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黨競選民主不是應對所有狀況的萬能藥。這在哲學上是非常容易理解,即真理隻在一定條件下是正確的,離開了相關條件就是謬誤。
多黨競選式民主有它的合理性,但隻有在適用條件下才能反映多數人願望,實行有益於多數人的政策。我的看法是至少需要兩個條件。
第一群體中大多數人的利益是一致的,也就是群體是統一的。如果群體是分裂的,兩邊的利益訴求必定是截然對立的,這種對立的訴求是無法通過協商達成妥協的。一方的政策一定是另一方不能接收的。比如泰國的紅衫軍和黃衫軍兩派,烏克蘭的西部烏克蘭裔和東部俄羅斯裔。妥協是民主的基本原則,沒有妥協就隻會紛爭不斷,國家無法平穩運轉。
中國作為一個龐大複雜的,多民族的,地區差異極大的,地方習俗文化方言非常不同的,物質資源又遠遠未達到充足以滿足每個人需要的國家,如果輕易以選票來決定政策方針和利益分配,混亂的前景將很難避免。不同利益訴求的地方群體,種族群體,行業群體,財富差別群體,政治傾向群體將從無到有的分裂出來,從隱性到顯性的走到前台。社會將糾纏於利益爭奪而無法統一規劃發展,甚至會走向混亂和分裂。這將形成惡性循環,選票成為爭奪利益工具,它先是促成了分裂,後又為擴大分裂提供了合法理由。許多小得多更單一的國家已經驗證過了這個過程。中國自己試點的鄉村選舉的賄選醜聞也預示了這種發展。中國如此巨大的體量,亂了將無法收拾,必須極其警惕。
第二選民要有一定的素質分辨政策的利弊,不被短期買票政策忽悠,明白長期利益和整體利益的重要性。考察采用多黨競選民主的國家,做的好的都是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鮮有將這種民主搞成功並讓國家實現超越的。而且那些過去票選民主曾經做的不錯的國家,也正在走向福山所說的否決政治和民主衰敗。各個小團體都在尋求以選票為工具而獲取自己的短期和個別利益,社會在相互否定中無法形成共識。
所謂群體統一是指沒有貧富分化造成的階級分裂,也沒有不同種族造成的種族分裂。發達國家以前因為先發的原因,可以從世界市場獲得利益補貼本國人民,所以階級矛盾不突出。另一方麵移民也不多,沒有種族問題。美國雖然一直有黑人群體,但他們直到60年代才有投票權。
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同了。以美國為例,貧富分化不斷加大,不光非裔和西裔中有大量貧困人口,下層白人的處境也在不斷惡化。相比於富人的越來越富有,這是一層社會分裂。另一方麵,西裔非裔中東裔亞裔的人口比例不斷增加,白人的主導地位已經大幅弱化。族群的矛盾也越來越明顯。同時美國的人群素質的下降也已是不爭的事實。在這些多重壓力下,美國的多黨競選民主頻出狀況就是自然的了。川普和桑德斯這些非主流派的崛起也是因為這個背景。
順便說一句,多黨競選式民主隻是國家內部權力的劃定方式。在國際關係上並不具備天然的正義性。典型的例子是希特勒掌權是選舉出來的。所以國與國之間的是非對錯,不能以是否是票選民主國家作為判斷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