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歲月----工農兵學員生活回憶---(161)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Years ---- The Reminiscences of My Workers-Peasants-Soldiers -Students’ Life from Autumn 1973 to Spring 1977 (161)
照片為西南師院校園及北碚城區的照片 攝影:清衣江
此文為原創。
北碚歇馬場古鎮有一條一兩裏長的正街,街的出口往左通往重慶市區,向右去北碚城區,這條街還一直保存著川東古鎮的風貌,極典型的青磚灰瓦的房子,極整潔的街道,卻也照例的是街兩邊排列著整齊的商鋪,茶館,飯館雲雲。並且飯館裏有著名的山澗牛蛙紅燒鱔魚,有著名的良西品種豬肝腰合炒可吃。不遠處看見一隻從安靜寺廟跑出來頭戴菊花的土狗。
令我驚奇的,尤其是這條長街走完,來到古鎮外,一望對麵的群山,山勢曲曲折折蜿蜒著,山不高,漫山遍野是鬱鬱蔥蔥樹林真是令人賞心悅目。而最使人有淩雲意。”便是當我回頭望著古鎮上栽種的大柏樹,每一株都那麽挺拔,每一株的樹葉都枝繁葉茂,濃蔭如蓋... ... ... ...甚至古鎮,都隱隱約約的被枝葉掩映著。呈現出了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看起來它簡直就像一幅優美的風景畫。
朝陽斜射光線,從雲層縫隙中透出來,照在這座繁華城市的大街上。這鹽市口電車站附近的溫度似乎也升高了。我還穿著一件草綠色的軍用棉大衣,頗覺得沉甸甸的,周身發熱,我不由得解開大衣上的紐扣,露出裏麵穿的運動衫,寒風一吹來,這一下就感覺涼爽多了。我好像一個外鄉人,在早晨的寒風中站在鹽市口一個電車站前麵的人行道上,我差不多在這裏已經站了20多分鍾了,卻仍不見有電車開過來。
我清晨從火車北站乘電車過來,一到鹽市口車站,一下車便往這個車站走來。我在這條繁華的大街上走著,意態很是瀟灑。我之前曾有過的苦悶,理想的幻滅,同學間友情的懷疑,在我看來,這一切事情對我來說都是過眼煙雲,終將消失得一幹二淨,並未在我心靈上激起什麽煩惱。
我的常和社會現實生活密切接觸的生活,早已造成了我的極冷靜的----------幾乎可說是常常有意識地以客觀視角看待事物了;即使有時發生一些偏差,至多也不過像一泓清泉的水麵上激起層層漣漪,像死水微瀾,波瀾不驚地蕩漾著,隨著它們消散開去之後,又歸於平靜了。
然而這就並不意味著我是一個麻木生活著的人。不是的,我的潛意識,也許並不比任何人都強些。這或許還是一件好事,因為有時候依賴自己的潛意識觀察人世間的事物往往並不就是對的。應該先用感性能力幫助自己判斷,再用理性能力幫助自己思考,這樣不僅能夠發揮自己的潛意識的作用,還可以避免作出錯誤的決定。
那時即使你站在街邊的車站上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有電車開過來,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快有二十五分鍾的時間,我想電車或許很快就要開過來了。
這時,我看著一輛滿載著乘客的電車從東大街駛過來,車輪摩擦著路麵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正圍繞著鹽市口的街心圓月形路朝東禦街駛去。當它繞過大半圈圓月形路駛到最遠處的鹽市口通向東禦街的街口處的時候,可以再一次看到這輛無軌電車有類似於手風琴式帆布連接兩節車廂,那一列長車身,車頭最顯眼的就是有一扇碩大的透明車窗。
它正緩緩駛向東禦街,再向右轉,穿過人民南路廣場,沿省體育館路,人民中路,騾馬市街,人民北路的方向朝火車北站駛去。陽光映照在行駛在街道上的無軌電車,它的頂上拖著一根長長的有點像大辮子的受電杆,接觸著象亂如蜘蛛網式架設在空中的電線。
混凝土做的電線杆將電車輸電網支撐在城市街道上空。因此,電車行駛,車頂上的受電杆與電線接觸時斷斷續續地摩擦出電火花,還響起啪嗒啪嗒的聲音,聽起來仿佛就在眼前。空中勁吹著冬天料峭的寒風。
太陽的光線漸漸地照射過來了。淡淡的一層晨霧已經消散了,包圍在我們周圍的霧氣已悄悄地溜走了。行人在我們麵前走來走去。“我已經等了快半小時了,為什麽老不見有電車開過來呀!”我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焦急地朝東禦街方向看去。
突然,一輛拖著兩節車廂的無軌電車從東禦街向鹽市口駛過來,這就是我要乘坐的那輛車電車了,它車廂外麵蒙上灰塵的厚度,比得上一輛跑長途運輸的解放牌大卡車風塵仆仆從外地運貨歸來時車身上布滿灰塵的厚度,這輛電車與它相比有過之而不及了。
車中擁擠得不堪,如象一隻火柴匣裏的火柴棍一樣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電車駛過來停在我們候車的車站旁邊,待車上的乘客全部下完車之後,才開始讓乘客上車。
那時乘客們拚命擠上車的情景煞是有趣味的,車門口擁塞著一大群人互不相讓,互相推搡著擠上車。我劈頭便看見一大群人在車門口爭搶著擠上車的情形,人群中有一個身高1.78米左右的男青年顯得尤其突出。他右手提著一隻旅行袋,還要穿上一件臃腫得不成名器的草綠色軍用棉大衣,他的臉墩,他的耳朵,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太陽筋,他的嘴唇,簡而言之,就是用臃腫的兩個字來形容。
他的臉麵的表情,他的顏麵肌肉幾乎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的那兩隻細小的凝滯著的眼睛和他張開著的口一樣,呆呆地凝視著-----他究竟是在看什麽東西,這是隻有鬼才曉得的事了。他的一顆蠻大的腦袋上硬要戴上一頂小號的草綠色舊軍帽,短縮頸項上還要圍上一條黑黝黝的土布做的圍巾。啊!他的這個尊容,誰能不聯想到丘八兵上去呢?你瞧他為擠上車表現出的那種瘋狂的樣子,連一點麵子也不給自己留,我替他實在感到有點難乎為情了。
我好不容易地擠上車來,幸好在車廂的一隻角上尋得了一尊座位,但一位不速之客,竟毫不客氣地擠過來加上楔頭,強行與我一同擠坐在我的座位上,我好像隻身陷入重圍,就使有愚公移山之力,也隻好徒喚奈何了。
我與他同坐在一尊座位上煎熬著,電車鳴笛,已經開動起來。駛離了鹽市口,向東禦街,西禦街駛去,駛過了祠堂街,駛向通惠門路,十二橋,兩麵的街市已經漸漸退盡,車窗外開展出一片田野,已是深冬時節了,田野上栽種的小麥,有的已抽出了麥苗,長得有幾寸高了。
又過了兩個車站,車上的乘客漸漸稀疏了。之後車行十多分鍾到了青羊宮終點站,我隨著眾多乘客下車。快哉!快哉!侍側之街道上也不見有多麽熱鬧的氣氛,這正合我意。我不喜歡逛街,街上的熱鬧和清淨對我並沒有差別。
電車抵達青羊宮車站後,我下車後,抬頭四望,沒有想出自我去年秋天離開這裏後,這條街上還會有什麽變化,街的左手邊,稍前方的一幢青瓦屋頂灰牆的寺廟殿堂的大門上方,看見了用遒勁的正楷字體書寫著的“青羊宮”三個大字。-----啊!我不禁內心歡叫了起來;對了,那兒就是青羊宮了!這裏離家就很近了!目光掠過的景象所給自己的快感,實在是令我感到興奮;或者毫不誇張地說,我感覺著我就像經過了長期異鄉漂泊之後,又回到故鄉一樣。
我提著一隻旅行包順路朝著送仙橋的方向走去,家就住在離送仙橋不遠的市水電校隔壁,杜甫草堂寺公園對麵,其實跟杜甫草堂寺相隔有兩裏路的光景的省電力科研院家屬區大院子裏麵。
我沿街走過這座道教寺廟似的建築,那就是青羊宮了。我經過它門口,稍停了一下,看見這寺廟大門口包著鐵皮的楠木門欄上刷的黑漆全給磨光了,遊客們不斷地從那裏進進出出去燒香拜佛。西門這一帶市區裏最有名的道教廟宇就要數青羊宮了,據說,它也是我國知名道教寺廟之一。
到現在我都記不清楚到底自己曾經有多少次跨進過青羊宮的這道大門了。這寺廟很大。平時來這裏燒香拜佛的遊客就不少。如今快過年了,又遇逢年過節的青羊宮。不象是平時一幅冷冷清清的樣子。隨著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厚了。寺廟門前,來往的遊人很擁擠。售票窗口前有許多遊客正排隊買門票進青羊宮遊覽。
臨著大路的青羊宮,大門口擺放著一對大石獅子。一道紅牆圍住,寺廟門三道。進門,一片長方形空壩,左右兩側還各擺了二隻燒香拜佛用的青銅鑄鼎,盡頭,是二門,門基用石條砌成比廟門高一些,一座殿堂,建在一片全用石條鋪陳的大露台之上;
殿的正中,安放有四尊絕大的菩薩塑像,傳說是清朝光緒初年,裝修殿堂之後,由一個曹姓的匠人一手塑造,是坐像,龐大,這不是吹牛,並沒有打草稿,隻是完全依靠他自己心中早有的腹稿而菩薩身形各部份竟塑造得很均勻,麵部表情居然表現得栩栩如生,這確實不容易。菩薩塑像是根據《封神耪》中的四大天王的形象來塑造的,這四大天王分別是持國天王、增長天王、廣目天王、多聞天王。又稱之為通天教主,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女媧娘娘 。
殿中兩壁塑有十二門神肖像外,殿堂的左右還各擺了一隻青銅鑄的羊,如真羊大,而形態各異,而鑄造工藝都極其精湛;這青銅鑄羊被稱之為神羊,據說能醫治你身上的病痛,假如你身上某一部分疼痛,你隻需伸手在青銅羊的某一部分摸一摸,包治好你的病痛,不過要朝殿堂上擺放的小木箱中捐了功德錢才靈。
之前位於青羊宮之東,一牆之隔,有一座叫住二仙庵的道教廟。這座寺廟也很宏大 ,寺內路徑幽邃曲折,房屋看起來也要多些,修建得也要緊湊些。廟門之外的一塊寬敞的空壩子上,栽植著一片茂密的楠木林,再外是一片田野,每年趕青羊宮廟會時,將二廟之間的土牆挖開,供遊客們跨過牆缺處自由來往。解放後,市政府的有關部門將這一牆之隔的兩座寺廟之間的圍牆折除,這二寺廟合並後。它仍然叫青羊宮。
此外,在琴台路的緊挨青羊宮的文化公園大門之對麵的府南河岸側,還有一個極其幽靜的久負盛名的風景地之所在,叫百花潭公園,始建於建國初期的1953年,杜甫曾為其賦詩 “萬裏橋西一草堂,潭水即滄浪”。園內還建有以巴金故居為原型打造的巴金慧園 。
它算得上是成都的一家古老的公園了,它的古老不是一種無稽的傳說,我每次進公園,總覺得裏麵有一種蔥蘢的詩意,引人入勝,府南河穿公園而過,一道廊橋架在河上,走過清幽怡人的雅竹園,到訪過賦有深厚文化底蘊的巴金慧園,善哉!善哉!其浪漫諦克的騖遠性之怡人也!我沒有在夢境中徘徊的餘暇,但是百花潭公園周遭的自然風光倒還足以償還我這半日遊園的辛勞。我坐在川派盆景園蘭園的回廊的欄杆上,在蘭花盆景照片背麵寫下了這一段印象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