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你逛成都——鷹犬,電子眼,電影》
文/馬青
今天,和兩位良心犯家屬——子肅的姐姐扶仁和黃曉敏的妹妹黃小芹——在成都某公園見麵。
太陽晃眼,熱得像四月份。坐下來不久,我就看見我的左前方,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舉著手機對我們拍照。年輕小夥子,應該拍小女生才對,對著我們這群大媽,拍個鏟啊!我看了他幾眼,他還大搖大擺地舉著手機拍,我就走過去,問他:“幹嘛呢?婆婆大娘些,有啥拍頭?!”此時,他的手機上,確實是拍的我們那幫人的照片,“不許再拍了!”聽我這樣吼,小夥子臉一紅:“我是拍的風景……”
小夥子身邊那座打麻將的,和小夥子一夥,一聽我說他,馬上有人幫他幫腔:“啥子事?啥子事?”
顯然,這廝當鷹犬不久,還曉得臉紅。
這裏是成都右派的聚集地。這幫風燭殘年的老右派喝茶閑扯、指桑罵槐、評點國際國內大事時,好幾個電子眼不知羞恥地盯著他們。
下午,吃飯時,大家都說起修改憲法的事,都一致認為,這是好事。為啥是好事呢?“文革”,一個人說了算,十年完蛋。改開,專製改良,苟延殘喘了四十年。這下,又開始自拔頭發上天了,恭喜,哈哈!
晚上,看《一個人的課堂》。這部電影,在貴州和北京放映時,都受到打壓。為啥?因為反映了貧困農村教育問題、貧困家庭醫療問題、留守兒童問題、留守老人問題、代課老師問題,雖然,僅僅是粗線條地反映和有限揭露。其實,這部電影沒有打動我的細節和人物心理描寫,人性刻畫基本沒有。整部電影,大多鏡頭給了口號、標語、國旗、國歌。孫海英演的宋老師為啥堅持在鄉村教書36年,為啥給一個孩子上課都樂不可支,完全沒有心理交代。
有個學生的父親在城裏打工時不慎摔死,宋老師去那個學生家參與處理善後事宜。此時,畫麵右前方,是死者遺像。畫麵左前方,有個木櫃子,看上去,像個十字架。如果,宋老師是個基督徒,那麽,他的所作所為,就順理成章了。可惜,眼下,紅朝電影無法正麵寫基督徒,隻能用似是而非的十字架提醒觀眾。沒有甘願背負十字架前行的基督教信仰支撐,宋老師的愛心就顯得無比虛假矯情。我們,隻能把宋老師放棄去廣州工作、堅守鄉村教書看成是他的生活慣性。
片中,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關於小女孩,我隻記得,模樣乖巧,她和宋老師之間,完全沒有感情交流。哦,她和小男孩一起,和宋老師打過一次乒乓球。另外,還和小男孩一起,在雨水直灌的教室裏,聽宋老師上過一次課。但這些都是場景描寫,不能讓觀眾走進人物心裏。小男孩和宋老師的相處,有三個場景描寫。其一,宋老師訓練小男孩起跑和衝刺。其二,小男孩的老奶奶送飯給宋老師和小男孩。其三,宋老師背著黑板到小男孩家,給小男孩一人上課,因為老奶奶在某次送飯途中摔成癱瘓,小男孩必須留在家照顧奶奶,無法去學校上課了。上麵這些場景,都很概念化,我想被感動,但始終沒被感動。
吃晚飯時,有個朋友說,每年,有2000多部電影被哢嚓掉。2000多部?天!相當於,一天有5.4部電影被中宣部斃掉。可能,為了不被哢嚓掉,這部電影給自己添了兩根尾巴,一個尾巴說政府妥善解決了宋老師的待遇問題,一個尾巴說善待留守兒童,我們的中國夢會更加美好。
如此矯情而空洞,都會被打壓!可見,電影人被扭曲得多厲害。
進電影院時,有人喊:“馬青!”誰啊?我睜大眼睛。“我是東東!”
“啊,東東!你還在做珠子麽?”
“沒,我在拍電影。”東東莞爾一笑。
問東東拍了哪些電影,東東說,有一部是《沒有別的愛》,趙薇導演的,主角是戴立忍,但是,說戴是台獨,此片沒被放行。還有一部是 《去拉薩 》,男一號是張嘉譯,女一號是劉濤。這部片子,寫了一群去拉薩的人,他們中間,有發了財的,有窮光蛋,他們都想去最接近太陽的地方蕩滌靈魂 。結果,因為眾所周知的某種原因,魂斷發行前。
因為被掃描,詩人被扭曲,隻能寫矯揉造作的詩。因為被掃描,電影人被扭曲,隻能以假大空支撐電影產業。
2018年2月25日 於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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