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鹹魚和豬》 之二十八 老馬拜神

(故事虛構  請勿對號  如有雷同  實屬巧合)

 

春節並不等於是春天的節日。在漫長的加拿大的冬季裏，春節隻能算是氣溫變化的一個轉折，春天的路還長著呢。所以說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來講，春節也是一種希望也是一種祈盼，祈盼春天的到來，人們總是習慣於在希望信念的支撐下前進的。的確最近在午後陽光強烈的時候，路邊的積雪已經開始融化，這就說明氣溫開始出現了拐點，有希望往春暖花開的方向發展了。然而到了傍晚，冰水浸到的地方又開始結成了冰，這樣的氣溫變化卻把馬路兩邊的人行道上變得特別的高低不平的滑冰道了，走在上麵一不小心就會摔一跤。

 

老馬出了地鐵站後蹣跚地走在上班的路上，由於睡眠不足腦子昏昏沉沉的似乎還在夢裏似乎又回到人間意識極不穩定，他搖擺不定地晃晃悠悠摸向唐人街。由於地麵太滑，在一個小斜坡時滑了幾下，還是滑倒，不過他用雙手支撐了一下跌得還不算太重。他爬起來抬起頭卻發現在他麵前的正是唐人街那塊著名的西遊記仿花崗岩的浮雕，雕刻唐僧他們師父幾個西天取經的故事。當然，畫麵裏也少不了白龍馬。

一直以來，老馬總自詡自己是匹白龍馬。所以今天看到雕塑裏的白龍馬頓時覺得很親切。老馬幾乎每天都從浮雕下經過，但是從來都沒有仔細地觀察過。神話裏的人物出現在現實社會中大多是以石頭雕刻的形式存在的。一是說明經得起曆史的雨水的洗刷二是和現實生活拉開距離，給人造成既真實又遙遠的錯覺。

最近在老馬的身上發生的太多太突然的事情，有點猝不及防，老馬給這一棒又一棒的連續打擊打得著實有點懵有點亂有點招架不住了。現在他站在這塊浮雕前麵，倒是覺得自己的腦袋倒是好象清醒了很多，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心也隨之安了下了。他想，既然雕塑裏的白龍馬是神，今天大年初一見到了應該拜一拜。於是從來不拜神的老馬衝雕塑裏的白龍馬鞠了個躬，還對著白龍馬念念有詞，（估計是受小時候看過的電影《馬蘭花》的影響）大概的意思就是：白龍馬呀，白龍馬，勤勞的人兒在說話，請你開口來講話，我的春天在哪裏呀？

石雕怎麽會講話呢？老馬側耳傾聽，不時有冬日的風經過樹梢時發出的噓噓聲，使老馬都感覺尿意盎然了。意外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突入而至。思維也是一樣，當老馬的思維全部都集中到石雕和尿原本不相幹的物質上，他開始嘀咕了：不說話你撒泡尿也能證明你真能顯靈。恰恰就在這個時候，老馬卻真的聽見有嘩嘩的撒尿的聲音。老馬嚇了一跳，打了個激靈，突然又害怕了，汗毛孔都張開了。他沒來得及多想轉身就跑，就像葉公好龍的故事裏的葉公真的見到龍時那種驚慌失措，完全出於本能。但是糟糕的是轉身轉得太急，腳底一滑，登了幾下也也沒有登住，重心沒調整好，啪的一聲重重地摔了一跤。半個腦袋砸在路比的的雪堆上了。說是雪堆，實際上已經融化後又重新結成的冰塊，堅硬無比。老馬這半邊腦袋頓時象是被馬踢了一蹄子，腦袋嗡嗡直響。

老馬！這個時候老朱一邊提褲子一邊從牆角走過來。原來是老朱對老馬一直不放心，這幾天上下班都是尾隨著老馬怕他出什麽差錯。

老朱走過去扶起老馬時發現老馬的臉都變形了：是一半臉笑一半臉哭喪著，兩隻眼睛眼神兀自散開，不聚焦，整個就是一副元神出竅的陰陽臉，老朱嚇了一跳：老馬你沒事吧？

此時的老馬兩隻眼睛看人是模糊的，有重影。揉了揉還是不行。於是他眯了一隻眼，自己嚇了一跳，眼前呈現的是個豬頭的圖像。再用另一隻眼來看，卻是老朱。老馬疑惑地再揉了揉眼看去是依舊是模糊的重影，當他隻用左眼看過去時，依然是個豬頭，於是老馬失聲驚呼：二師兄。。。

老朱又急切地問：老馬你沒事吧？

老馬想用手去摸一下他看見的長長的豬鼻子，一手抓了個空。又去抓那大大的豬耳朵，還是抓了個空，頓時意識到自己可能出現幻覺了。這事看上去聽上去確實是有點不靠譜。。。

老朱看見老馬的表情怪怪的，舉止異常，還伸手在他眼前左抓一把右撓一下，不知他想幹什麽。老朱也害怕了：老馬你沒事吧？啊？

 

老馬突然用力掙脫開老朱，搖搖晃晃順著結冰麵的人行道獨自前進。老馬的心裏亂急了。走進了餐館時，看見了正在水吧衝咖啡的猴哥，依然有重影，於是他眯著一隻眼倒是能看清是猴哥阿石，換一隻眼看還是阿石，看不出有孫悟空的跡象。老馬既失望又不甘心，小心翼翼地顫顫巍巍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大師兄。。。

這相當於喊他猴哥！猴哥阿石把眼睛一瞪，神經。一般員工叫他石經理，猴哥是個外號，誰會當麵叫他？

一會兒，餐館的員工陸續全來了。老馬開始逐個先用一隻眼睛看再換成另一隻眼睛來看，他倒是希望能看出誰是白骨精、誰是蜘蛛精、誰是狐狸精等等的小妖。。。然而，每個人臉上都是笑眯眯的，沒有一點妖孽的樣子。回頭看老朱時，雖然影像依舊模糊，但是確實是找不到剛才那個豬頭了。這事老馬當然也不敢亂說，隻能憂心忡忡卻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幹活了。

不過，老朱悄悄地拉了一下我的衣服，師父呀，要小心。老馬開始仇恨這個世界了，仇恨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人。

為什麽這麽說？我問道。

老朱說，師父你看，老馬看見任何人都是眯著一隻眼，那是看人的眼睛麽？那是瞄準射擊的眼睛！左一槍還不夠，還要再補一槍，雙槍擊斃！！！

 

大家都到齊後，猴哥開始給每個人發一個大紅包。拆開一看是去年的幾倍，去年二十，今年八十。大家開始歡騰了抽筋了滿地打滾了。看看，看看：多幾十塊錢人就高興成這樣。其實人想快樂就要先學會滿足。樂莫大於無憂，富莫大於知足。

猴哥阿石還興奮地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街對麵的那家永勝燒臘快餐店放假了，長期放假了！餐館又沸騰了。相當激烈的競爭可以告一段落了。

當大家高興得滿地打滾的時候，我卻不能陪大家滾來滾去了，因為我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悲憫，因為關門的那家店的老板我也認識，挺老實的一個人，開了很多年了的一家店，是給我們擠垮的麽？

 

從初一開始，生意倒不是很忙，但是店裏卻很熱鬧，先是舞獅子來助興，後是一些老客戶前來拜年，陸陸續續也有我的一些朋友到唐人街來閑逛時順便來看看我。初五那天，大蔥和326也來了。那天他倆看著我身上油膩得發亮的五彩圍裙皺著眉頭說，舞戈你別幹了，你整成這個形象，我們都覺得沒麵子。

我說，其實，我挺喜歡這個烤豬這個工作的，和豬在一起，簡單。

大蔥說，看看，你毀了豬，豬也毀了你。

 

我剛把兩位送走後，老馬突然悄聲地跟我說，一看這兩位就是財神！

你怎麽知道的？

老馬兩隻眼睛炯炯的已經能聚焦了，看著兩個人背影說道：兩個人都穿著愛馬仕牌的內褲都係著愛馬仕的皮帶。。。

這個你也能看出來？老朱也湊了過來說，你看看這兩人是不是還戴著愛馬仕的咪咪蓋子？

大家這回是真的捂住肚子滿地打滾了。。。

 

然而，此時的老馬卻衝著兩位離去的方向虔誠地鞠了個躬，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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