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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國探親時,住所旁邊就是一所小學。侄孫女貴貴就在這所小學讀一年級。一天,貴貴給我帶回一封信,說是她們學校寫給我的邀請函:請我在方便的時候為該校一年級的美國孩子們講講“中國故事”。我說我不會說英文。貴貴說,她可以當翻譯。我說,那就試試看。可是,講什麽“中國故事”好呢?我和貴貴商量的結果是,就講講高玉寶的《半夜雞叫》。
那天,兩個班的一年級學生都集中在一個教室內。幾十個學生,有的坐在地板上,有的坐在書桌上,有的蹲在窗台上,有的躺著,有的爬著,嘰嘰喳喳的一點也沒有上課的樣子。聽侄孫女說,美國的課堂就是這樣。入鄉隨俗,我隻顧講我的“中國故事”。貴貴在一旁當翻譯。
我說,地主周扒皮每天半夜學雞叫,把剛剛入睡的長工們喊起來下田幹活。不久,長工們對此事發生了懷疑。這天深夜,小長工高玉寶獨自在大車後邊觀察真假。他發現,周扒皮悄悄來到雞窩前,伸長脖子學雞叫,又用棍子不住地捅雞窩,直到公雞叫起來他才離去。高玉寶把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大家。第二天半夜,當周扒皮又趴在雞窩前學雞叫時,躲在暗處的高玉寶大喊“捉賊啊,捉賊啊”,長工們一擁而上,將周扒皮打了個痛快。
我講到這裏,美國學生有的大笑,有的鼓掌。看樣子,他們對這個“中國故事”還比較滿意。
當我準備結束我的“中國故事”時,一位黑皮膚的男孩,突然站在書桌上,握著拳頭喊了起來。我問,他想說什麽?貴貴說,他抗議!我問,抗議什麽?貴貴回答,他說這個故事不真實,半夜裏雞怎麽會叫呢?
這時,另一個女孩子也提出異議:這個故事很荒唐,半夜裏黑黑的天黑黑的地,怎麽能下田幹活呢?那不把莊稼都弄死了嗎?
還有一個白胖白胖的孩子說:周扒皮不守信用,不誠實,一個男子漢,怎麽能學公雞叫呢?
我急忙解釋說,這是小說。小說就可以虛構。
那個黑皮膚男孩,還未將緊握的拳頭鬆開,繼續喊著說:虛構也不可造假!
我又解釋道,其實這個故事很真實。高玉寶寫的就是他自己經曆過的事情。他從小當長工,沒有上過一天學,連字都不會寫。
我這一說,美國學生們又嚷開了:沒有上過學,不會寫字,怎麽能寫小說呢?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我又說,高玉寶的小說,是別人幫助他寫的,發表時,隻署了高玉寶的名字。
經我這麽一說,美國學生們又嚷作一鍋粥:周扒皮不誠實;高玉寶也不誠實,別人幫他寫小說,怎麽隻署自己一個人的名字呢?太不公平了!
我還能再說什麽呢?立馬就此打住。不然的話,這些美國學生不知道還會提出什麽樣的古怪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