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毛澤東的文章,網上有很多,說什麽的都有。作為新中國的開國領袖,不管你服氣不服氣,他絕對的不是普通凡人。功過是非不去評說,至少他在世的時候,絕大多數的中國人是信奉他的,乃至他去世這麽久的時間,還是有許許多多的中國人懷念他。沒有和他接觸過的美國人有什麽看法無關緊要,但凡是和他接觸過的美國人,從美國記者斯諾到美國總統尼克鬆、美國國務卿基辛格,對他都很折服,許多讚美之詞,不再贅述。
這裏轉述的是一位普通的中國女士寒梅,在她工作的團隊美國亞洲文化學院(UACA),和她的美國同事關於中國、關於毛澤東“曠日持久”爭論了近兩個月的記述,或許我們會受到一些啟發。
美國同事:毛的共產主義是災難。共產主義失敗了。沒有人再相信它。
寒梅女士:我不這樣認為。
美國同事:它不能繼續了難道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中國正在經曆問題。
寒梅女士:中國的問題不是共產主義的問題。
美國同事:但中國是共產主義國家。
寒梅女士:我認為我們還不是,我們是共產黨執政的國家,他們有共產主義信仰。
美國同事:這是我對毛和共產主義不能接受的。
寒梅女士:不能接受共產黨員們有共產主義信仰?
美國同事:不能接受他們強迫所有中國人都相信共產主義。
寒梅女士:我不認為存在強迫。
美國同事:但毛要建立共產主義國家。
寒梅女士:這點我不反對。
美國同事:這就是強迫。他剝奪了上帝賦予人們的權利,選擇的權利。
寒梅女士:這種權利曾經在中國存在過嗎?
美國同事錯愕。
寒梅女士:這才是值得思考的問題,不是嗎?上帝賦予人的權利,在中國,對中國人來說,共產黨之前也從來沒有擁有過。用上帝賦予的權力去質疑中國是不公平的。
美國同事:沒有感受過上帝的慈愛,這是中國人的不幸,我為中國人感到難過。
寒梅女士:我隻是在說一個事實。大部分中國人不知道上帝。
美國同事:這不是上帝的問題。
寒梅女士:那麽是誰的問題?
美國同事:上帝始終存在,不能因為沒有發現就質疑上帝。
寒梅女士:我不是在質疑上帝。但事實是中國人沒有被上帝指引過,被不相信上帝的共產黨指引了,被毛指引了,突然發現了完全不同於上帝說的世界,假如上帝是慈愛的,慷慨的,能不能接受中國人的發現?
美國同事怒:你在懷疑上帝。
寒梅女士:不,我期待上帝能夠接受中國。
美國同事:中國先要信上帝。
寒梅女士:難道上帝是有選擇的去保佑那些他認為好的孩子?
美國同事怒:這簡直是瘋狂!對不起,我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
美國同事:你和我認識的任何一個中國人都不同。
寒梅女士:因為我不反對共產主義和毛。
美國同事:我想是這樣。
寒梅女士:我有什麽理由反對呢?毛和共產黨給中國帶來的是進步。
美國同事:毛讓自己成為最大的獨裁者,不是嗎?沒有人可以反對他。
寒梅女士:為什麽要反對他?我並不認為毛是獨裁者。
美國同事:沒有“為什麽”,他必須可以被反對。他擁有最大的權力,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如果瘋狂,世界就是災難!中國發生的一切證明他就是瘋狂的。(同事聲調越提越高)
寒梅女士:別激動……我並不反對你說的一切。反對,容易做到。但反對能不能起到作用才是重要的,不是嗎?布什總統要打仗,選民們誰能阻攔?伊拉克戰爭的結果,現在不是每個人都在承擔著嗎?
美國同事:布什是我們選出來的總統,我們必須相信他支持他。
寒梅女士:如果這是理由,毛不是被紙的選票選出來的,而是中國人用生命的選票選出來的。
美國同事愣住,片刻:但這也不是他可以擁有最大權利的理由。
寒梅女士:什麽才可以是理由?我不否認毛擁有最大的權力。美國權力最大的是誰?是總統嗎?不是,對嗎?比較,應該是相同職位的比較才合理,不是嗎?
美國同事:我不能同意你說的。
寒梅女士:總統的決定,和總裁的決定,哪個對你影響大?是總裁,不是嗎?在中國,我是說毛的時代,總裁和你都是為國家服務。
美國同事:這簡直不可思議。我,根本反對中國那樣的方式。
寒梅女士:中國為什麽會選擇那樣的方式?
美國同事:毛擁有最大的權力而不被監督是不能接受的。
寒梅女士:假如中國人不反對呢?
美國同事:什麽?
寒梅女士:你可以反對上帝嗎?
美國同事:上帝啊,你在說什麽?
寒梅女士:我在說毛為什麽得到中國人信任。
美國同事:你在告訴我毛在中國是上帝?這完全是瘋狂。
寒梅女士:對於中國受壓迫的人來說,是這樣。共產主義運動在中國的時候,上帝的聲音也在中國傳播,但中國人選擇了毛。我相信上帝是慷慨的。
美國同事:中國人把毛當作上帝是……完全不能接受的。
寒梅女士:對於中國人來說毛可能比上帝更具體。
美國同事怒:這是罪惡。
寒梅女士:你不能要求不知道上帝的也按照上帝旨意去做。
美國同事:沒有找到上帝的指引,這是中國人災難。
寒梅女士:我們的災難100多年前就開始了,上帝來到中國的時候。
美國同事:什麽?
寒梅女士:100多年前,上帝的確曾經派使者到過中國,傳播文明和上帝的聲音,但是非常不幸,中國人還沒有感受到上帝之前,首先麵對了武器和搶奪。當然你們仍然把這一切歸罪於中國人。中國人的苦難過去100多年就沒停止過,直到毛的出現。中國人選擇了毛,用追隨和犧牲。
美國同事:但這不是上帝的選擇。
寒梅女士:中國人需要上帝的時候,上帝在哪兒?
美國同事憤怒加震驚:上帝啊!我不敢相信你提出這樣的問題!
美國同事:我可以理解毛在中國人心裏有不可取代的位置。但是,他應該把自己置於監督之下。
寒梅女士:我不反對。讓我問一個問題,總統、大法官和美國所有的政治家們,可不可以是沒有信仰的人?
美國同事:不可以。
寒梅女士:隻要總統堅信上帝,你就不會認為他會做出違背上帝旨意,或者道德願望的事情?
美國同事:基本來說,是這樣。
寒梅女士:那麽,宗教信仰是高於一切的,不是嗎?
美國同事:這是毫無疑問的。
寒梅女士:美國所有政治的一切,包括對總統的監督,都是處在宗教信仰之下,沒有什麽可以超越上帝的,不是嗎?
美國同事:是的。
寒梅女士:國家所遵從的宗教信仰是不能和選民的宗教信仰衝突的,對嗎?
美國同事:這是必須的。
寒梅女士:毛政權成立時,中國基本是個沒有統一信仰的國家。
美國同事驚訝:什麽?
寒梅女士:讓中國人擁有信仰,這是毛進行的艱苦的努力,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直到今天,他仍然接受著指責。毛政權剛成立的時候,大部分中國人腦子裏,既沒有上帝,也沒有準確理解的共產主義。
美國同事:我的上帝!
寒梅女士:你也震驚,不是嗎?那就是中國的現實。請坦率告訴我,你,我想是整個西方看我們,中國人沒有信仰是災難,有了信仰不信上帝也是災難,對嗎?
同事沉默不語。
寒梅女士:我不認為毛是拒絕監督的。但比監督更重要的是一個國家或者人必須是有信仰的,不是嗎?
美國同事點頭:是的。
寒梅女士:我也希望毛建立政權的時候建立了美國這樣的三權分立,但是,毛麵對著幾乎是廢墟的國家,大部分人不僅不知道信仰,而且還是文盲。唯一能領導中國人做事情的隻有毛領導的共產黨,你覺著那種情況,三權分立怎麽建立?
美國同事:難以想象(那種情況)。
寒梅女士:是的。不知道上帝就不知道上帝賦予的權力。批評毛讓中國人民信仰共產主義這不公平,毛帶給中國巨大進步之一,就是他告訴中國人信仰是多麽的重要?毛很偉大,當大部分中國人都象上帝一樣敬仰他時,他並沒有把眾人的敬仰變成宗教,而是鼓勵大家把共產主義作為信仰,用科學的方法去看世界。
美國同事驚訝。
寒梅女士:當然毛並不排斥,他建立了三種互相監督,在共產主義信仰之下,以適合中國的方式。
美國同事:我很感興趣。
寒梅女士:他讓每個城市的單位,農村的村莊都有兩套一樣組成的領導團隊。比如一個工廠,有廠長就要有書記,農村有村長,就要有村支書,兩個並行的領導不能是同一個人,這是兩種相互之間的監督。還有第三種權力是監督這兩個的,就是人民可以監督領導的權力。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共產主義信仰下,堅持社會主義製度。
美國同事:但是毛的權力?誰來監督他?
寒梅女士:問得好。你覺著一個國家,可以資本主義製度,社會主義製度經常更替嗎?
美國同事:不!那是災難。
寒梅女士:毛一直麵對這個問題。他要堅持社會主義,我也認為社會主義適合中國,在這一點上,毛是獨裁的,但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
美國同事:我不認為我會認同,但你說的也許有道理。
美國同事:我不反對毛也許做了對中國人民有好處的事情。但是如果僅僅從得到的好處去判斷,這同樣是瘋狂的。
寒梅女士:我可以讚同。製度的公平和合理更重要。我認為如果這樣說,你應該更認同毛的做法。他在建立一個公平的社會。
美國同事:這是我要說的另外一個問題,毛剝奪中國人的自由。
寒梅女士:自由是相對於製度下的,不是嗎?
美國同事:不,自由是每個人都應該擁有的,沒有任何製度或個人可以限製人的自由。
寒梅女士:是這樣嗎?如果是40年前,我們今天這樣談論,FBI要來找我們麻煩了——辦公室裏不能擺放或談論任何關於共產主義的東西。這條法律好象現在還沒被廢除?
美國同事錯愕。
寒梅女士:我們可以選擇下午一點上班嗎?我們可以不跟老板請假離開嗎?我們可不可以拋棄團隊精神?我們在辦公室沒有自由,不是嗎?當然多長時間去喝一杯咖啡,或者多少分鍾休息一下,我們隻有這樣的自由,製度下的自由,不是嗎?
美國同事:我不反對。但我的中國朋友告訴我,毛的時代,中國人連這種自由都被剝奪了。必須穿一樣的衣服,唱一樣的歌曲,隻能聽毛的話,絕對的服從。我的朋友經曆過毛的時代。
寒梅女士:我沒有這種幸運,沒有經曆毛的時代,的確很瘋狂。我也反對這樣。我不反對統一的規則秩序和紀律,我支持規則秩序和紀律之下的自由,但我反對絕對的自由。我認為毛的時代,做到了統一的規則秩序和紀律,但是忽略了這之下的放鬆。毛說過,既要統一意誌,又要個人心情舒暢,顯然沒有這樣做好。我反對沒有做好,但我不反對毛。
美國同事:毛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寒梅女士:是的。毛也曾經說過,小孩就要玩,釋放天性,不要被束縛。
美國同事:不!很難相信這是毛說的。
寒梅女士:毛有巨大的同情和寬容,他不願意被壓迫,也不願意看到任何不公平的壓迫,包括父母壓製孩子。
美國同事:我很難相信毛是這樣的。那麽他為什麽強迫全國都一樣?
寒梅女士:我不認為那是毛做的。要了解這些,必須了解中國文化。告訴我,如果工作中感覺被壓製,會是總裁嗎?不是,對嗎?很多時候是直接上級。看,美國和中國並沒有不同。任何政策和工作,最高的領導和屬下人員之間,總是有其他的人存在,共產黨叫做幹部。
美國同事:你是說,是執行毛的政策的人,造成了那一切?
寒梅女士:我認為是的。
美國同事:但是毛有責任。
寒梅女士:當然。但我不首先指責毛。我認為中國需要改造文化,尤其官場文化。毛做了努力,他對幹部很嚴厲,他迫使共產黨員隻能在共產主義信仰下無私的工作。但這也導致毛之後,首先反對毛的,不是普通人民,而是毛的幹部。
美國同事:令人吃驚。
美國同事:你怎麽看毛時代的貧困?
寒梅女士:毛時代有什麽理由富有嗎?
美國同事笑:我怎麽沒想到?
寒梅女士:如果毛時代是讓中國由富變窮,這是毛的問題。但中國本來什麽都沒有,甚至是負數,是毛把中國變成的正數,我對毛沒有任何怨言。
美國同事:毛為什麽限製農民離開土地?
寒梅女士:我理解是為了保障。中國工業不發達,不能提供足夠的就業。中國農民最多,很少受到教育,毛一直在努力改變他們,投入很多。我相信你聽到過毛時代正麵的?
美國同事:當然,教育和醫療都是免費的。但是毛建立了一黨執政。這是我們不能接受的。
寒梅女士:我也不能接受。但我到了美國後,我理解了。
美國同事驚訝:抱歉,你在說什麽?
寒梅女士:告訴我,民主黨和共和黨有什麽不同嗎?
美國同事:似乎沒有。
寒梅女士:民主黨員和共和黨員宗教信仰有什麽不同?
美國同事:確切說,也沒有。
寒梅女士:民主黨和共和黨員中有共產主義者嗎?
美國同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寒梅女士:這就是我的理解。執政的,無論幾個政黨,他們必須是宗教信仰沒有衝突。
美國同事:是的。
寒梅女士:或者美國政治製度本身,就限製了其他宗教信仰的人從政,對嗎?
美國同事:不,我們是宗教信仰自由的。
寒梅女士:你為什麽不能接受共產主義?
美國同事:因為共產主義是瘋狂的。
寒梅女士:不管它是什麽,你的確是不能接受。大部分美國人也不能接受。
美國同事:是事實。
寒梅女士:中國的一黨執政有什麽難理解的呢?當然是統一信仰的人組成的團隊才可以管理好國家。
美國同事:但美國人擁有的民主權利,中國人沒有。
寒梅女士:我同意。可以選擇總統,可以批評總統。但可以批評總裁嗎?對美國人來說,選民主還是共和有什麽區別呢?毛時期的中國人可以給單位領導提意見而不用擔心失去工作。我們可以給總裁提意見嗎?美國政府工作人員不是有條法律,不能反對攻擊上級嗎?民主權利呢?
美國同事:但毛限製了人民選擇的權利,讓中國隻能成為共產主義國家。
寒梅女士:確切說,是社會主義。那是中國人民通過犧牲的選擇。
美國同事:我可以理解是人民選擇了毛,但不能因為人民選擇了一次,毛就剝奪了他們第二次的選擇。
寒梅女士:毛並沒有剝奪。那麽你能告訴我印第安人在哪裏?如果國家的製度可以多次選擇,原來在美國的印第安人呢?他們選擇的權利呢?美國為什麽隻能成為今天這樣子?為什麽不能選擇回到印地安土著?
美國同事:我們是被上帝保佑的土地,事實證明我們的選擇是對的,是製度最好的國家。
寒梅女士:但原來這片土地上的人呢?因為不是上帝挑選的孩子,他們現在隻能生活在保護區,不是嗎?可以給他們第二次選擇嗎?當然這不是好的比喻,我隻是想說,一個國家製度的選擇,往往很長時間內,隻能選擇一次。毛要建立的是社會主義製度,這是中國人的選擇。
美國同事:簡直是瘋狂的比喻。
美國同事:不管怎麽說,選舉是民主的,相對於毛的共產主義。
寒梅女士:我認為監督最重要。選票不是監督。
美國同事愣住。
寒梅女士:你投票選出的議員,你知道誰在他的工資支票上簽字嗎?你不知道。
美國同事: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寒梅女士:因為你相信你們的製度是完美的。你可以投票選出總統,選出議員,你為你擁有的權力高興,我也會的。但是,你有投票的權利,卻沒有參與總統或者議員決策的權利,汽油漲價了,你可以自由去遊行抗議,如果被抗議者隻在乎他自己的利益,會因為你的抗議改變嗎?不會。我們每天生活在無數的規則中,我們隻有服從才能生活工作少些麻煩,所有這些規則,哪些是選民可以參與製定的?毛的主張之一,就是讓人民有參與製定規則的權利,盡管他沒有製定選舉製度。
同事沉默,想了一會兒:毛的時代,中國人是自由的嗎?
寒梅女士:用美國的標準來衡量,不是。不僅沒有自由,也沒有民主。
美國同事:你是說,還有另外的標準?
寒梅女士:是的。確切說不是標準,是感覺。自由是感覺,幸福也是感覺,不是嗎?
美國同事:我想我不得不同意。
寒梅女士:團隊讓我們必須服從統一規則和行動,但我們仍然覺著很自由,是嗎?
美國同事:是的。
寒梅女士:因為團隊精神讓我們更有效的工作,反過來保障了我們。美國人服從規則很難嗎?
美國同事:根據情況。
寒梅女士: 規則和紀律,在毛之前中國人對這些是陌生的。毛的共產主義運動讓中國人知道了有組織和紀律要服從。
美國同事:你曾經告訴我,中國人以前就喜歡集體的訴求?
寒梅女士:是的。因為個體總是脆弱的。從前的聯盟會因為某個共同認知臨時團結在一起,而不是被上帝或者某種精神信仰感召,直到毛的共產主義出現。毛告訴中國人,首先是信仰,然後才是自由。
美國同事:共產主義下的自由?
寒梅女士:是的。
美國同事:難以置信。
寒梅女士:哪裏的自由不是相對的呢?自由是永遠的、毫無條件的第一位嗎?你可以接受藐視上帝的自由嗎?
美國同事:不。
寒梅女士:你認為紐約街頭的乞討者,他們是需要自由呢,還是更需要一塊三明治?
美國同事:當然是三明治。
寒梅女士:對流浪漢演說自由,很可笑,是嗎?他們已經自由得無家可歸了。
美國同事:當然。
寒梅女士:所以你認為自由很重要的時候,別人可能並不認為這樣。
美國同事:請解釋。
寒梅女士:毛政權之前,在中國農村,絕大多數人自由得象野草一樣生存,自生自滅。國家什麽都不能提供給他們,什麽都沒有。
美國同事:上帝!
寒梅女士:共產黨政權的建立,很快讓這個國家有了秩序,讓每個人都知道還有國家和政府可以依靠,給他們提供幫助和保障。當然,也讓中國人知道了服從政策和紀律。你覺著這個階段,是自由重要?還是服從管理重要?
美國同事:我有些理解了。
寒梅女士:毛試圖建立一個製度,保證每個人都有飯吃,讓每個人都不為明天擔心。
美國同事:你知道我為什麽反對共產主義嗎? 平衡,自由。
寒梅女士:我理解。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美國那些大財閥們願意跟你平分財富嗎?
美國同事:當然他們不會願意。
寒梅女士:那麽你願意跟美國的窮人分享財富嗎?當然也不會,但你期待更富,這算不算要求向上的平等呢?我是說,很少有向下要求的平等。平衡自由是相對的。想象毛剛建國時,他麵對少部分人很富,大多數很窮。
美國同事:他需要重新分配?
寒梅女士:這正是毛做的。共產黨的確拿走了少部分人的財產,但沒有私吞,而是為了全體人民,可以理解嗎?
美國同事:但我疑問的是那以後。人應該是自由的,發展也應該是自由的。
寒梅女士:中國剛剛從完全自由過來,如果僅僅是從富人那裏拿走財富簡單分一下,一切還和從前一樣,和強盜分贓有什麽不同嗎?毛的重新分配不是讓每個人平均分享富人的財富,而是為了建立一種秩序和保障。如果不這樣去理解毛和共產黨,就會得出相反的結論。確實有人認為毛和共產黨是強盜。
美國同事沉默。
寒梅女士:很少一點錢,要做很多的事情,人的自由就會置於集中管理之下。每個進步都會付出代價。我認為這是毛時代有些人感覺沒有自由的原因,這樣的感覺很自私,不是嗎?秩序建立就是限製自由。
美國同事沉思。
寒梅女士:當然,對被拿走財富的富人來說,也許是不公平的。但舊的中國,大多數人一無所有,連國家的製度和保障都看不到,這是更大的不公平,那些富人們難道不是問題的一部分嗎?我相信,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今天的美國,美國人也會起來革命的。
同事猶豫著:……是的。你告訴我一些我從來沒聽到過的。
美國同事:你怎麽看毛毀滅了中國文化。
寒梅女士:我不這樣認為。毛其實是創造了新的文化,當然也確實是消滅了一些舊的文化。比如,共產黨中國之前,中國農村有的地方如果一個寡婦戀愛了,她就可以被同族的人商量一下,綁上石頭,沉到水塘裏淹死。
美國同事驚呼:上帝啊,這不是真的。
寒梅女士:但這在那時候是可以被接受的。沒有法律可以懲罰寡婦的族人。中國共產黨之前,中國的婦女是沒有地位的。
美國同事:什麽!
寒梅女士:如果我出生在那時候,我不會有機會讀書,我不能自由戀愛,我可能17歲就要嫁給我不認識的男人,嫁人前我要聽父親的,嫁人後要聽丈夫的,總之,我要聽男人的。我完全不知道我是誰。
同事的眼睛越睜越大:上帝啊,你說得這是真的?
寒梅女士:文化,在共產黨中國之前,對大多數人來說太奢侈了。舊的中國,大部分中國的農民沒有土地,沒有飯吃,他們是文盲。他們不懂得什麽是權利,他們習慣了在最底層生活,見到當官的就害怕,覺著自己象螻蟻一樣低賤,他們遭遇苦難就隻認為上輩子做了錯事,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權利改變什麽。他們不知道上帝,他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更令人悲傷的是他們接受這樣的命運。
美國同事:上帝啊!
寒梅女士:是的。那個時候,父母可以賣掉兒女。
同事眼睛瞪成了鈴鐺:你說什麽?
寒梅女士:我在告訴你一段曆史,毛就是在那樣的環境下,喚醒了窮人的意識,他們從毛那裏知道了自己也有改變命運的權力,就是鬥爭。毛就是有這樣大批的人追隨犧牲才取得了政權。毛讓他們知道了他們是國家的主人,毛給整個國家找回了尊嚴。
美國同事:你告訴了我一個從來沒聽說過的中國。
寒梅女士:中國窮人多,很多。毛解放了他們。毛確實強調文化的舞台讓給普通的勞動者,就是那些被解放的窮人們,社會地位總是和文化地位聯係在一起的,不是嗎?
美國同事點頭:是的。
寒梅女士:這也許導致看不上勞動者文化的人,或者隻喜歡傳統文化的人,對毛不滿。
美國同事:我認為我可以接受毛做的。
寒梅女士:了解毛,必須要了解毛之前的中國。毛之前中國人沒有多少科學知識,很多求神問卦的迷信,被毛取消了。
美國同事:你認為這是強迫嗎?
寒梅女士:也許是。但是中國需要進步,不是嗎?毛給中國社會帶來的進步是巨大的,他讓中國人改變了。舊的中國,大多數人麻木的生存,不知道法律,規則,紀律這樣現代文明的東西,毛把這些帶給了中國人。
美國同事:但是毛讓中國人都信共產主義。
寒梅女士:沒有人為中國人解釋過自然的世界,或者“我是誰”。中國人隻有用迷信,神話傳說,生死輪回來解釋世界。毛把中國社會帶到一個新的境界,給中國人解釋世界,鼓勵去科學的看。這在中國曆史上是第一次。
美國同事沉思。
寒梅女士:當然我也希望當初給中國人指引的是上帝而不是毛。但是上帝把這個機會推到了毛麵前。其實,如果忘掉了是否信上帝,毛對世界的解釋和上帝沒有不同。
美國同事:毛是怎麽解釋的?
寒梅女士:比如對你來說,上帝是什麽?是誰?在哪兒?
美國同事:上帝可能不是一個人,或許他隻是超力量,他創造這個世界,以某種力量控製這個世界,讓我們以這樣的方式生存。
寒梅女士:毛是這樣解釋的,他沒有說那種超力量是上帝,他說那是未知的,但相信存在著規律,可以去探索。無論是信仰上帝,還是毛說的,我們都同
意探索未知,或者上帝的力量,不是嗎?因為上帝有時候會讓我們遭受苦難,如果對未知的規律,或者上帝的力量了解得越多,我們越能尊重上帝,減少傷害,也更能體現上帝的憐憫,不是嗎?
美國同事:聽起來這很有道理。所以說,毛並不反對上帝。
寒梅女士:請忘掉毛是不是反對上帝,毛是尊重上帝創造的這一切的,當然他是換了一個角度。
美國同事:我有些理解了。毛也解釋世界。
寒梅女士:是的。上帝讓我們信他,告訴我們“我是誰”,世界為什麽這樣的時候,也在規定著我們在他的指引下思考,不是嗎?
美國同事:當然。
寒梅女士:上帝給我們帶來智慧,讓我們有“知道”的權利,不是嗎?
美國同事:是的。
寒梅女士:毛把共產主義信仰帶給中國,但是並沒有把這個信仰作為上帝,而是毛非常注意啟發人們的智慧,讓人民科學地認識世界,自然的和社會的。你如果看毛的文章,他很多在談論這些。
美國同事:但毛認為隻有創立了共產主義的馬克思是科學的?
寒梅女士:不,任何針對自然世界的科學研究,毛都認可。針對社會科學的,毛的確認為馬克思更科學。
美國同事:這是問題。
寒梅女士:是的,這是問題。也是西方和中國衝突的根本原因之一,我認為。
美國同事:我似乎看到了問題。但你描述的毛,也讓我看到了不同以前的地方。
美國同事:我仍然覺著不可思議,你在美國接受了教育,但不反對中國一黨執政。
寒梅女士:我覺著我要感謝美國。
美國同事:什麽?
寒梅女士:讓我從新的角度認識了毛。
美國同事:不可思議。
寒梅女士:西方很多人一直認為共產黨什麽都不信,一群逃出籠子的惡魔。
美國同事有些尷尬:也許。
寒梅女士:但毛是有著純粹和堅定信仰的人。你也許想不到,毛對共產黨的要求,他帶給中國人民的思想,認識,和上帝對我們的期待差不多。
美國同事吃驚。
寒梅女士:說到信仰,毛做了一件了不起的貢獻。中國曆史上出現了一群象清教徒一樣的人,中國共產黨員。
美國同事:我沒理解錯嗎?共產黨是宗教組織?
寒梅女士:他們不是,但是毛對共產黨的要求和約束,我認為近似於宗教。
美國同事:你這麽說,我覺著我比較容易理解。
寒梅女士:共產黨不是宗教。它的目的不是去宣傳它的教義。
美國同事:它的目的是什麽?
寒梅女士:為人民服務。中國很貧窮,要建設社會主義,毛認為隻有像清教徒一樣有堅定信仰無私的共產黨領導人民去努力,才可能完成。
美國同事驚詫:什麽?這太荒謬。每個人都有個人需求。
寒梅女士:你覺著上帝的使者可以把個人需求置於上帝之上嗎?
美國同事:當然不能。
寒梅女士:這是毛要求黨員做到的。不能把共產黨員想象成普通人。他們必須忘掉一切為了個人的東西。上帝是怎麽要求他的教徒的?不能有欲望,不能在乎衣食,不能抱怨,不能有違背上帝旨意的自由,不能貪圖享受,如果受到懲罰,也必須漠視肉體的痛苦。這也正是毛對黨員要求的。
美國同事:上帝啊,如果黨員能這樣做到,我想我也會向他們致敬。
寒梅女士:毛時代的黨員就是這麽去做的。
美國同事:但我不相信人可以完全做到無私,隻有上帝的使者們。
寒梅女士:毛時代的共產黨員們,甚至一些普通人,如果不看他們的信仰是共產主義,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奉獻精神,很像上帝的使者。
美國同事:我很難把這些和毛聯係起來。太不可思議了。
寒梅女士:上帝的使者可以通過傳播上帝的愛得到滿足。毛對幸福的解釋,也是這樣,超越了物質,純粹精神的滿足。
美國同事:我不能相信這是毛。
寒梅女士:我為什麽是在美國重新認識了毛?來美國前,我認為美國是個自由世界。但我到了美國之後才發現美國是個宗教信仰至上的國家。美國人民堅信這片土地是被上帝挑選的,美國人民是首先被上帝挑選的寵兒。為此美國人民自傲驕傲,熱愛這個國家。尤其是我看到那些徒步行走的傳教者們,穿著樸素簡單,吃最簡單的食物,他們眼睛裏是真誠樸素堅定的,他們讓我想起了中國老電影裏的共產黨員。中國原來也有這樣的一群人,忘我,無私,為了信仰可以承受一切苦難,可以獻出生命。不同的是,美國的傳教者們是在上帝的指引下,而中國的共產黨員們是在共產主義信仰下,更具體地說,在毛的指引下。
美國同事:我想我有點被感動,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這不是我原來印象中的毛。
寒梅女士:毛的確令人不可思議。上帝可以讓我們去感覺幸福,但不能帶來幸福。我們可以感謝上帝帶給我們的世界,但上帝不能幫我們改變世界,一切要靠我們自己。知道嗎?毛也告訴中國人類似的話。
美國同事:難以置信。
寒梅女士:你能告訴我,在你心中,上帝,父母,誰是你絕對服從的?
美國同事:你知道我是虔誠、保守的天主教徒。
寒梅女士:中國的傳統文化血緣最重要。上帝是怎麽說的?即使我們都進了天堂,不管是父母還是兄弟,誰和誰都不認識了,都是上帝的孩子,都在上帝那裏喜樂著,不是嗎?中國人從來沒有這樣的概念,我們相信輪回,這輩子和上輩子都有關係。你知道嗎?是毛,讓中國人知道了,還有可以超越自己身邊一切去相信的東西,信仰。
美國同事:不可思議!
寒梅女士:上帝說人不能懶惰,要勤勞。毛告訴中國人勞動光榮。中國社會從來沒有到達過這樣一個階段,每個人即有信仰,也自覺服從共同遵守的規則,中國人也從來沒被指引“我們的主,天上的父讓我有擁有這樣的權利”,但是毛讓中國人意識到自己鬥爭的權利。毛從來不強迫人接受他,他總是在講道理。如果我告訴你,毛講得很多道理其實是在強調一個人應該怎麽去做才有意義,才幸福高尚,如果每個人都按照毛說的去做,其實和上帝要求我們做的沒有太大差別,你相信嗎?
美國同事:我在掙紮,我不能接受毛在中國人心裏可能是上帝的角色……但也許這更接近事實。
寒梅女士:毛不是上帝。我隻是說,在中國人找不到上帝指引的時候,毛傳遞了幾乎相同的精神。毛非常懂得信仰的作用,讓人不被眼前利益困擾。我想要回答你的問題,為什麽我不反對毛建立的一黨執政,如果這個黨是堅定信仰下一群一點私心都沒有的人,會產生腐敗嗎?
美國同事: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性會降低很多。但怎麽保證會有這樣一群人?
寒梅女士:毛要求黨員們必須是堅定的信仰者,有清教徒一樣的樸素和獻身精神。
美國同事:我尊敬樸素和獻身的人。
寒梅女士:假如信仰沒有了,或者追求個人利益了,一切都會改變。如果上帝的傳道者們,有一天抱怨上帝沒有給他們足夠的個人自由,沒有讓他們有豐盛的食物,沒有讓他們過上富足的生活,讓他們承受了太多的苦難,你怎麽認為呢?
美國同事:災難。這些人有罪惡!
寒梅女士:監督,可以是不在宗教信仰下的嗎?
美國同事:我認為不可能。謝謝。你讓我重新思考毛。
美國同事:告訴我,你怎麽看毛迫害了很多他的同誌?那些殘酷的東西讓我覺著窒息。
寒梅女士:你是說文化革命?
美國同事:是的,文化革命,毛的運動。
寒梅女士: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怎麽看中世紀宗教清洗中那些教徒?宗教的曆史上,死了很多人。
同事愣了一下:那是一個階段。
寒梅女士:如果同情毛運動中那些被迫害的人,你從宗教角度去看,可能感覺完全不同。對毛的文化革命,我曾經和你一樣,很厭惡。讓我轉變的是到美國以後,確切說,是接觸了基督教以後。
美國同事:非常有趣。請繼續。
寒梅女士:讓我印象最深的是早期基督教的懲罰,如果背叛了上帝,或者他的信仰,不能逃避懲罰和罪惡,甚至肉體的消滅。宗教的懲罰,比毛的運動要血腥殘酷的多。
美國同事:那是早期。
寒梅女士:是的。當你把共產黨員想象成某種信仰的教徒的時候,他們就有為了信仰必須承擔一切苦難的使命,苦難是他們的選擇。他們不能象普通人那樣向往精神自由和肉體享受,他們必須為他們的信仰和理想作出無條件的犧牲。想想那些為了宗教獻身的人們,你會同情還是尊敬?
美國同事:我想是尊敬。
寒梅女士:那些因為苦難而抱怨、怨恨上帝的呢?
美國同事:懦夫。
寒梅女士:當我讀了基督教的懲罰,再看毛,我沒有不理解了,甚至覺著毛要溫和的太多,你看過毛的書嗎?他從來不提倡肉體消滅,而是精神改造,毛很符合現代基督的精神。
美國同事:你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
寒梅女士:我把文化革命,看作中國共產主義運動的一個階段,那些信仰者為了真理的鬥爭。
美國同事:我不確定我能讚同,但你告訴了我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
美國同事:你讓我對毛的宗教很感興趣。
寒梅女士:毛沒有宗教。他是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者。
美國同事:抱歉。我正是這個意思。你讓我看到我從來沒聽說過的,毛的一麵。
寒梅女士:是。我也看過一些關於毛的書,政治的,權力的,心理的,他們把毛寫成暴君,權力貪戀者,心理變態。
美國同事:是的,所以你說的毛讓我感到驚訝。
寒梅女士:毛是個很哲學的人。你讀過毛的書嗎?
美國同事:沒有。
寒梅女士:知道白求恩嗎?
美國同事:不知道。
寒梅女士:加拿大人。毛寫過一篇紀念他的文章,你不妨看看。我會email給你。
寒梅女士後記:第二天一早,同事一到辦公室就找到我。
美國同事:我隻想說非常感謝你。
寒梅女士:(驚訝)怎麽回事?
美國同事:我昨天晚上看了你傳給我的那篇文章,毛的文章,《紀念白求恩》。我沒有想到,毛會寫出這樣的文章。接著美國同事拿出打印的紙,大聲朗讀了起來:
“白求恩同誌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精神,表現在他對工作的極端的負責任,對同誌對人民的極端的熱忱。每個共產黨員都要學習他。不少的人對工作不負責任,拈輕怕重,把重擔子推給人家,自己挑輕的。一事當前,先替自己打算,然後再替別人打算。出了一點力就覺得了不起,喜歡自吹,生怕人家不知道。對同誌對人民不是滿腔熱忱,而是冷冷清清,漠不關心,麻木不仁。
現在大家紀念他,可見他的精神感人之深。我們大家要學習他毫無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從這點出發,就可以變為大有利於人民的人。一個人能力有大小,但隻要有這點精神,就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讀完後,美國同事對我說:“我很震驚。如果你不告訴我這是毛寫的,如果我把裏麵所有共產主義或意識形態字眼去掉,如果有人在我麵前朗讀,我會以為我在聆聽上帝宣講。毛說的這些,和我曾經在教堂聽到過的幾乎完全一樣。”
美國同事伸出手來,“我真得非常感謝你。你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毛,我想我開始尊敬他了。我更感謝的,我突然心變得很開闊了,我覺著整個世界的門在朝我打開,共產主義和毛已經不再是我心裏的障礙,我更了解了中國,我非常高興,我可以擁抱這些,我想就可以擁抱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