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一縷入大漠 (八十一)總部的日子 -入鄉隨俗:

總部的日子 (一)入鄉隨俗:

每個單位不一樣,教育總部魚龍藏。

入鄉必須隨風俗,不爭利益人舒暢。

在二十學區做教育評估員的樂趣還是抵不住去紐約市教育局總部探索的好奇心。遞交履曆不久進行了麵試。麵試其實隻是見一下人而已。畢竟資曆已經大大超過了職位的要求: 紐約市立大學客座教授, 哥大教育博士,特殊教育老師和特殊教育評估員,要理論有理論,要實踐有實踐。在當時的教育局裏如果不是獨一無二,恐怕也是鳳毛麟角。

局裏向學區要人。本以為是一件極其容易的事,想不到的是學區特殊教育委員會拒絕放人。據老板後來說,發了兩次函都不行。最後,是利用教育局和學區之間的一種特殊規定,在每年八月中的某個時段,局裏可以不通過學區同意,直接調人。

學區不願意放人,出人意料之外。雖然完全沒有料到,不過也可以理解。兩年來,工作勤勤懇懇。能力有目共睹的。在學區的教育評估員裏更是一把好手。96年九月初人生翻開了新的篇章。

三十年前的紐約市教育局實際上應該稱為紐約市教育委員會。與紐約市政府沒有直屬關係, 是一個獨立的教育機構。理論上,作為獨立的機構,可以不受政治的幹擾。使學校教育更有獨立性和連續性。美國政客們沒有本事改善民生,隻會在教育領域做 官樣文章。這也許就是讓教育有一定的獨立性的原因。

委員會由7名成員組成。市長任命兩名,五大區區長各任命一名。從結構上看,市長隻有影響力,沒有決定權。教育委員會任命一位局長,由他來管理和執行委員會製定的政策。這種結構就像公司一樣,有董事會和執行長。彭博2001年當市長後,才撤銷了教育委員會,該為教育局,把學校收歸市政府直接管理。

現在公立學校的老師隻知道法院街65號,但不知道利文斯敦街110號和131號。因為這兩棟教育局大樓現在網上顯示為共有公寓。雙語教育處在131號大樓。時過境遷,二樓的辦公室已經是住家的地方了。

到辦公室一報到,突然感到不習慣,發現沒什麽事情可做。老板說我們的工作就是為學校提供相關的技術支援。學校剛剛開學,先學習學習,熟悉一下情況。單位就五個人,老板佛郎西斯.塞根博士,魯本和我,外加兩個秘書。

到局裏不久,沒想到第一個衝突竟然發生在加班上。老板以前申請到一筆經費,用於編寫中英雙語特殊教育的教材。有四位認識的華裔老師下班後來辦公室編教材。加班可是人人都想要做的事。工作容易,錢又不少。因為是本辦公室的項目,所以有優先權。如果想做,四人中就必須有人離開。第一個星期,過去打招呼時,每個人都陰著臉。樣子非常難看。大概是在想喪門星來了。不知道誰會是哪個倒黴鬼。

在市立大學巴洛克學院教三門課,對這種純粹浪費時間不能提高業務水平的事毫無興趣。明確地告訴他們不參加編教材。話音剛落,雲開見太陽,大家一下子變得熱情非凡。真不知道該用可悲還是可憐來形容,幾十塊錢就讓人性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倒是便宜呀!

在任何單位總是有幾個和自己趣味相投的。怎麽也想到跟對自己胃口的竟然是隔壁辦公室的兩個老家夥,一個來自海地叫讓,另一個來自牙買加叫卡爾。到辦公室不久就聽到他們兩個經常為雙語教育的問題進行爭論。兩個老家夥不僅聲音很大,而且脾氣也倔強,為一個問題可以爭論半天,互不相讓。

一剛開始隻是聽著好玩,但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時興起,忍不住就加入了爭辯。這一開了頭就不得了了。即使我不加入,戰火也會自然而然地燒過來。這樣成了我們三人之間的一種樂趣。反正坐辦公室平時也比較枯燥,磨磨牙時間過得快些。在辦公室裏,我們號稱三劍客,還不知恥地自比柏拉圖,亞裏士多德和蘇格拉底。

三人的經曆和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相同,所以爭論起來還是比較有意義。讓雖然隻有碩士學位,但在雙語教育中泡的時間最長,對很多雙語教學的具體問題體會更深。卡爾是紐約大學應用語言學博士,喜歡更多的從語言學的角度看問題,而我這個哥倫比亞大學的教育學博士,偏向於把實踐與理論結合起來。三人又是三種不同的文化,所以爭論其實是一種從不同角度對雙語教育理論與實踐的探討。在爭論中都受益匪淺,這可能才是樂此不疲的原因。

辦公室在二樓,除了雙語圖書館,就隻有ESL辦公室了。說起來有些碰巧,我們這邊幾個都是男的,ESL辦公室那邊幾個都是女的。我們都是深色的,ESL全是淺色的。

主管費莉絲是一個典型的職業婦女,四十多歲沒有結婚,見人不笑,一臉嚴肅,走起路來風風火火。兩個部下,卡羅爾和維吉莉雅。不久卡羅爾退休,來了一個黑色的,但是姓綠色 (Green),翻譯成格林。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費莉絲長得不錯,又是主管,有不少人給她介紹對象。不過條件太好也是麻煩。總不能嫁給一個普通老師吧!要門當戶對呀! 好不容易給她介紹了一個西裔校長,但那位校長要求她早上起來做早飯,當賢妻良母。費莉絲那裏受得了,一拍兩散。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不久就患上癌症,沒多久就香消玉殞。

維吉莉雅是來自美國最激進州-麻州的白人。一次短暫的婚姻後,嫁給了一個來自肯尼亞在聯合國工作的黑人,有點像奧巴馬母親的情況。通常情況下,父母都是以子女進了哈佛大學為榮,而維吉莉雅最後悔事卻是讓女兒讀了哈佛大學。原因很簡單女兒在哈佛大學學的是英文,花了二十多萬。畢業後在中學教英文。早知道要當英文老師,在紐約市立大學任何一個學院就可以了。

從經濟角度來看,上哈佛的錢自然是冤枉錢,但是上哈佛前女兒未必知道會做英文老師。什麽事情都是過後才知呀! 可維吉利雅心裏大概不平衡。老公大概並不讚同她的看法。每次一起出去開會,她都會跟我念叨半天,都成了她的垃圾桶了。

綠小姐講了一件事至今不能忘懷。她兒子是一個不錯的學生,但是放學回家時,隻要一進社區就必須要做出一副罵罵咧咧的黑人小孩的樣子。如果不這樣,就不會被別的黑孩子接受,就會有麻煩。看來文化的功能還是很強的。

總體來說,還是比較能夠入鄉隨俗,很快適應衙門這個環境。與學校相比當然是有很多不同的地方,畢竟角度和工作性質不一樣。同時有了機會從不同的方麵看問題。也會有不同的生活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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