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早晨,當我坐在計算機前上網的時候,丫頭來到門口,坐在門邊咪咪叫,象最近的每個早晨一樣。我知道,這是在對我說:“媽咪,放我在門口玩一玩好嗎?”
好吧,好吧,有什麽不可以呢?在自家門口站一站,看看樓道裏不多的風景是很安全的一件事,我不反對。
於是,我把門牙開一條縫,找了一隻拖鞋頂住,這樣,丫頭就可以任意進出了。
丫頭一向很乖,她會靜靜地坐在門口東張西望,而我在電腦前麵剛好可以用眼睛的餘光看到她。她也會在樓道裏走動一下,如果我喊她,她會立刻一溜煙兒跑回來,邊跑邊用兩隻眼睛看著我,眼神裏滿是歉疚,似乎在對我說,媽咪,都是我不好,嚇到你了,對不起。
我們這個門正對著鄰居們共用的走廊,經我考察是個安全地帶。第一,走廊裏鋪著地毯,每個星期有管理公司派人來清理兩次,很幹淨,不用怕丫頭弄髒小爪子。第二,這一段大概隻有二十米左右的走廊,左右兩邊都有一道內門攔著,如果要想到戶外去,出了這兩道門之外,還有另外的大門。第三,這幾家鄰居和我們都熟,也都知道丫頭是我家的貓,他們進出的時候,一定會幫我把丫頭看牢,不會放她出大門。所以對於丫頭而言,在走廊裏玩一玩,是讓我很放心的一件事。
我們用愛為名剝奪了丫頭的自由,從不允許丫頭到太陽下廣闊的天地中去享受自由的空氣和風,要是再不讓她在樓道裏走一走,那就太那個了。即便丫頭不抱怨,我心裏也過不去。允許她在樓道裏走一走,算是我對我自己的內疚的補償。
我接著上網,時時掃一眼門口,看到丫頭蹲坐在那裏,像個小人兒似的。聽見鄰居帶著丫丫學語的小兒子出門,兒子發現了丫頭,一聲歡呼。爸爸對兒子說:“瞧,小貓咪,多可愛呀,跟她說hello。”我聽到小家夥發音尚不準確的“hello“,不禁心中莞爾一樂。看一眼門口,父子倆剛剛走過去,丫頭坐在門邊看著他們遠去。
對麵鄰居的門響了,聽到那位圓臉兒的女鄰居用對小小孩說話的音調對丫頭說:“hi,小家夥兒,你在這裏做什麽?你今天看起來漂亮極了!”我記得前兩天看到他們家有工人來換屋頂,就走到門口關心地問她,你家的屋頂換好了嗎?
她回答說:”今天總算是最後一天了。"正說話間,走廊的門響了,修屋頂的工人來了,一個偏胖,留著小胡子;一個偏瘦,帶著眼鏡兒。看到了丫頭之後,那個戴眼鏡的甚至蹲下來,伸出手來讓丫頭聞。他抬頭跟我說:“我家養著兩隻貓,一隻狗哩!”
再看丫頭,也還真給麵子,不尋常地友善不認生,一麵聞他的手,一麵咪咪叫。
樓道裏來了陌生人,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把丫頭抱回來,關了門。可是看丫頭對他們一點不認生,且他們兩個看起來都是慈眉善目的好人,我對自己說,還是再讓丫頭玩一會吧,難得今天這樓裏有新鮮人,新鮮事兒。
我繼續上網,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想起丫頭,向門邊看了一眼,丫頭不在。我對著門喊“丫頭!”,等了幾分鍾,也不見丫頭跑回來!我起身到門口,走廊裏看不到丫頭,回到家裏環顧四周,也看不到她。我急了,一邊“丫頭丫頭”地叫著,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樓,可是發現,兩間臥室裏、浴室裏都沒有她的影子!
我的心開始狂跳,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可遏製地出現在腦子裏:“丫頭跑丟了!”我突然記起,我上網的時候,好幾次聽到那兩位修房頂的工人進進出出,哐當當拖了工具近來,鄰居的門開開合合好幾回。莫非,丫頭去了鄰居家?
我敲開了鄰居的們,急切地問:“我找不到我家小貓了,她有沒有來過這裏?”那位微胖的小胡子站在梯子上對我說:“我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半個小時前,我見她回家去了。”“哦?回家了?好好好,謝謝,謝謝,我回家再看看。”
我飛奔回家,門還用拖鞋頂在那兒,差點跘我個跟頭。我“咪咪,咪咪”地樓上樓下兩趟,還是看不到她!
我的汗一下就下來了,身體也開始哆嗦,天哪,這小家夥看來真的是丟了!
她會不會跟著那些工人出去拿工具的時候,趁他們不注意跑出了戶外?丫頭膽兒小,可能性應該不大;會不會是這兩個工人看著我們丫頭可愛,給我偷走放在他們的車裏了?可是這兩個人慈眉善目,不像雞鳴狗盜之徒啊!想起我的大意,不禁叫苦連連,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叫著丫頭,跑到了走廊門之外,看一看她會不會被關在了大門和另一段樓道之間?
還是沒有!我的心亂成一團,想著要不要給阿瑞打電話,告訴他我把丫頭弄沒了。
正在這時,那個戴眼鏡的瘦工人又提著一箱子工具從門外進來,我急切地問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丫頭尾隨你出了大門?”那人停下來,肯定地說:“沒有。你不妨回家再看一看,說不準她藏在哪裏了,你要是有貓零食的話,搖搖袋子,她聽到響聲就出來了。”
我急忙說了聲謝謝,慌不擇路地奔進家門,哆裏哆嗦地把碗櫃裏丫頭的吹吹拿出來,嘩啦嘩啦使勁搖,樓下搖了一陣子,又跑到樓上搖。
當我都要絕望了的時候,這個臭丫頭睡眼惺忪地從床下邊晃出來,那眼神裏似乎在責備:“媽咪,我想睡一會兒,你整那麽大動靜幹嘛?吵死了!我現在才不要吃吹吹呢!”
我一把抄起這個臭丫頭,發現自己的神經一下放鬆。了,抱著她站在鏡子跟前,我才發現我的嘴唇煞白,眼裏冒光。我點著她的鼻子說:“你這個人哪!人頭兒太次了,怎麽可以這麽嚇唬你娘呢?”說完忍不住對著她一頓狂吻。
太好了,隻是虛驚一場!
我抱著她下樓,再一次敲了鄰居的們,對他們表示感謝,格外感謝那位讓我那吹吹哄丫頭出來的戴眼鏡的瘦工人,他們兩個也替我十分高興。
我高高興興地上班去,回來的時候,看到兩位工人和我的鄰居都在門口,工程似乎結束了,其中的一位工人正用吸塵器吸掉在地上的髒東西。
我再一次象他們道謝,那個瘦工人看到我,對我鄰居多少有些調侃地說:“你實在應該看到她早上的那個樣子,簡直就跟女人丟了孩子似的!”
我大聲回答說:“是的,她就是我的孩子啊!”
嗬嗬,我為什麽會這麽篤定地回答?養過阿貓阿狗的人,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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