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虛構 請勿對號 如有雷同 實屬巧合)
倪媽還是被我們盼來了,不過,她是來發請柬的:農曆二月二,高老莊酒家!
另外,倪媽還要訂一隻乳豬。臨走時,還特意拉著我的手凝重說,拜托了。
按照老廣東的習慣,嫁女的婚宴上要有乳豬,這是告訴親朋好友,自己的女兒是原裝的。等到三日後的回門,如果能收到男方回門禮品乳豬一隻,表示得到認可:真是原裝的。倪媽就這一個寶貝女兒當然要重視。
其實,烤乳豬,因為豬的品種不同大小不同胖瘦不同醃製的配料不同醃製的時間不同以及每位燒臘師傅對豬的胚胎支架處理不同豬皮處理方法不同,特別是在最難的火候掌握的不同,等等,從而使得同樣的一隻豬在不同的師傅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心情烤出後的成品後的檔次是千差萬別的。
當然,我們在平時的工作中可能會省去很多工序的。現在卻不能簡化了,因為倪媽一個人把女兒拉扯大,真的不容易。一定要給倪媽一隻滿意的豬。
中國農曆二月二那天,我按照最完整的工序把豬的胚胎醃豬定型熟皮刷糖皮水,我還特意調好濃度不同的糖水用毛筆在豬的背上畫上了龍和鳳的傳統紋樣,最後還在豬背兩側書寫龍鳳吉祥四個字,風幹後,入爐。
老朱感慨地說:開眼了,取得真經了。
爆皮時,豬皮在爐裏發出劈哩啪啦的爆破聲,這是皮層裏的油脂和水份在高溫下產生的氣體衝破皮層而產生的聲音,均勻連綿,象一支美妙的樂曲。時間不能持續太久,不然就會燒焦。再轉動豬身的方向後改中火把豬皮裏的水分給抽幹,這個關鍵的爆豬皮程序就結束了。最後,換成小火,焐一下。時間一到,爐門打開,一隻金燦燦的乳豬出爐了,背上隱隱約約有絳紅色的龍鳳的圖案和朱紅色龍鳳吉祥四個大字。
所有人都跑到廚房來看熱鬧了。芝麻點分布均勻細膩,整個豬皮色彩層次分明,圖案精美,豬的造型別致。這是一隻恭順的趴在那裏撅著屁股的一副笑眯眯祈福造型的大紅金豬。
眾人鼓掌驚呼,這就是傳說中的芝麻皮大紅金豬。
為什麽不寫龍鳳呈祥呢?隻有猴哥的臉憋得紅紅的,自己烤了大半輩子豬,這種極品的金豬,看都沒有看過。
我們帶著金豬來到了高老莊酒家。進了酒家,我們把裝豬的禮盒就放在用於婚禮主持的小舞台前的一張小方台上。豬所到之處皆引來眾人的驚呼。人們入場後紛紛來到大紅金豬的麵前拍照合影。
婚宴的酒席一共就四張桌,簡單樸素。男方穿著西裝。女方穿著紅色的旗袍,中西合璧。
那天我們是從單位直接來參加婚宴的,所以都沒來得及換身體麵的衣服,隻有白小姐那天休息,所以她還特意打扮一番。阿蛛打電話給她的鄰居,讓他們接去她的孩子後看見白小姐也穿著旗袍便拍拍她的肩膀說,不要喧賓奪主了!
白小姐嘿嘿地傻笑兩聲,轉過臉就把臉拉長了。
眾人依舊是圍著乳豬在拍照,新郎官嘿嘿兩聲後說:今天是我結婚,你們和豬拍什麽照?
猴哥一看,趕緊招呼眾人入座。今天晚上猴哥既是證婚又是主持。他讓高老莊酒家的大廚親自斬件,大廚揮刀取下豬的身體部分斬件裝盤。裝豬的禮盒隻剩下豬頭和四個豬蹄。雖然乳豬軀體被切成一片片排列而每桌分別是龍、鳳、吉、祥的字樣卻完整地呈現在桌子中間的盤子上,這才宣布婚宴開始。走菜!大廚親自發號施令。
猴哥這回是禁不住地點頭,原來拆開分到各桌後,吉字的確比呈字更合適。
眾人紛紛舉杯,先祝福新人百年好合,再祝福倪媽,找了個廚師做女婿,這回天天有紅燒肉吃了,新人和倪媽的嘴都合不壟了。
祝福完畢,台下眾客人卻早已按捺不住紛紛放下酒杯,筷子指向大紅金豬,開始大塊朵頤。
台上猴哥手持麥克風站在台上讓新郎談談怎麽和新娘談戀愛的。
台下的白小姐和阿蛛正好坐在一起,阿蛛一邊吃著乳豬一邊調侃白小姐說:這隻出盡風頭的豬,已經被眾人品嚐了,你什麽時候也讓眾人品嚐品嚐?
你才是豬呢,白小姐當仁不讓:可是,有人想讓別人品嚐,卻沒有人稀罕呢?
阿蛛有點急了:你說我沒有人稀罕?
我在旁邊趕緊打圓場,我稀罕,我們都稀罕。老朱和老馬也隨著我附和。
白小姐也不想把氣氛搞得不愉快,於是又笑嘻嘻地夾了一片乳豬,主動地放入阿蛛的盤子裏來示好。但是,阿蛛卻不依不饒,大聲地說:你這擦屁股的手夾來的乳豬,我怎麽吃得下?
老馬也正吃著乳豬,聽這話趕緊吐在盤子裏。
白小姐把筷子一扔,你今天晚上為什麽總是跟我過不去?
我趕緊打圓場:要鬧,去鬧新郎新娘,你們倆較什麽勁?
正好,這個時候猴哥在台上說:晚上要不要鬧洞房?
台下起哄,要鬧。
這個時候,大家才真正地注意到白小姐,這身旗袍一定是白小姐還在國內的時候定製的,現在有點不合身,那個時候的白小姐一定很苗條,因為這身考究的旗袍穿在白小姐的身上有點緊,有點包不住了,再加上她被阿蛛嗆了幾句之後一直沒有想通,臉漲的通紅的,看上去活脫就是一隻大紅金豬,眾人啞然失笑。
白小姐知道大家都在看她,她就把頭埋下去,無意識地看見阿蛛翹著二郎腿,有一隻腳居然把鞋子脫下了。
此時的阿蛛說得正起興,依舊在重複白小姐的廚房裏說過的話:看看,我正是枝葉茂盛的時候,突然就這麽被閑置起來了。你說說,你們說說。。。到處跟人說閑置了,你就不能憋一憋?怎麽說你以前在中國還拿過年薪十幾萬的呢。
白小姐臉色泛白,真沒想到,平時自己對別人的傾訴會被別人當成了話柄。看來買再多的吃的給別人都沒有擦過屁股這事讓人記憶深刻了。白小姐不但很傷心還越想越氣,一時性起便用腳把阿蛛那隻脫下的鞋子猛地一踢,這隻鞋子就順著地麵衝了出去。
不巧,一個服務生端著菜正急急忙忙走過來,突然發現桌子地下衝出一隻鞋子,看得出這小子足球踢得不錯,可能他也怕自己被絆倒於是出於本能地飛起一腳,就把這隻鞋子踢得飛了起來,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個舞台旁邊裝豬的盒子裏。
眾人又哄笑起來,猴哥正在舞台上逗新郎新娘講話,正好看見,於是,他走上前去,抓住鞋帶,氣惱地喊道:誰幹的?
麥克風的把猴哥的聲音無限地放大了,婚宴上瞬間變得鴉鵲無聲。
這個時候,阿蛛才發現那隻鞋子是自己的,於是莫名其妙地舉起了手。眾人都把目光指向了阿蛛。
猴哥剛要發怒,新郎官卻笑嗬嗬地說,真準啊!
眾人釋然,大笑起來,還有人鼓掌。
老馬在掌聲中跑上前去把阿蛛的鞋子取了回來,還給阿蛛。
白小姐一看闖禍便悄然離場。
新人開始敬酒時候,倪媽還問:剛才看見小白,現在她到哪裏去了?
我們說,可能是她穿得有點緊。勒的慌,出去透透氣。
我看她是溜了,阿蛛說。其實剛才她看見白小姐離開就明白了怎麽回事。走就走吧,不然別人還以為今晚是她結婚了。
不過,我和老朱還是到酒家的門口去找找,哪裏還有她的蹤影?
回來後,新郎新娘已經去其他的桌敬酒了。這個時候平時滴酒不沾的老馬卻陪著阿蛛一杯一杯地幹起了紅酒,他倆喝上了。
踢鞋子的那個留學生模樣的服務員借給阿蛛換盤子向阿蛛道歉:阿姨,對不起啦。
阿姨?阿蛛醉眼朦朧地問他:你貴姓?
男服務員討好地說:免貴姓程叫程象。
丞相?阿蛛把嘴一撇,嗬嗬地笑了:明明就是個鱉精卻想當龜丞相?
服務員頓時眼睛綠了,脖子伸得老長老長的。
她醉了。猴哥端著酒杯過來打圓場。
你才醉了呢!我現在特別的清醒,你以為我不知道不是誰啊?你就是猴大摳。
猴哥頓時眼睛也綠了。看了看自己杯中的紅酒,一口幹了,轉身去隔壁桌了。
阿蛛突然看著我問,我沒人要了?
我說你醉了。
阿蛛說,你就接著裝吧。然後她轉臉看老朱。老朱,你師父他就是一個真和尚,如果今天晚上我跟你走。你要我麽?
老朱笑嗬嗬地一邊挖著鼻孔一邊看看我,突然裝著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不要。
阿蛛很失望,你們都不是男人。她轉臉看著老馬,你呢?
老馬很是受寵若驚,要,當然要。
阿蛛還是一副相當失落樣子,喃喃地說:我真的白送給人都沒有人要?
新人站在門口開始送客了,老馬攙著阿蛛也走了出來,我對老馬說你送她回去,她喝醉了,別欺負她。
管你屁事,阿蛛說,烤個乳豬還真當自己是聖人啊?
這話太傷人了。我愣愣地看著老馬扶著阿蛛離開了。
別人結婚,她急什麽?看得出老朱有點懊悔不已,他小聲地嘟囔:她以前不是挺看不起老馬的麽?
我說: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老朱拍著腦袋象是在自責:關鍵時候,不能裝呀!看來咱倆都是豬啊,這回是真的便宜老馬了。。。
走吧。該幹嘛幹嘛去。我一邊跟老朱說話一邊想:若幹年後,在場的人們準會記得飛入盒中的鞋子,誰還會記得這隻精妙絕倫的烤豬呢?
咿~~~呀~~~!先吊一下嗓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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