厚實的套頭的衣服,阿普東知道這是氧氣服,沒有這氧氣服現在他還救不走無憂,除非把飛船搶了。
他又道:"我女友陪我們來辦案,剛才她還穿著氧氣服,進來後脫下來放門口,怎麽就不見了?"他邊說邊要跨出門外,那人見狀,轉身就跑,邊跑邊喊。可惜他穿著厚重,跑不快,剛一動身便被阿普東推倒在地。阿普東把他的頭往地上猛一撞,翻過他的身體,飛快地脫他的衣服。跑步聲傳來,船艙裏打鬥聲響起,阿普東抓起氧氣服就跑回後艙,子彈從身邊擦過。
船艙裏躺著一個人,顯然是從內艙出來的,已經被路易斯打倒,路易斯卻不見,應該是衝進內艙去搶駕駛室去了。阿普東把氧氣服丟給無憂,安慰她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拔槍守在門口。突然感到頭很重,隨即一鬆,一個聲音從大腦某個深處傳來:放下武器。
他不由自主地想把武器放下,腦海裏偏有個意念:不能放下武器。他大喊一聲,腦袋稍稍清醒,麵前人影一晃,他抬槍想射卻動作變慢,那人竟躲了開去。
那個聲音又傳來:放下武器。這聲音有很大的魔力,他利用大聲喊叫來抵抗,卻被一拳頭打倒,手槍也掉落地上,路易斯正站在他的身邊。
阿普東一時反應不過來怎麽回事,抬頭隻見門口站著一人,麵露微笑,旁邊路易斯的手槍也掉落地上,人跪了下來。他潛意識裏明白遇見了靈魂修煉者,努力想站起來,就在此時他旁邊的路易斯突然飛跳而起,動作快極了,撲倒那人。
阿普東腦袋突然一輕,他立即醒悟過來,抓起槍就衝到門外。路易斯已經站起來,手上拿著一把短劍,他的腳邊躺著一人,脖子處血流不止。路易斯看見他,臉露得意的笑容,他的眼睛卻瞄見路易斯側麵不遠處的一根槍管。他猛地撲倒路易斯,身體在空中時接連射擊,然後就失去知覺。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射擊救了路易斯,而他剛一倒下蘭德就來到。這一場打鬥,走私的六人全被打死,獲救的不止無憂,還有阿爾采。阿普東相信無憂和阿爾采的被綁架是修煉者的報複,因為那個被殺死的修煉者看上去很像那日下午追逐無憂和阿爾采的兩個修煉者中的一個。
阿普東在養傷期間,無憂天天去醫院看望他,因此認識了娜塔沙和方哲思,並和娜塔沙成為好友閨蜜。兩個人娜姐憂妹的叫喚得仿若親姐妹一般,不久阿普東和方哲思也開始憂妹長憂妹短的改了稱呼。
有一天,四人正巧都在醫院裏遇見,哲思給三人看網絡裏的一篇文章,說是一個修煉者自殺前的筆記,提到修煉者食人腦,此人不堪道德折磨故而自殺。文章的閱讀量很高,成為當天第一熱文,但是很快就被辟謠。娜塔沙不相信有這樣的事,無憂和哲思都相信,阿普東沒有發表意見。當阿普東低聲提起修煉者的意識控製時,娜塔沙回答他:"哥哥,這就像武術,也是一門功夫,有些功夫好的人也做壞事。我要向老師提起,請他製止這些壞行為。"
路易斯和蘭德來探望阿普東的時候,阿普東請教他如何能抵抗靈魂修煉者的意識控製。原來路易斯腦部受過槍傷,失去說話能力,聽覺也不好,大腦骨還有部分置換,他的聽覺長期依靠助聽器。
阿普東出院後和局長有過一番私人談話。原來局長以前在米蘭市做警察,也發現許多有關修煉者的案例,他要去追查卻受到威脅。他麵臨兩個選擇,或者升官來到亞利洛市,或者自己送命不說,家人估計也會被生靈塗碳。麵對難以想象的大勢力,他選擇了升官,但從此良心不安。根據局長所說,星聯的上下決議院、各個星球的球領和球議會,都有靈魂修煉教的教徒。
阿普東聽完後非常激動:"這世上正義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局長的回答讓他銘記在心:"阿普東,這世上有正義的人,但是他們不能成軍,人數再多也沒有用。別說整個星聯,就我們思露星,就這亞利洛市,也有許多反對靈魂修煉的人士,但你得把他們組織起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還冒著極大的危險。"
和局長談話完的後,阿普東的心情既沉重也激動。沉重的是靈魂修煉教已成氣候,非個人能力可以抵擋;激動的是,他知道該做什麽,而且他有許多誌同道合的朋友們。他帶著這樣的心情來到無憂的住處。
人類不論在什麽樣的年代都有兩件最重要的大事:生存和幸福。人活著就想活得更好,社會越是不安定的年代越是想追求精神上的幸福。對年輕人來說,情愛是最簡單直接的幸福源泉,所以都喜歡描繪情愛的作品。正在感受愉悅情愛的人群喜歡明亮熱情的文字,失戀或失去愛的能力的人群卻更能在憂傷的文字裏找到共鳴。以前無憂的作品,無論是她的情詩還是她的短篇故事,都恰恰尷尬地在明亮和憂傷之間搖擺徘徊,用一個評論家的總結:冷。這個評論家後來還加了一個字:冷美。殊不知多數讀者需要的是偏極端的文字,或者亮眼或者痛心。因為這個緣故,她的作品總欠缺些元素,受歡迎的程度上不去。
但自從和阿普東相愛後,無憂的寫作熱情大增,文字不再搖擺,現在她的情詩已經逐漸為她贏來更多的讀者。此刻無憂看著窗外的柳絮,腦海裏不斷回放昨夜和阿普東的第一次擁抱。她突然胸脯和腦海都起伏不止,提筆寫道:
一片雪花落在我的唇上,
像一個吻將我封緘。
頃刻間我被寄到愛的故鄉。
那裏雪野沒有腳印,
也沒有催促的時間。
我被一個少年虔誠閱讀,
他十指潔淨,
我是一個最簡單的字,
——在他的手心裏。
阿普東敲門的時候,無憂剛剛寫完最後一個字。阿普東進來後看見桌上的詩,一轉身就把無憂抱在懷裏。他強健的胸肌和有力的雙手總給無憂堅實的安全感,這份安全感就像一間最愜意的大床一樣,而她恰恰剛從情詩中沐浴出來。她頓時就感暈眩,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她的唇就被另一個滾燙的唇封緘。她想做點矜持的動作,可身體卻不聽話地往床上倒去,那一聲聲銷魂的呻吟明明白白就是在鼓勵對方對她的身體進行更多的索取。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夜,也沒想到這一夜會對曆史產生什麽樣的影響。隻是她很快發現,那一夜後,她的情詩在三天內就為她贏來幾十倍多的讀者,二十天後她就小有名氣並被列入思露星當代女詩人之一。
在美好暈眩而且般配的性愛後,看著身邊嬌柔的胴體,想到這個嬌柔曾經的磨難,阿普東暗自發誓要殺死靈魂修煉教的老師,要用一人之力救她,拯救她和他的未來。
隻是阿普東做夢都沒有想到,無憂在娜塔沙的影響下悄悄開始嚐試修煉。娜塔沙教育她:凡事都要去做,不做就永遠都不知道,修煉並沒有壞處。
娜塔沙時不時與無憂見麵,把所學技法傳授給無憂,隻是無憂進展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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