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卡車司機出身的東北作家阿成的《胡地風流》,很喜歡。
讀書中,發現他很老式地稱呼他的太太“內人”。還好,他沒有更老式地稱其為“賤內”。因為我結婚後生活在西方,不禁聯想到古今中外對家裏另一位的稱呼,覺得很有趣兒。
第一次注意到對家裏另一位的稱呼,是因為當年三歲小兒的問題。那天,帶著小兒去我們這兒的中國菜店買菜,老板娘是我的朋友,台灣人。朋友在店裏叫她的先生:“爸爸(三聲的發音)…” 兒子當時就睜大了眼睛。回家後,小兒迫不及待地問:“媽媽,xx阿姨怎麽叫她的男朋友‘爸爸’(注意,得用三聲!)啊?”此為中式愛稱之一,老夫老妻的就這樣跟著孩子“爸爸”、“媽媽”地叫對方了,拖兒帶女的日子中,愛情早已交融在親情裏。
大多數中國人,言談中都是“我家那位…”,此為中式愛稱之二,隨意裏透著親近和日子的久遠。曾經聽一個剛出國的小男生說話:“我妻子…”,一聽,別扭;再聽,新婚的。
西方人,那就不一樣了,離婚率雖高,那是從稱呼對方上聽不出來的。不管在內人還是外人麵前經常張口“哈尼(honey)”,閉口“打鈴(darling)”。叫常了,省事兒的也不“哈尼”了,幹脆一聲“航(hang,二聲的發音)”,高高地一揚聲,是他們的親昵和隨意。
然後,就有西化的中國人也“哈尼”、“打鈴”起來。一次開“爬梯”,聽女主人一口一個“哈尼”,一聲一個“打鈴”,俺們的朋友“大表哥”眉頭一皺,說:“這馬xx什麽時候改名叫‘馬哈尼’,‘馬打鈴’了?”
我以前的同事“沒有”,四十歲才網戀結婚。頭幾年,小兩口那個親熱!她先生來辦公室,大庭廣眾之下,倆人就旁若無人地含情脈脈,英文叫“咕咕眼 (goo goo eyes)”。稱呼上,兩人是“馬爹(my dear)”來“馬爹”去。回對方的話,一定是“噎死爹(yes, dear)”。
我把“沒有”倆口子的事兒當花邊新聞回家說給我那“汗滴”(handy,英文“手巧”、“便利”的意思。如果很會在家修修補補,可以稱為handy man,手巧的人或是受雇打零工的人)先生聽,沒想到的是,“沒有”小倆口的“噎死爹” 讓“汗滴”先生鬧了個前所未有的大笑話兒。
那年冬天,下雪。我已經開車出門上班了,“汗滴”先生在家裏看著不上學的孩子。突然,家裏電話響了。“汗滴”先生一看來電顯示是從我公司來的,想都沒想,接起來就說:“噎死爹!”對方當時就愣住了,遲疑了半天,一字一頓地說:“我、是、xxx。”大冬天裏,“汗滴”先生當時肯定是滴下汗來了,臉色一定是“血染的風采”,因為對方是我老板,女的!老板好心打電話來讓我下雪就不用去辦公室,在家上班就行了。
這事兒,讓我們笑了很久,在辦公室笑,回家還笑!
“愛稱”?看來得改成“笑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