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在醫院上夜班,那時候我弟弟大約一歲多,爸爸下鄉什麽的,媽媽就帶上弟弟,我是童工,值班室裏陪睡。萬一夜裏有急診,媽媽要幹活,我就在值班室候著,其實大多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夜裏有什麽響動的。反正,那個是媽媽她的需要,我聽她的話就是了。
值班室一夜沒有事,我指我弟弟沒給我找事,一覺睡醒。早上起來我自己走路去上學,醫院裏有一口井,我每次經過那口井都會朝井裏瞧一瞧,趴井邊玩一會,井裏偶爾會見到一兩隻小青蛙,有時候我會放水桶下去打一桶水上來淋一下自己的腳丫子。
那天遠遠看到井邊有兩隻鞋子,一隻東一隻西,覺得有點奇怪,走近往井裏一瞧,啊?!
嚇得我魂飛魄散,有人跳井自殺?我轉身趕緊逃跑,心裏卜通通的跳。。。
當時我也不敢告訴我媽媽,之後的連續好幾天我都伸長耳朵聽媽媽說話,希望知道啥事了,不過沒聽過她說關於這事兒。
平日裏,媽媽回家會講些醫院的故事,比如昨晚上一個產婦生了三胞胎,我們給小不點他們取名字了,叫“福”,“祿”,“壽”。
還記得媽媽說的那個外科的李醫生,聰明睿智。早上會珍,那時候來了工作隊進駐醫院。會診之後,李醫生轉頭麵向工作隊,我們要聽工作隊同誌的意見。。。工作隊那位趕緊擺手搖頭,不不不,你們一如往常,你們決定。我們,我們知道就行了。
我那時候痛恨去醫院,特別是媽媽上夜班的時候。醫生們的傍晚看上去很舒服,醫院大院裏靜悄悄的,金色太陽下草坪特別的大,我們可以亂竄。問題是,醫生們也似乎閑得無聊,沒事就逮著我們啥啥,刺手指抽血驗血是小事了,將你往兒科一拎,割扁桃體。幸虧之後的一個星期就不用上學啦,還有特別待遇,有雪糕的,我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