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軍委高層的講話五

第五、戰爭和維護人權的關係。
我比較讚賞上海電視台“紀實頻道”經常播放一戰、二戰、朝鮮戰爭等戰爭題材紀錄影視作品的安排。這一方麵將曆史真相緩緩地釋放出來,同時也將戰爭的不人道麵目展示在民眾眼前,有利於培育民眾的理性戰爭觀。我在很長一個時期,對於世界各地民眾的反戰理念,是持不同意見的。這是因為我們長期受到階級鬥爭理論熏陶的結果。但是如果我們不再沿用階級鬥爭的眼光看問題,而是站在維護人權的立場,本著維護人的基本需求看待戰爭問題,就自然會發現戰爭中的不人道現象,今天的人們已經難以接受了。當然,今天人們對於戰爭中不人道現象普遍不接受的認識,是基於一個重要曆史前提的,那就是,自從二戰結束後,戰爭作為攫取一國、一派自私利益的重要手段,已經不再被視為正當,而且難以實現。戰爭對於一般民眾的故意傷害,已經被普遍被認為是一種罪行。人類文明的進步、國際社會新秩序的確立,也使得人類的戰爭觀發生了巨大變化。
所以,就我本人來說,談戰爭中人道主義問題,也是可以接受的一件事情了。戰爭要死人,讓平民為戰爭死去,已經成為一種戰爭罪行。極少有人會公然這麽做。毛澤東當年在社主義國家一次會議上戲言中國為在全世界取得共產主義全麵勝利不惜犧牲3億國民,立即引起與會者一片嘩然。這說明讓國民為主義戰爭犧牲的想法在當時就已經不為人們所接受。但戰爭中軍事人員的死亡,是不是就可以無所顧忌呢?也不是。最近一部名叫《集結號》的電影,似乎在反思這一問題。在傳統的觀念裏,從最高統帥部的全局性戰爭行動,到班一級的戰術行動,似乎都會有犧牲局部、以贏得全局性勝利的部署。這在軍事行動中是可行的也是必須的。軍人不是一般的人。某種意義上說,戰爭中的軍人,本質上就是跟兵器裝備一樣的一種物質力量。在兵不厭詐的軍事行動中,指揮員為取得作戰勝利,不僅有靈活使用這一力量的權力,也有這樣的權利。但這隻是問題的一個方麵。畢竟軍人也是人。在傳統戰爭中,因為指揮員的指揮失誤而造成眾多士兵的無謂死亡,也是不被認可的。所以,即使在傳統的戰爭中,盡可能提高指揮藝術,減少無謂犧牲,也是統帥和各級指揮員所追求的目標。所以就有了“保存自己、消滅敵人”的最高軍事原則。但如何區分無謂犧牲和必要犧牲的界限?這始終是傳統戰爭中最讓指揮員傷神的一件事。人類文明的進步往往會自動消解文明落後時代存在的許多惱人問題。今天,隨著人們戰爭觀的根本性改變,這個傷神的問題可以說基本不存在了。類似一戰、二戰那樣造成千千萬萬人死亡的世界大戰,人類已經下了決心再也不會讓它重演。即使是正常國家之間為了領土、資源、主權等關乎國計民生的大問題而發動戰爭,也被製止,代之以在國際社會監督下的和平談判。那種因維護意識形態、統治者臉麵而發動戰爭,更是被嚴格禁止。今天,戰爭被嚴格限製為:必須得到國際社會認可、以一定的程序確認後由指定的軍事單位實行、且隻是針對國際社會公認的犯罪個人和組織,絕不涉及無辜民眾、並受到相關國際公約和國際組織監督的軍事行為。這類似於一種純法治的警察執法行為。盡管這種戰爭的理想模式在現實中還時常被破壞,但這不妨礙我們竭盡全力去維護這樣的戰爭觀念,並盡可能消除對它的破壞因素。軍事行動中如何對待死人的問題,恰恰能夠體現一個國家一個政治集團的文明程度。都說美國人怕死,的確如此。戰爭中的大量傷亡,往往是美國所忌憚的。因為傷亡的是民眾子弟,這是對民眾利益的極大損害。民眾因為戰爭傷亡超過一定的限度而反對戰爭……國會就會根據民眾的意願立法終止戰爭(不為戰爭撥款就是最好的終止辦法)。戰爭作為實現某種政治目的的手段,也就意味著通過大規模毀滅人的生命、財產來實現某種政治目的,是否還具有正義性?已經引起人類社會的廣泛質疑。在以往的戰爭中,雙方統帥都要估算一場戰役可能的死傷人數,少則數百人,多則數萬人。美國在太平洋戰爭接近尾聲時,以硫磺、衝繩等島嶼戰役的傷亡為依據,估算攻占日本本土有可能還要付出傷亡百萬美軍將士代價,這是美國民眾和政治家都無法接受的結局,所以動用了原子彈,以期徹底擊毀日本統治者對人員死傷能夠承受的心理底線……顯然,現代戰爭中的大規模的殺傷,甚至連素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都忌憚了,更何況西方人。二戰成為人類大規模戰爭曆史的終結,也是人類理性發展的一個結果。世界上就有一些國家、政治集團就認為,在跟美國對抗的時候,隻要盡可能多地殺傷美軍的人員,就有可能戰勝它……而今天的國際恐怖組織,也是這樣認為,隻要盡可能多地殺傷美國、以色列以及西方其它國家的無辜平民,就可以獲得成功……於是,我們就可以看到,一些鼓勵不怕死的國家或政治集團在跟類似美國這樣的國家作戰時,常常不惜以10條命換其一條命。為了殺傷5萬美軍,不惜付出自己傷亡50萬的代價。這種思維顯然已經不能為文明人類所接受。從尊重生命的現代理念出發,軍事行動中的一方人員在抵抗毫無意義的情況下被俘,不能無條件地視為政治變節行為。在現代執法性戰爭中,執法人員被犯罪分子俘獲或綁架,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們通常成為犯罪分子的人質。解決這一類問題跟通常解救人質的警察行動沒有本質區別。
據說崔永元到韓國參觀“韓戰紀念館”,看到一張成千誌願軍向聯合國軍投降的照片,不禁驚呆了。我想,他不僅是因為照片從未見過的新鮮而感到訝異,更是因為這張照片徹底顛覆了誌願軍“最可愛的人”的光輝形象而感到沮喪。這說明我們的觀念真的需要來一個大轉換:軍事行動中一般的投降跟政治變節是不一樣的。再說,現代文明的和諧社會,政治開放,所謂的政治變節也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今天我所談到幾個問題,不是什麽結論性的,隻是提出來請大家共同思考。我們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進一步加以討論,目的是在國家的領導層麵,有一個共同的思想基礎,大家都能夠致力於中華民族的複興和億萬民眾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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