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帶的一包月餅在通關時被沒收了。這原本是件小事,但對第一次出國的潔而言,卻驚恐萬分。這都是拜她父親所賜,非得讓他的寶貝女婿加學生吃到在國內時就最愛吃的蛋黃月餅。等潔托著行李出來,左看右看,卻怎麽也找不到康。潔不知所措,想打電話又不知道怎樣打,想問人,也不知該問誰。再說就她那英語水平,一想自個兒先沒了底氣,更別說張口向洋人詢問了。
潔看到離出口處不遠的地方有一排椅子,就走過去坐了下來。康兩個月前在電話裏告訴潔,他用二多千美元買了輛舊車,到時去機場接她就不用求人了。臨來前,潔的母親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康一定提前來接飛機,因為潔人地兩生,再有就是語言障礙。康立即在電話裏像師母加嶽母大人保證,他會一定提前趕到機場,絕不讓潔為難。潔的母親還為此特別在潔和父親麵前炫耀自己如何心細如發,並埋怨潔父考慮不周。此刻潔隻有告訴自己要耐心點,或許康弄錯了時間?或是路上堵車什麽的? 但另一個聲音又立即跳出來反駁到,不管怎樣,不是說好了嗎?就是天塌下來,他也該遵守諾言,早點到,等在這裏啊?真是太不靠譜,太自私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見康的蹤影。看看同機來的其他中國人都有說有笑,成雙結對的離去,原來還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現在已漸漸變得寂靜和空曠起來。潔的耐心也被一點點的消耗殆盡,她如坐針氈,一肚子火沒處發。沒見過這麽不守信用的人!太可氣了!自私自利,農民!潔在心裏一遍遍的罵著,最後連自己都厭倦了。轉了三次機,近三十小時的折騰,加上時差,潔開始有些熬不住要昏昏欲睡了。
”潔,潔。。。”
潔依稀聽到有人喊她,睜開眼睛一看康正急火火的向她這邊走來。潔沒有立即起身,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不想被康見到,於是背轉身掏出紙巾擦拭。 康這時也發現了潔,大步奔過來。
“嘿嘿,晚了點哈。昨晚上做實驗太遲了,所以早上就睡過了頭。。。。” 康解釋到。
潔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低頭拉起行李就往外走,康趕緊過來幫忙。兩人走出機場大廳,正看到警察往康的車上貼罰單。他立即扔下手裏的行李,向停車的地方邊跑邊喊,中間還夾雜著一些漢語,除了一些潔聽不太懂的洋文。
警察沒理睬他,徑自向警車走去。康緊跑慢跑的追上警察,潔遠遠地看到康死乞白賴地和警察爭辯什麽,還不時用手比劃著。而警察卻掏出手銬躍躍欲試的想銬上康。潔趕緊到跟前,朝警察連說兩聲“sorry ”,然後拉起康就走。可能康也有些害怕了,竟像綿羊一樣順從。
到了車旁,康摘下罰單,就鑽進車子,立即打開來細看。潔隻好自己把行李箱放在車後座,然後氣喘籲籲的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把安全帶係上! 真倒黴,150美元。媽的,真他媽倒黴透了!” 康氣急敗壞的罵個不停。潔不懂美國的規矩,所以一時不知所措,就閉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康一看潔一付事不關己的樣子,更來氣了。而且她剛才過去解圍,讓他覺得很沒麵子。於是說到:
“你也是,就不能走兩步,到出口顯眼的地兒站著等我,害我在裏麵東找西找浪費時間!不然,快一點上車,哪能挨罰?”
“明明是你自己有問題,找我撒什麽氣!你本來就應該早點到嘛!”潔也火了,心說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倒惡人先告狀了。
“你是天王老子啊,早到,我啥也不用幹啦,就伺候你啊?還不是因為你,不然一大早我跑來這個鬼地方幹啥?”康急了眼,說話就沒把門的了。康還在為能罰款150美元耿耿於懷,說實在的這150美元對一個博士後來說確不是一個小數目。
"你為什麽不早點來,把車停好了呢?"
"停車是要收費的,你知道不?"
潔聽了沒有搭腔,心想說的再多還不是對牛彈琴。其實康也是第一次來機場接人,他隻知道停車收費,但不知道具體收多少。康來美國也就是大半年,對美國的了解也不過就是一知半解,而且還沒有過花錢前先在心裏兌換成人民幣的幼稚期呢。
“你這種人就是麻煩,一身臭毛病!”
“簡直不可理喻,懶得搭理你!” 潔說完,閉目養神,任憑康說什麽,再不發一言。
康心裏憋著無名火,又嘟囔了幾句,看潔沒有反應,覺得沒趣,隻得暫時安靜下來。路上堵車很嚴重,他又是一陣摔摔打打,罵罵咧咧,沒一句好聽的話。二個多小時後,他們終於到了康租的一居室的地下室。潔一進門,一股很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她差點沒嘔吐出來。看到皺起眉頭的潔,康冷嘲熱諷地說到:
“怎麽入不了你這個資產階級大小姐的法眼了? 慢慢適應吧!就這,每月還要450美元呢!”
潔沒有接話,映入眼簾的是四壁徒空,低矮,昏暗的房子和一些破舊不堪,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家具。心中頓時感到無比淒涼,她用手拍了拍連床架都沒有,直接擺在地上,有些肮髒的席夢思床墊。默默地搖搖頭。
“就這還是我從大學生宿舍外麵的垃圾箱邊上撿來的呢。湊合用吧,今後花錢的地方多著,還別說現在又多了個一個人呢。”康斜眼看了看潔,口裏說著喪氣話。
潔沒有接碴,隻覺得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難受。
“那件灰色行李箱裏有被單,床單,枕套和兩個絲棉被,麻煩你把它們就鋪上吧。我有些累,想休息一會。”
到此潔的心涼到了底,說完就一屁股坐在門邊的破單人沙發上。不一會就睡了過去。她做了許多夢,夢到一個洋房,裏麵有許多鮮花,開門把她迎進去的不是康而是於。。。。。
不知過了多久,覺得有人推她。”醒醒,都睡到幾點了,你怎麽還沒做飯?”
潔強掙開眼,看到一臉慍怒的康站在身旁。“ 哦,你自己隨便吃點東西吧,我今天實在有點累。”
“誰不累? 我做了一天的實驗,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難不成以後還要看你的臉色?”
“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 你買的是什麽票,讓我轉了三次機,還好意思說呢?”
“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就是想省錢,有什麽不對瑪? 你以為美國到處是金山銀山,做你的大頭夢吧。以後等你自己掙了錢去坐頭等艙好啦!”
“你。。。懶得和你說。”
潔氣得渾身哆嗦,真想給他一巴掌。但還是忍住了,簡單洗漱完畢,鋪好被褥就靠裏麵躺下了。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就覺得有人扒她的內衣,潔本能的用手推拒。
” 這麽久沒見了。總得親熱親熱吧”康一邊粗魯地把潔摟住,一邊嘴裏噴著臭氣說。
“你能不能等兩天啊,我今天很累,沒心情。”潔厭煩的說
“你是我老婆,這是你應盡的義務!”康粗暴的說。
潔不再答理康,側過身去,背向康,並用手緊緊護住自己的下身不讓康得逞。
許是康也覺得沒趣,嘴裏恨恨透地嘟囔了一句: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有個教授爹媽嗎?”
康說完,突然用手抓住潔的乳房,發泄似的用力捏了幾下。然後再次從後麵抱住潔,嘴裏喘著粗氣。這時潔突然感到一個硬棒棒的東西頂在了她的臀部。那種感覺很像她少女時代一次坐公交車時,被流氓趁亂性侵一樣,讓潔感到深惡痛絕和惡心。潔緊強忍羞憤,咬牙關一言未發。理智告訴她,此刻她應有的態度就是大事化小,息事寧人。
這一夜,兩人都沒睡好。一個欲壑難填,惱羞成怒;一個滿腔怨恨,悔不當初。但讓潔萬萬沒想到的是,在她心裏像天堂一樣的美國怎麽會連國內還不如呢? 在垃圾箱裏檢舊家具用,即便是在國內也是天方夜譚。現實和夢想之間真有天壤之別啊!康也一肚子委屈,心想哪個剛來的中國人不是這樣過來的? 更何況像他這樣,每個月拿到手就那麽區區幾百美元,還要給生活在國內農村的父母,二個弟弟,三個妹妹寄點救難錢。而他自己省吃儉用,這不舍得那不舍得,恨不能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潔哪裏知道康幾乎天天都吃方便麵,出國半年多除了生活必需品,他從未給自己買過一件衣服。而買台舊車,花去了他所有積蓄,害得他現在幾乎分文不剩。這就是美國,就是現實!但他不甘心,他就是要實現他的美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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