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時愛吃的零食是無花果幹，也就是那種在 Costco 能買到的。但因為太甜，擔心會影響血糖，所以我一般隻在中午作為Snack吃兩三個。我看過袋子上的產地說明，是土耳其出產的。我還沒有去過土耳其，但是在地圖上看，那應該是地中海一帶比較溫暖的地區，適合種無花果。
在國內，我父母家的房子在一樓，後麵的公共花園裏有一棵無花果樹，在後涼台每天能看到它。過去還隻是小小一株，今年回國時，竟發現它已經長成一棵兩米多的大樹，上麵掛滿了果子。那樹大概是樓上哪家住戶偷偷種下的私產，但它長得那麽風姿超然，跟機關大院的那片小花園也算融為一體了。
其實我早就想自己種一棵無花果樹。好幾年前，我在當地跳蚤市場買過一株無花果，小樹大概兩尺高，種在一個花盆裏。賣樹的老美特別叮囑我，冬天要把它搬進室內，比如車庫。我心想，我這地方的緯度跟國內父母家差不多，既然無花果樹在那裏冬天能過，那我的這棵應該也行吧？於是心存僥幸，沒有采取任何保護措施。結果，一個冬天過去，那棵看起來挺健壯的小樹直接夭折了。
太太埋怨我不按規矩辦事，我也承認有時候我就喜歡跟著感覺走，按照想象去做事。這次算是栽了個跟頭，玩了個寂寞。
從那以後，我下了結論：美國北方不適合種無花果。想吃新鮮無花果？去南方吧，或者建個溫室。
可每次嚼著幹無花果的時候，那棵凍死的小樹總會在我腦海裏冒出來。去年去加州參加朋友孩子的婚禮，順便拜訪大學同學，結果在她家看到一棵枝繁葉茂、果實累累的無花果樹。那一刻，我隻能感歎：這種樹也就加州養得活，我們那兒可沒戲。
不過，愛折騰的心總不消停。那天，我又在吃無花果，忽然心血來潮在網上查了一下有沒有耐寒無花果，竟發現真的有適合寒冷地區的無花果品種，名字叫 Chicago Hardy。據說這種樹抗凍性強，就算地上部分被凍死，根部還能在春天重新發芽，有點像竹子那樣，死不了，頂多半死。
我馬上去看哪裏能買。一家網站寫著要到明年一月才發貨。可一月我該去佛州過冬了，收不到貨。於是又找了一個紐約的賣家，看到“現貨可發”，立刻下單。加上運費共二十多美元，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心情有點亢奮。
昨天早上九點多，收到郵局短信通知，說我的無花果樹已送達。我趕緊出門，在門前和車庫門口找了半天，也沒看到。按我想象，樹苗至少得有我手指那麽粗吧，應該在一個花盆裏吧？會不會送貨的人把東西送錯了地址？正琢磨著，再看了下通知，居然寫著“已放入郵箱”。
我當場愣住了。郵箱那點地方能塞進一棵樹？於是跑去一看，果然有個小長條紙盒，比裝牙膏的盒子大不了多少。拆開一看，裏麵包著一團紙裹土，土裏插著一根細細的小樹苗，樹幹細得跟牙簽差不多，上麵兩片葉子還不如指甲蓋大。老實說，那一刻我真有點失望。
這也叫樹苗？比韭菜還細，這麽小的苗，什麽時候才能長成真正的樹啊？我感覺，哪怕是在斯威夫特的《格列佛遊記》的小人國裏，這棵樹也算得上是迷你版的了。我本來打算把無花果樹直接種在院子裏，現在看隻能先在花盆裏進行精心的“托兒所式”培養了。
我上網問查了一下，倒真學到了一些育苗知識。網上建議，要保持溫度和濕度，不能讓它受風或曬爆。於是我先把小樹苗種進花盆，暫時放在車庫裏。可車庫有可能晚上太冷，我今天就把樹苗搬進屋裏了，先找了個有光但不直射陽光的地方，然後找了一個帶輪子的小茶幾，放在上麵，這樣可以隨時按照光的情況移動。等到春天再慢慢搬到室外，讓它一點點適應風、雨和陽光。
好吧，隻能認命。畢竟我養大過兩個孩子，也種過不少菜。現在該把那些耐心和經驗都用在這棵小生命上了。它能不能長成像父母家後院那棵、或者加州朋友家那樣碩果累累的樹，就聽天由命吧。
眼下最要緊的，是把這棵比韭菜還細的小樹苗伺候好，讓它先活下來。
你別說，想到這裏，我居然又感到一陣莫名的激動。好吧，一年後我再來匯報，也許那時我能更新照片，讓大家看到一棵名副其實的樹苗了。但願！
小樹苗，不如韭菜苗
側麵形象
已搬到室內，豎立於花叢中
郵局快遞的小盒子，比牙膏盒大不了多少
2025.10.31 於美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