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賊共處



後院核桃樹的枝葉隨風跳舞,綠葉間綴滿了果實,看著這些經曆了初春的霜凍,炎夏的幹旱,來之不易的橢圓形的果子,老媽心中充滿盼望:這一大棵該夠咱吃一年的了吧。

這些年,老爸吃核桃上了癮,而核桃也跟他較勁比賽,價格上了癮一樣地瘋漲,足足翻了一翻。沒想到這回搬家順便撿了個便宜,白得一棵核桃樹。關鍵是人家還在這麽不好的大氣候下爭氣地碩果累累了!

這天一大早,送走兒子,老媽端杯喝的,到樹下享受新買的秋千。眯著眼陶醉在藍天白雲和晨曦之際,啪!啪!!秋千頂篷兩聲巨響,嚇得老媽騰地跳將起來,尚未立穩,肩膀上又實實在在挨了一下,哎喲!老媽一叫,樹上一陣窸窸窣窣,樹葉飄落.......

還來了武林高人不成?這大白天的,搞什麽搞。老媽舉頭細看,切!不過兩隻瘦骨零仃的小鬆鼠,竟弄出這麽大動靜。雖然尾巴大點,終究還是鼠輩,隻能偷偷摸摸,拿人家樹上的果子吃。

這兩個小不點卻不像老媽認為的那樣偷偷摸摸,以後的日子每天都明目張膽地來玩耍嬉戲,完全把這兒當自個兒家後花園了。追追打打,上竄下跳也就罷了,餓了順手摘幾個果子老媽也忍了。可這兩小子像孫猴子的後代,得他祖宗偷蟠桃的真傳,摘一個啃兩口就扔,又衝著下一顆下手。

老媽眼睜睜看著草地上七零八落夭折的核桃果子,心疼不已,訓兒子一樣地衝那兩小賊咬牙切齒:看我不好好收拾你們!誰知,老爸比老媽更急著收拾它們。

周末一大早,老媽醒來望向窗外,咦,玻璃窗變作了一個大畫框:雲在藍色地毯上緩緩地走,樹葉被微風牽著手搖搖擺擺地跳,草地讓陽光晨露滋養得發出亮光;老爸拿根水管在隨意地給花草衝澡,兒子們在秋千上懶躺著你一拳我一腳地打鬧,兩個小盜賊也按時來訪正在樹上追逐.....

真美,老媽心想,這兩個小賊也成了必不可少的和諧圖畫的點綴了。

像電影中,血腥場景出現前總會有對比的交替慢鏡頭反複替換:人和大自然的一片祥和VS反麵人物帶著邪惡走過來。老媽的畫中出現一個反麵人物:老爸!

想來是因痛惜美果而恨極摧殘果子的壞蛋,老爸正用水管對著樹杆噴射那兩個小賊,無奈水花分散,殺傷力太小,小家夥無動於衷玩耍依舊。慢鏡頭中老爸要下狠手了,他正在把水管調到高壓噴水,準備像防暴警察學習。

老媽從床上一躍而起,一把拉開通往後院的門,千鈞一發地喝斥住老爸殘忍的鎮壓行為,不自覺地演了一回浩然正氣的正麵人物。

滿足而得意地回到床上躺下,老媽再次欣賞恢複寧靜的窗外那幅動感圖畫,聽見有聲音在心裏說:那樹上的果子本是小賊們的食物,等它們吃飽有餘,再作我們的零嘴吧。世間萬物都是神造的傑作,搶個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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