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是不是垃圾,不知道,但這篇文章,其實寫得真不錯的:

本帖於 2025-11-03 11:32:33 時間, 由普通用戶 隻關心中股 編輯
我的父親李鬆堅,是一個地產商。他有一個頭、一個脖子、卻有著三張臉。
 
第一張臉,是對主人屈膝諂媚的臉。 和大多數人一樣,我有不超過一個父親。可是我父親不一樣。從我出生的時候開始,我父親的父親就一直改變。從他高考落榜進社會不久,就開始認爹了。隻要誰能夠濫用職權,把人民群眾的利益輸送給他,他就認誰做幹爹。(後來年齡實在太大,沒法認爹了,就改認大哥。)可能是因為跟我父親走得太近,我父親最崇敬的的父兄,很多都進去了,比如上海前書記陳冘宇,湖北前書記蔣超冘。 我的父親是一個表裏如一的人,他是發自內心的崇拜他的這些主人們。他從發型,公司發言,到男女關係,都事無巨細地向他們學習。連他自己在澄海南洋鄉下的會議室,都嚴格按照上海市委的樣式裝修:長方形的大廳,兩個單人沙發在大廳的一端,背麵是漂亮的背景牆。兩個沙發的中間是一個茶幾。兩側是兩排單人沙發,襯托著中間兩個位置。 他也很希望我能繼承他的遺誌,一直是這麽教育我的。我計算機競賽全國第二保送清華的時候,他非常開心,送給我一本書《有官在身》。他告訴我,你情商太低,要把這本書仔仔細細的讀一遍,學習怎麽讓上級開心。我高中的時候,升學第一誌願是麻省理工,第二誌願是香港科大,第三誌願是中山大學。他知道之後,非常生氣,嚴肅的批判我。他跟我說:“你現在這麽有才華,應該去北京上學,也許哪個首長的女兒就看上你了呢!”於是,我作為USACO(美國計算機奧賽)全球第一名,從麻省理工轉到了清華大學。 可惜我不爭氣,在清華四年,最後還是沒有一個首長的女兒看上我。
 
我父親的第二張臉,是對神奉獻一切的臉。 我的父親一生都在追求愛情。或許是因為他沒文化,或許是因為他認了太多爹,亦或許是因為他長了一張曹德旺的臉,除了他媽(這個是親媽),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愛他。 他窮盡一生追求女性的認可。在他眼中,女人就是神。在他的公司上海明園,女性員工的福利比北歐還好:隻要說自己來月經了,就可以比男性員工多放幾天的假。我父親把這個福利叫做“月假”。 我的父親最愛的女人,叫做淩菲菲。他們結婚的時候,淩菲菲是一個在廣東打工的二婚帶男孩的女人。我父親作為一個潮汕男人,衝破了封建的藩籬,忤逆了自己的父母(這個也是親的),毅然決然地跟她走入婚姻的殿堂。 2005年,我父親跟著陳冘宇一起,挪用社保基金,被調查、入獄的時候。淩菲菲毅然決然地跟他離婚,分走了他一半,也就是幾十億的資產。也許正是淩菲菲這種淩厲的作風,讓我父親感受到了女神般的天罰的疼痛爽感。在他刑滿釋放的時候,回到上海,和淩菲菲又手牽手重歸於好。那幾十億的奉獻,他也甘之若飴。 以前,我覺得幾十億還是挺過分的。因為算下來,我父親和他的女神,一次要一千萬左右。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改變了想法。2021年的時候我回國,想要幫淩菲菲把公司做大做強,於是我去上海香港廣場的蘋果店采購蘋果電腦工作用。當時銷售說可以開一個商業賬戶,結果我報了上海明園集團的公司名和稅號,銷售說之前和明園的銷售,都由淩菲菲女士負責。我當時就釋然了——我想到2016年父親節的時候,在美國買了一個蘋果手機寄給他當禮物。當時打電話,我報快遞單號,結果他連26個英文字母都不知道怎麽寫下來——一個用蘋果電腦,收藏現代藝術的優雅女性,竟然被不懂拚音的我父親糟蹋了那麽多年,女神這種痛苦,是多少錢都補償不了的吧。他們的關係,在她心中,和在他心中,是那麽一致。
 
李鬆堅的第三張臉,是對奴才們蔑視的臉。 在他的心中,不是主子,不是神,就是奴才了。包括我在內,中國的年輕男性們,在他眼中都是他的奴才。對了,我姐也是奴才。雖然她是女的,但是不能二,所以也不屬於女神。我姐上了大學,就去上海跟我父親在一起。她畢業後,她本來跟淩菲菲一樣,在我父親相鄰的辦公室工作。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就被我父親攆走了。 我父親很討厭高學曆的人。他很喜歡教育我說,不要以為我考上清華就多麽厲害。“你看那些複旦交大的高材生,不也是給我打工。” 哦對,有一個例外,就是那些在學校裏有編製的教授和老師。比如我的大姨李麗麗,又比如上海大學的主任教授施利毅。上海師範大學畢業的施利毅教授的上海大學納米技術研究中心,跟我父親說他們有著先進的科學技術,於是我父親大手一揮,幾億元投資血本無歸——也許他和施主人坐在會議室正中的沙發上談話,就很快樂吧。 我父親雖然表麵是一個商人,卻對商業嗤之以鼻。21年我回國,我用經濟和金融知識跟他說,房地產已經到頂了。結果他聽完,比我高中的時候說要去麻省理工的時候還要生氣。他說我在美國太久,被洗腦洗壞了,不懂中國的國情。在他的世界觀裏,西方的經濟學不適合中國,中國房子永遠漲。他的財富不是來自於商業和金融,而是神的賞賜——他作為一個對主人、對神奉獻的虔誠信徒,得到主人和神的青睞,所以才能獲得永遠漲的上海房產,住在上海徐匯的頂層複式公寓,睥睨著幾十層腳下石庫門裏麵的奴才。 “你們這些複旦交大的奴才們,就應該背三十年房貸,給我打工,讓我的房子永遠漲。”2021年,我的父親這麽想。 “誒,你們這群奴才們,怎麽不買我的房子呢?你們怎麽這麽不努力!怎麽這麽不像話!”2023年,我的父親望著明園集團到處的爛尾樓,內心發出了怒吼。 ——哦,對了,忘了說。他的公司現在一個複旦交大的人都沒有。他眼裏的奴才們,都離職了。
 
李新野
2025年6月15日父親節寫於曼哈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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