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候他們就都來了,因為有政府補貼的午餐。
很多坐輪椅的,感覺他們也需要個時間看看其他人,大家都是一類的時候,比較沒有偏見,也很容易接納。
他們在等吃飯的時候,坐在外麵聊天,有人說也有人聽,仿佛也是個很不錯的社交場所。
我負責叫號,名字叫一個,進來一個。有時候不知道該不該幫忙,我伸手要幫,有的老人立即說,I Got It. 我隻好縮回來。對他們還要十分小心,不想讓他們覺得自己無能。這個維係自尊的警覺感讓我想起對小孩子說,well done, good job. 每次我也想不到別的什麽話, 孩子們聽多了, 會不會也習以為常,完全沒有效果。
人老了,真的不好看,我心裏有時候也害怕。那種不好看,和年輕時候的不好看還不一樣。不好看的年輕人主要是比列失衡的難看,心裏可以肆意地嘲笑他們。 對失去生命力的那一種不好看,心裏很不舒服。 猙獰猥瑣怪異,我這樣寫心裏都有內疚感, 但又不能罔顧事實。 如果生命還又點什麽意義可言,為什麽不讓他在綻放的時候就立即掛掉,這漫長的不美的過程,才是生命最沒有意義的部分。
一頓不付錢的午飯就是一個人一天中最好的時光,到那一天,我可能真的不想聊天。我會對盛夏的青蔥樹木和嬌豔花朵發出深深的詰問,我會對有生命的一切都感到悲痛。我會在徹底的無意義中找到終生渴望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