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與“三絕碑”(一)蘇仙嶺三絕碑
中國的傳統文化精妙無比,尤其是書法與詩文的完美結合。目前,在中華大地上,有曆史上留下來的著名的十大“三絕碑”。其中,湖南省郴州市蘇仙嶺三絕碑、湖南永州柳子廟《蘇軾荔子碑》、河南鄭州《蘇軾書歐陽修醉翁亭記石碑》,都與蘇軾有關。
蘇仙嶺三絕碑位居十大著名“三絕碑”之首,以“秦少遊詞、蘇東坡跋、米芾字”之“三絕”而名世。南宋鹹淳二年(公元1266年),郴州知軍鄒恭把原碑拓上,轉刻在蘇仙嶺白鹿洞的大石壁上。
1960年3月,毛澤東到南方視察, 接見原郴州地委書記陳洪新時,要求保護三絕碑。
蘇東坡年長米芾十五歲,二人相交近二十年。二十年中除書簡往來、詩詞唱和之外,麵晤機緣至少就有六次之多。秦蘇米三絕碑,記錄了蘇東坡和米芾的交往。
秦觀,字少遊,與黃庭堅、晁補之、張耒並稱蘇門四學士。因受新舊黨爭牽連,屢遭貶謫。紹聖三年(1096年),被流放到“蠻夷之地”郴(Chēn)州。秦觀在郴州簡陋的旅舍,聽到外麵呼呼刮著的北風,想到自己屢遭排斥、打擊,心中憂憤難平。便借景抒情,發泄幽怨,寫下了千古名作《踏莎行·郴州旅舍》:
霧失樓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斷知何處。可堪孤館閉春寒, 杜鵑聲裏殘陽樹。
驛寄梅花,魚傳尺素,砌成此恨無重數。郴江本自繞郴山,為誰流下瀟湘去?
秦觀的詞,傳到了謫居海南儋州蘇軾的手中,東坡讀之,非常喜愛。遂書寫至自己常用的扇麵上,反複吟詠。徽宗即位後秦觀被任命為複宣德郎,在北歸途中病逝於廣西藤州。得知秦少遊去世的消息,蘇軾異常悲痛,在書有秦少遊詞的扇麵後邊,題下“少遊已矣!雖萬人何贖”的跋語。
蘇軾染疾,米芾多次探望,並送麥門冬飲子於北沙東園。東坡有詩《睡起聞米元章冒熱到東園送麥門冬飲子》,詩曰:
一枕清風值萬錢,無人肯買北窗眠。開心暖胃門冬飲,知是東坡手自煎。
有一天,病中的蘇軾躺在床上,聽兒子念米芾的《寶月觀賦》,聽著、聽著忽然從床上坐起,病也減輕了許多。蘇軾《與米元章》書九首中有“嶺海八年,獨念元章”,“恨二十年相從,知元章不盡”之語。在這期間,米芾看到了蘇軾題在扇麵的秦觀的詞《踏莎行·郴州旅舍》及蘇軾的跋語。當著蘇軾的麵,書寫下了這首詞和跋語。
此帖後來傳至郴州,郴州人將米芾書寫的秦觀的詞,蘇軾的跋語,刻在一塊石碑上,世稱“三絕碑”。
八月中秋,米芾得蘇軾去世噩耗,作《蘇東坡挽詩》五首。序中有雲:“辛巳中秋,聞東坡老向以七月二十八畢此世”。
1963年3月, 時任中共中南局第一書記的陶鑄來郴州視察,登蘇仙嶺三絕碑處遊覽, 押秦詞原韻填有一詞:
《踏莎行》陶鑄
翠滴田疇,綠漫溪渡,桃源今在尋常處。英雄便是活神仙,高歌唱出花千樹。
橋躍飛虹,渠飄練素。山川新意無重數。郴江北向莫辭勞,風光載得京華去!
“存在決定意識”,讀詩詞要了解作者和創作背景,才能懂得個中韻味。1969年陶鑄臨終時寫給其夫人曾誌的詩,不禁令人唏噓感歎:
重上戰場我亦難,感君情厚逼雲端。無情白發催寒暑,蒙垢餘生抑苦酸。
病馬亦知嘶櫪晚,枯葵更覺怯霜寒。如煙往事盡忘卻,心底無私天地寬。
秦少遊的名句,“桃源望斷知何處” 、“砌成此恨無重數”,也難比陶鑄的“如煙往事盡忘卻” 、“蒙垢餘生抑苦酸”;用來表達他們屢遭貶謫,心中憂憤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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