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倔強的老太太
我遇到C老太太的那天，我早早地坐進了去診所的車子，但是都快開車了，還是沒有看見我的服務對象。中心的工作人員也著急了， 趕緊到大廳裏去找，才發現C老太太還在吃早飯，就趕緊把她給帶了出來。老太太一邊上車一邊說早上的車來得太晚了，害得她沒時間吃早飯，就要去看診了。
因為我接觸到的中心的老人家種怨氣很重的人很少，我就特別注意了一下她。C老太個子很矮小，身體也比較發胖，穿著打扮很一般，就是那種在國內菜場買菜的老太。她的腿腳也不是很方便，上車需要人扶。她去看的是肺科。在候診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有晚期腎病，每周要做兩次透析。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五年了。因為她的健康情況，她每周都要去各種診所。她的腎病是三，四十歲的時候在國內得的。一開始是腎盂腎炎，後來慢慢加重，現在發展到要做透析了。
經過肺科醫生的檢查，C老太肺部有積液。據說這是透析病人的常見並發症，需要每三個月檢查一次，如果積液太多就需要做個小手術，將積液抽走一些。這次檢查的結果還好，還不需要做手術。而且她有較明顯的浮腫，這也是她看上去胖乎乎的原因。
我後來又帶C老太看過幾次病，慢慢知道了她是四川人，在國內是教師，丈夫早早地去世了，一個人帶大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到美國讀書後，在美國結婚生子，就把她接過來了。原來她女兒是讓她和她們一家一起住的，但是她嫌不夠自由，在申請到老人公寓後就搬出來自己住了。她告訴我她女兒原來在一家大公司做計算機方麵的工作的，但是生了老二以後就在家帶孩子，不去工作了，有一年半了。話裏話外對她女兒的這個選擇不太讚同。她也勸我要早點回去工作，我含糊得應了，沒有和她爭辯。
我後來見到過她女兒一次。當時，我是帶她去看腎科醫生，要總結一下她上次檢查的結果，並提出以後的治療方案。大概離預約時間五分鍾左右，一位身材嬌小，但麵容姣好的華裔女士走進了診所。C老太先是一愣，接著就粗聲粗氣地說，不是叫你不要來嗎，你怎麽還是來了。這位女士笑著對我說，我媽總是這麽倔，覺得自己能搞定一切。 原來這就是C老太的女兒。後來看診的時候，C老太的女兒聽得非常認真，還問了醫生不少問題。好在老太的病情還算平穩，不需要改變治療方案。我後來對C老太說，你是有福氣的，你女兒很關心你的。 C老太沒有說話，但是臉上還是顯出了開心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