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鹹魚和豬》 之二十五 一條大河

(此係列故事虛構  請勿對號  如有雷同  實屬巧合)

 

 

老馬的前妻走進廚房後,站在那裏。

不知道倪媽是因為自己的歌聲被打斷了而不爽還是因為老馬前妻的造型改變使她不能接受或者是因為倪媽瞧見她帶著個西人上門,反正倪媽對她並不像以往那樣熱情,相反,有點冷。倪媽哼了一聲算是招呼了,接著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代表歌唱到此結束,接著低下頭無聲地包起餛飩了,不再排毒了。

老馬這個時候炒菜剛剛結束,拿著掃把正準備把他站的位置清理一下。

老馬前妻的注意力全在老馬身上了沒有留意倪媽今天的表現。於是,邁步又走到老馬跟前大聲地接近嗬斥的口吻說道:錢呢?這個月交贍養費的日子已經過很久了。為什麽不給我寄過去?

老馬的前妻以前不這樣。大夥頓時很詫異。

 

要錢打個電話就行了,還用得著帶個人來啊?倪媽一邊包混沌一邊又伸頭看了看門外那個陪同老馬前妻來的西人,然後又自言自語地說:哦,鳥槍換炮了。

老馬的前妻把頭轉向倪媽,一字一句地說:這叫守得雲開見日月。

這話反而把倪媽給說來氣了。倪媽說,日什麽月什麽啊?我就不信能日出個月亮來?

老馬的前妻用手指點著老馬說,就他還想學別人留著大的,養著小的?他以為他是誰啊?他就是一個屁!那神態、講話的語氣、和那種肢體語言,讓人感覺不爽。簡直就象訓兒子訓孫子那樣。

以前大家都挺同情老馬的前妻的,要贍養費也是天經地義的。但是,老馬前妻今天這個樣子有點失態,這麽做有點挑釁的意思有點張狂的感覺。帶個人上門是來當眾羞辱老馬,顯然這不是要錢來的,是來複仇的。老馬瘦弱單薄的身軀,穿得也拉裏邋遢的怎麽能和門外穿著皮大衣的西人比?

大家的表情都顯得驚愕,眉目間透露出義憤填膺之意。大夥不明白老馬的前妻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啦?老馬的確沒有什麽錢,他每月的薪水也是左口袋裝右口袋出。就是遲交一兩個月也是可以諒解的嘛。沒有必要這麽咄咄逼人。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老馬的前妻。雖然她畫著濃妝,顯然畫得很不熟練,過於濃豔了。但是仔細看看,還是能看出原本也是一個老實人。隻不過,目光裏透著一股倔強。看得出她是對老馬比較痛恨的,其實恨一個人比較累,特別是被恨的人不在乎的時候。她是因為痛恨而失態的,一定是。

 

這個時候,餐館不是很忙,大家都圍到了廚房看熱鬧,靜觀事態的發展。

老馬的前妻這時也意識到氣氛不對,於是自嘲地向大家解釋:你們不要看他現在這個可憐樣,給他一點陽光他就癲狂,不值得你們同情。

聽了老馬前妻這番話,大夥一起看看老馬的前妻再看看老馬後麵麵相覷,沒有人接話。廚房裏反而顯得更加安靜了。

 

這個時候的老馬的臉真是沒處擱了。他極力掩飾多日的表演也是白費力了。

他在眾人的目光照射下低著頭緩慢地機械地無意識地一下一下地掃著地。兩支眉毛不時地費力地痛苦地委屈地一緊一鬆象是在抽泣。

刺啦刺啦,劣質塑料掃把掃在防滑地磚上的聲音格外清晰。除了倪媽還在不停地低著頭包餛飩,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著老馬掃地,老馬從自己炒菜的灶台底清掃到切菜的案台底,又從裝碗的架子下清掃到洗碗的長桌底,最後一直清掃到倪媽的洗碗池旁邊,異常的認真,足足掃了有十分種時間。最後站在洗碗池的旁邊,洗碗池裏的水映射到了老馬的瞳孔裏變得細長了抽象了,仿佛流動了。慢慢地,老馬的眼神也跟著流起了,仿佛變成滔滔不絕的一條大河裏了,開始奔騰了,老馬的臉也跟著奔騰,接近咆哮了。

老馬突兀地抬頭看了一眼門外,門外是白雪皚皚。門外還站著一位西人,門外還停著一輛越野車。

 

倪媽突然小聲地哼起來歌: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寬暢,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聲音雖小,但是在大家的耳邊仿佛聽到的是震耳欲聾的大合唱: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燦爛的陽光。

 

    要出事了。老馬居然環視著四周,猛然挺起了胸脯,我們很少看見老馬挺胸的。因為平時老馬總是躬著背,現在的老馬把掃把握得緊緊的,仿佛不是掃把,是鋼槍。估計,老馬認為,全是因為有了這個西人,才出現今天這種局麵。

老馬手握掃把,不,手握鋼槍邁步了。

不過大家沒有人製止,大家也願意老馬用掃把找回一個男人的尊嚴。

倪媽的歌聲停止了,但是,老馬的腳步沒有停止。老馬抗著掃把大步越過她的前妻邁出了後門,大夥頓時圍在後門處,要看著老馬怎樣把掃把當獵槍,把西人當豺狼,迎頭棒喝。看來老馬今天馬上要做一回角鬥士、要做一回真正的男子漢、要做一回發怒的白龍馬!

大家拭目以待,相當的支持,相當的期待。

 

可是,老馬剛邁出後門,在門外一個趔趄沒站穩,順著結了冰的樓梯滑倒了,老馬的嘴裏還喊著:啊,啊,啊。。。聲音越喊越小,最後就象蚊子在嘀咕。老馬的屁股順著一節一節的台階往下滑,一直滑到那個西人的腳下。

那個西人順勢把老馬拽了起來,估計雪的下麵也結冰了,老馬的腳底還是沒有站穩,又將跌倒,那西人又抓住老馬的一個手臂穩穩地把老馬定在那裏,老馬手中的掃把不可能象獵槍隻能象拐杖那樣支撐著地。

寒風一吹,隻穿了一件短袖體恤的老馬一哆嗦。竟然脫口而出:No money

那個西人迅速地把自己的外衣也脫了下來,披在老馬的身上,然後友善地拍了拍老馬的肩膀。No problem然後,關切地注視著老馬,象是在原諒老馬。

老馬的表情相當的複雜,嘴巴咧在那裏僵在那裏,看不出是笑還是哭。

 

隔著玻璃門在廚房裏的大家,聽得真真切切。

老朱失望地說:豬啊!

這個時候,也身在廚房的老馬前妻問道:你說誰是豬啊?

老朱痛心疾首地說:大家都是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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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的真好。期待下集。 -林起立- 給 林起立 發送悄悄話 林起立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09/2012 postreply 12:08:19

    謝謝,以後在壇子裏,咱倆就相互吹捧啊,嗬嗬。 -舞戈- 給 舞戈 發送悄悄話 舞戈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8/09/2012 postreply 14: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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