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化、國門洞開的中國農村正在急速衰退

樊曉英 · 2016-05-29 · 來源：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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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觀察到了農村的一些新變化：糧食徹底市場化，農民由此完全暴露在市場波 動的威脅下，新一輪的土地流轉加速了農民的失業乃至無產化，越來越多的農業生產陷入停滯等等一係列危機。然而更大的危機則是政府麵對這些危機的無能無力， 方法政策一籮筐，結果卻是一場空，不從根本上改變農業生產體製，抱殘守缺式的修修補補，已經不能改變中國農村的頹勢。

　　原編者按：中國農村的衰敗已經是一個老問題了，隨著中國經濟危機日趨明顯，農村危機也日益惡化。本文觀察到了農村的一些新變 化：糧食徹底市場化，農民由此完全暴露在市場波動的威脅下，新一輪的土地流轉加速了農民的失業乃至無產化，越來越多的農業生產陷入停滯等等一係列危機。然 而更大的危機則是政府麵對這些危機的無能無力，方法政策一籮筐，結果卻是一場空，不從根本上改變農業生產體製，抱殘守缺式的修修補補，已經不能改變中國農 村的頹勢。

　　自從中國經濟陷入了滯漲以來，自從中國和澳大利亞實現了自由貿易以來，中國的農村加快了衰退的步伐。為了從微觀上說明情況，筆者將以陝西省千陽縣的農業作為例子。

　　近年，中國出現了經濟危機，為了解決經濟危機出台了一係列政策。但是政策對於市場經濟的刺激作用微乎其微。中國近幾年農村出現了幾個很大的變化。

　　第一個變化，中國的糧食價格不再實行保護價，而是完全由市場決定。2014年全國的糧食價格還較高，寶雞地區玉米價格一度到達1.25元，去年 的玉米價格則一下子下降到0.7元，下降幅度接近一半，山區的玉米價格在0.5-0.6元之間，農民損失慘重;2014年寶雞地區的小麥價格一直在 1.20-1.28之間，但是去年夏季以後小麥價格一度跌到0.9元，目前維持在1.00元左右;2014年寶雞地區黃豆價格是2.26元，2015年秋 季以後黃豆價格下降到了1.6元，目前穩定在1.8元左右(以上單位均為市斤)。所以從農產品價格看，農業已經完全進入整體虧損，甚至嚴重虧損的情況。農 民已經沒有活路。

　　在這種情況下，大量土地等待流轉，大量土地已經流轉，近幾年土地流轉的速度大大加快。千陽縣的河川和平原地帶的土地已經有幾乎三分之一流轉到了 大企業名下。大量農民轉變為了農業工人。可是這些農業工人基本上都是臨時工。一般情況下，年齡超過65歲無人雇傭，有疾病無人雇傭，不精幹無人雇傭，季節 性無人雇傭。所以這些人有一頓沒一頓，饑一頓飽一頓。而且農村的貧富分化快速擴大，幾乎無藥可救。有大量人員長期沒有收入來源。

　　流轉後的土地繼續搞農業的企業也是普遍虧損。千陽縣在前十年在全縣一共建設了十五個奶站，用於擠奶和收購新鮮牛奶，但是目前已有一個奶站在勉強 運行，每斤牛奶的價格隻有0.8元，養牛戶全部虧損，紛紛退出飼養行列。全縣二十多個養牛小區全部癱瘓，牛已經成為農村的珍稀動物。全縣有十幾家養牛場， 目前盈利的養牛場基本沒有。有一個養牛場四年前有九百頭牛，目前隻有六百多頭牛，而且這家奶牛場幾次轉手，老板已經換了三個，銀行貸款超過一千萬。全縣有 一半養豬場停產。

　　這一情況和澳大利亞產品大量進入中國同時進行。澳大利亞的畜牧產品進入中國後對蒙牛伊利等大型畜牧企業也是很大的衝擊，這幾家的袋裝鮮奶價格下 降了五元;盒裝鮮奶價格下降了近乎二十元。國內的畜牧產品、禽蛋產品的價格也從2014年年底的高位回落下來。去年寶雞地區的羊肉價格從36元一路下降到 26元，局部地區下降到了20元以下，養羊戶的積極性受到了嚴重打擊，養殖不如打工，打工每天的工資可以購買十斤羊肉，但是養羊卻需要付出400多天的辛 勞，所以過去許多養羊的人，養牛的人都不再從事養殖，而是轉道去打工。2015年春季雞蛋價格最低跌到了3.8元每斤，但是2016年春季的雞蛋價格跌到 了3.4元每斤，比去年最低價還要低10%以上，養雞戶真是苦海無邊，每個雞蛋倒貼0.2元左右，這導致了大量飼料雞蛋上市，人造雞蛋上市。有人給我說， 上世紀八十年代每個雞蛋賣出0.4元，當時的麥子價格是0.35元，折算起來一斤雞蛋可以換回9斤多小麥，而今天的雞蛋每斤隻能換回不到4斤小麥，雞蛋和 別的物價的比較價格大幅度下降。他因此疑問，中國人想吃健康雞蛋、健康食品?做夢去吧。

　　未來十年中國的從事農業的人員進入迅速減少期。從1982年算起，中國當年的青年已經開始進入死亡高峰期，當年的青壯年普遍進入六十歲和七十歲 行列，一方麵進入無法勞動的年齡，另一方麵進入了死亡高峰。而這些人的後代普遍進入城市，在城市具有了比較穩定的職業。所以，農村的閑餘土地和需要流轉的 土地突然之間激烈增加，農村的生產力關係和生產方式正在發生深刻的變化。我最近經常回到農村，每次回到農村幾乎都能聽到死人和埋人的嗩呐聲，農村的空閑房 舍越來越多。

　　和市場的無情相比較。政府一直從政策上、機構上、工程上支持農村的發展。新農村建設硬化了大量農村土道路;土坯房改造修建了大量磚混結構的房 屋，推倒了大量用土修建的房舍;自來水，電網改造工程加強了農村人使用電的能力。農村低保政策，農村養老政策，農村醫療保障政策，農村五保戶政策，農村圖 書室修建，農村醫療室政策等等，這些好政策就是留不住人。這是為什麽?今年以來，以習近平為首的黨中央又提出，農村人必須在2020年以前脫貧。並且在組 織上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給每個村派出了扶貧小組，派出了第一書記，采取了一係列措施。但是效果如何，我們拭目以待。

　　我們看到，政府的希望每次都落空，政府的努力每次都枉費心機，政府工程的實際效果每次和現實背道而馳。試問，糧食價格如此低迷，全國的農民和種 糧大戶損失如此巨大，動輒幾千億元，政府有能力補充或者扶持如此巨大的損失嗎?再試問，全國的禽蛋奶業和肉食品企業如此虧損，政府能扶植起如此巨大的損失 嗎?

　　我們的觀點是政府是不可能解決農業整體虧損和農民整體破產的命運的。除非從根本上回歸社會主義道路。經過三十年的實踐充分證明分產到戶政策已經 不適用於今天的中國。而農產品價格的完全市場化、國門完全洞開的中國農業更是難以持久和發展。不從根本上改變農業生產體製，抱殘守缺式的修修補補，已經不 能改變中國農村的頹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