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稱中國“黑戶”超1300萬 780萬屬超生人員

來源: bandband 2015-11-07 00:25:36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3574 bytes)

“黑戶”李雪,20年的人生都在試圖找回身份證上的“李雪”。

  因為是超生的二孩,她沒有戶口,由此帶來一係列的麻煩——上不了學,不能參加社保,無法就醫,甚至將來很難找到工作,無法結婚生子。像李雪這樣的“黑戶”,全國超過1300萬。

  上周,“全麵實施一對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政策”公布,宣告實行了35年的“獨生子女政策”終結。作為曆史遺留問題的李雪們,是否迎來了“重生”的機遇?

  從出生到現在,李雪就一直生活在北京市東城區永定門外的一個平房裏。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居民戶籍係統中,她並不存在。

  在現實生活中,她是李鴻玉和白秀玲的女兒,姐姐李彬的妹妹,一條叫布丁的狗的主人。但她無法在法律上證明自己是誰,因為她掏不出那張長85.6mm、寬54mm、厚0.9mm的卡片,那張不起眼的卡片有一個官方給予的權威名字:居民身份證。

  22年前,因為父母交不起5000元的社會撫養費用作超生二孩的罰款,李雪上不了戶口,直到現在。

根據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數據,像她這樣沒有戶口的人在全國至少有1300萬,這意味著每100個中國人裏就有一個沒戶口。她們沒有戶籍資料,沒有戶口卡,也沒有身份證,被社會俗稱為“黑戶”。其中,780萬和李雪一樣,屬於超生人員。

  在李雪“黑戶”的22年間,崇文區合並到了東城區,全國人口普查進行了兩次,戶籍管理從手寫入冊改為全麵信息化,計劃生育政策實現從獨生子女, 到單獨二孩,再到全麵放開二孩的轉變,李雪家門前鐵軌上奔馳的綠皮火車也換成了銀白高鐵,時速從平均70公裏提升到了300公裏以上。

  然而,李雪的生活卻一直是停止的。因為沒有戶口,她沒上過一天學,沒坐過火車,沒出過北京城,不能參加保險,無法就醫,甚至將來很難找到工作,無法結婚生子。

  “什麽權利都沒有。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坐在永定門外自家平房的一張椅子上,李雪從抽屜裏翻出四個褐色的檔案袋,抽出厚厚的一摞紙片兒,用手攤開來,這些來自不同單位、不同部門的紙片兒鋪滿了整張木桌。

  李雪的母親白秀玲從殘疾車上站起身來,左腿因為小兒麻痹症難以支撐身體的重量,整個人向左傾歪。

  為了給李雪上戶口,白秀玲和丈夫李鴻玉上訪19年,訴訟16年,得到的結果就是桌上這堆紙片兒。

 父母犯錯,孩子承擔

  “這是醫院給我開的醫學出生證明。”李雪從這堆紙片兒中抽出一張,用手指著說。

  因為家裏困難,白秀玲和丈夫並不想要這個孩子,“李雪的到來是個意外。”

  可是,當白秀玲發現懷上李雪時,已經兩個多月。當時因為削土豆,刀掉到白秀玲大腿上,紮了一個大口子,傷口遲遲不能愈合。醫生告訴她,這樣不能流產,會有生命危險。

  兩口子都是殘疾人,認為自己符合生育二孩的條件。而事實上,1991年開始實施的《北京市計劃生育條例》規定可以生育二孩的九種情況中並不包括殘疾人。

  “但是後麵還有一句話呢。”李雪指著條文說。在泛黃的紙上寫著,“有其他特殊情況要求再生育一個子女的,需經市計劃生育委員會批準。”

  當然,在李雪出生前,他們並沒有得到北京市計劃生育委員會的批準。事後的事情證明,相關計生部門也並不認可。但在此後的22年中,白秀玲夫妻倆一直堅持自己屬於“其他特殊情況”。

  就這樣,1993年8月11日,李雪在天壇醫院出生。此時,她的姐姐李彬已經8歲。

  那時,距離計劃生育被確立為基本國策已有11年。為了控製人口快速增長的勢頭,1982年12月,第五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中規定:“國家推行計劃生育,使人口的增長同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相適應。”

  而在計劃生育被確定為基本國策的兩年前,1980年9月25日,中共中央發布《中共中央關於控製我國人口增長問題致全體共產黨員、共青團員的公開信》,信中提倡一對夫婦隻生育一個孩子。在此後的35年,中國多數城市地區實行獨生子女政策,北京也不例外。

  上世紀90年代的北京,工廠、機關的圍牆上,到處刷寫著“計劃生育是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的巨大標語。計劃生育力度正不斷加大,各地對超生嚴防嚴控。計劃生育“一票否決製”已經被推廣到全國,覆蓋公權力機構和各大企事業單位。

  “超生二孩”李雪的到來,對於白秀玲所在單位——永外街道的三產企業永明釉料廠而言,無疑是一個重大事故。當年8月25日,還在哺乳期的白秀玲就接到了工廠寄送的“職工開除(除名)公職審批表”。

  李雪出生的第5天,父親李鴻玉拿著出生證明到永外派出所上戶口,被拒絕了。“你們超生了,回家等著吧。”4個月後,街道計生辦主任來到他家,放下一紙“處罰決定書”,對夫婦倆征收超計劃生育二孩的社會撫育費5000元。

  李鴻玉當時是北京皮毛三廠的工人,一直停崗在家,一個月收入不到150元。白秀玲的被開除,將這個家庭迅速推入貧困的境地。可是,他們被告知,不繳納這5000元,計生部門就不給開證明,連帶著孩子就上不了戶口。

  要給孩子上戶口,需要繳納社會撫養費嗎?從1958年開始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戶口登記條例》第二條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都應當依 照本條例的規定履行戶口登記;第七條規定:嬰兒出生後一個月以內,由戶主、親屬、撫養人或者鄰居向嬰兒常住地戶口登記機關申報出生登記。也就是說,對出生 的中國公民予以登記,無附加條件。

  甚至早在李雪出生的5年前,1988年,公安部、原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就聯合下文,禁止將計生證明、超生罰款與戶口登記捆綁。

  但各地為了推行計劃生育政策,普遍采取了將計生與上戶口等權益捆綁的“土政策”。“上戶口雖然不需要繳納社會撫養費,但不掛鉤,如何約束超生呢?” 山東省一位不願具名的計生工作人員告訴記者,“這是特定時期的無奈之舉。”

  據不完全統計,2014年,全國至少有20個省(市、自治區)有明確的規定或案例,上戶口必須出示計劃生育相關證明,其中北京、上海、遼寧、四川、河南、湖北等6個省市在省級戶籍製度上明文規定,將計生與戶籍掛鉤。

  國家發改委宏觀經濟研究院副研究員萬海遠於2014年完成的“黑戶”調查報告也顯示,由於多年來“新生兒落戶”與“超生罰款”捆綁成為通行的政策,大量家庭沒有及時到派出所辦理落戶手續。“這在客觀上帶來780萬新生兒沒有戶口,並成為‘黑戶’產生的源頭。”

  “我超生犯錯,可是為什麽要讓孩子承擔呢?”白秀玲無法理解這個邏輯。更何況5000元對於當時這個窮困家庭而言,是3年不吃不喝的總和,“我們哪有那麽多錢啊?”

沒戶口,法院不讓進

  “她連疫苗都沒打過。”回憶起往事,白秀玲的眼眶噙滿淚水。按照國家規定,嬰兒都要免費接種疫苗,但隻有在衛生部門登記了新生兒住址的才能接到疫苗通知,可李雪連戶口都沒有,更不用說戶口住址。

  1995年,李鴻玉和白秀玲開始帶著3歲的李雪上訪。在反反複複上訪了一年多後,1996年崇文區信訪辦曾給他們一個明確的回複:開除白秀玲, 單位處理正確,不能改變;至於戶口問題,需要他們寫出檢查直接向公安部門提出申請或給區長寫信,經區領導批示給公安部門按戶口管理規定辦理。

  這條模糊信息,一度讓夫婦倆以為戶口有望了。可是,在寫了檢查,寄了給區長的信後,滿懷希望的他們,等來的卻是“無人搭理”。

  1998年,李雪已經到了上小學的年紀。李鴻玉央求侯莊居委會給李家附近的桃楊路三條小學寫了一封信,請求照顧李雪入學。

  可當李鴻玉拿著居委會開具的信、戶口本和兩本殘疾證帶著李雪去報名時,校方卻堅決拒絕。第二年,學校還是不讓李雪入學。

  兩次拒絕,讓李雪從此失去了接受義務教育的機會。

  進不去學校,李雪開始自學。已經上了初中的姐姐李彬教她學拚音,學會了,她就自己看著字典學。然而,受到家庭的影響,姐姐初三畢業便輟學就業補貼家用。李雪的教育也僅維持在小學四年級的水平。

  有一回跟著媽媽去買菜,李雪看到學生放學,在街上就哭了起來,“媽,我想上學。為什麽我不能上學?”

  看著眼淚汪汪的女兒,白秀玲隻能強忍淚水,“孩子,你沒戶口,上不了學。”

  上不了學的李雪,隻能每天呆在家裏,“沒有朋友,也沒有童年,相當於跟社會脫軌了似的”。姐姐李彬覺得,妹妹小時候很膽小,見到陌生人總是怯生生的,不敢跟人說話。“她也不喜歡照相,因為戶口的事兒,有些自卑。”

  這樣的自卑,在萬海遠的“黑戶”調查也得到印證。他發現,“黑戶”在心理上沒有認同感和存在感,心理健康程度普遍較低。“經常覺得鬱悶和憂鬱的比例超過34.6%和15.7%。”

  在日常生活中,李雪處處感受到沒有戶口帶來的不便和限製。尤其是隨著戶籍與越來越多的社會福利捆綁,身份實名製滲透到生活的各個領域,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一切需要身份證的事情,都與這個叫“李雪”的人無關。沒去過博物館,沒住過旅店,沒有銀行卡,沒收過匯款,現在連快遞都寄送不了,甚至想要去藥 店買盒康泰克,都被售貨員拒絕。李雪用爸爸的身份證辦手機號碼,用媽媽的醫療本看病,用姐姐的圖書證借書。隻要是需要用到身份證的地方,她都沒辦法獨立辦 到。

  從李雪家走路到北京南站隻有2.8公裏,可是22年來,她從沒出過北京。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香山。

  她沒談過戀愛,也不敢想象有一天能夠像姐姐一樣結婚生子。“結婚證都領不了。”一說起來,李雪就眉頭緊皺。

  更讓李雪感到無奈的是,有一回她獨自去法院遞交材料,法院卻讓她出示身份證,否則就不讓進,“可是我是原告,就是來訴訟戶口的啊!”

  生活就是起訴、上訴

  上訪要不來戶口,李鴻玉一家四口從1998年開始去法院起訴。

  先告永外街道辦事處計生辦,再告永外派出所,然後是崇文區計生辦,最後是崇文公安分局。先李鴻玉告,又以白秀玲的身份告,再以李雪的名義告。

  李鴻玉還讓兩個女兒都自學法律。李雪還小時,由李彬寫訴狀;後來李彬在肯德基打工,又做了一份兼職,忙不過來,李雪便開始自己寫訴狀。

  結果通常都是:一審,敗訴;上訴,敗訴;申訴,敗訴。申請抗訴,駁回;申請再審,駁回。

  16年間,除了訴訟的主體不同,官司的結果全都一樣。每當接到敗訴的消息,李鴻玉就坐在破舊平房外的院子裏抽煙,一聲不吭。兩三塊錢一包的紅梅,他一根一根不間斷地抽,直到把一整包煙抽完。

  這時候,李雪總會走過去說:“爸,您別抽了,對肺不好。”

  李鴻玉從嘴裏吐出灰白色煙圈的同時不住地咳嗽。支氣管感染的李鴻玉看著女兒,卻不知該說什麽。

  李鴻玉總認為是自己的訴狀沒寫好才輸了官司。這時候,他就會訓斥女兒,讓她們好好看書,學習法律知識。“至少你得讓他們挑不出毛病來。”

  李鴻玉每天琢磨著李雪的事兒,有時候睡到半夜突然想起訴狀要寫的內容,他就趕緊把李雪叫起來,害怕沒記下來,轉眼就會忘了。

  “人家的日常生活就是接送孩子上學、放學,我們家的日常生活就是起訴、上訴、找戶口。”李雪說。

  官司在一次次敗訴,孩子卻在一天天長大。李鴻玉夫婦覺得自己別無選擇,隻能繼續上訪。他們跑遍了區、市、中央的公安部門、計生部門、政府信訪辦、法院、檢察院、婦聯和殘聯等十數個政府機關、單位和部門。

  因為不停信訪、打官司,他們一家成了“特別關照的對象”。“我們都被編了號。我爸是一號,我媽是二號,我姐是三號,我是四號。”李雪翻出一張“控製力量值班表”遞給記者。

  這張表格顯示,被控製人為李鴻玉和白秀玲,2009年從10月1日到10月7日,在侯莊63號路口和民主北街93號口,每天早上8點到第二天早上8點,各有3名民警值班。

  “隻要家裏有人出門,外麵就有人拿著對講機喊,一號出去了;三號、四號出去了。”李雪說。

  2004年,當時的崇文區計生辦稱,隻要李鴻玉在一個月內補齊剩下的4950元罰款,李家就可以拿著收據去派出所上戶口。但是李鴻玉拒絕了。“那孩子這些年的損失,誰來承擔?我們受了這麽多罪,不服這口氣。”

  多年的艱難,讓李家為之付出太多。麵對這難得的機會,李鴻玉的決定讓很多人難以理解。

  “這是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造成的。” 時任永外街道辦事處宣傳部長的韓光堃在2011年接受媒體采訪時曾稱,當初公安部門確實是難為了他們,但是後來政府確實想幫他們,他卻不接受,“提一些不可能的事”。比如補償孩子沒受教育的賠償、請家教什麽的。

  按理說,李雪可以趕上人口普查“大赦”。因為每一次人口普查,國務院普查辦都會下發通知,要求“對其中未申報戶口的不符合計劃生育政策的出生人口,要準予登記,不得將登記情況作為行政管理和處罰的依據”。

  “國務院普查辦是這麽規定,但大多數基層政府不會這樣做,如果這樣做的話,等於計劃生育政策就沒有了,計劃生育這方麵還是要求交罰款。”著名人 口學專家、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專家委員梁中堂曾公開表示。不少父母怕被“秋後算賬”,依然不敢給孩子進行“戶口登記”。隻有福建省於2008年明確規定了 超生嬰兒無條件登記,到2010年5月,該省為曆年累計下來的近50萬“黑戶”人口登記了戶口。

  北京市執行的則是放寬條件的登記。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時,北京市對經濟困難的超生戶進行照顧,可以先交一半的撫養費,剩下的分期繳納。

  而與政府的對立,又使李雪喪失了這兩次戶口登記“大赦”的機會。

  2000年的那次人口普查,白秀玲依稀記得,有一個女普查員拿著幾張表到家裏,把李雪也登記了。但問到戶口的事,女普查員說了一句“辦戶口找派出所去”,就走了。

  等到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祈盼“普查”的李鴻玉卻沒等來人口普查員。他就自己到居委會填了張表格,但居委會交沒交上去,李鴻玉也不知道。

  普查沒能為李雪帶來戶口,普查也無法解決“黑戶”這個問題。因為,每一次普查,“大赦”一批超生“黑戶”;普查過後,又有一批超生“黑戶”出生,等著下一次“大赦”。政策在政策之間的衝突中,陷入無解的死循環。

  “黑戶問題的根源在於戶籍製度的附加功能,”萬海遠說,隻有讓戶籍登記與計生罰款分離,“黑戶”問題才會失去生存的土壤。

  “小雪,永遠不要放棄”

  可是,李鴻玉看不到“黑戶”生存的土壤消失的那一天了。

  由於先天性肌肉強直,李鴻玉經常全身僵硬、肌肉痙攣。犯病時,“全身像是被萬條鋼筋拉扯著,眼睛皺成一堆,手抽抽在一起,腮幫子深深陷進去。”

  在李鴻玉去世的前兩年,他的身體越來越差,病也越來越嚴重,經常在早晨痙攣。

  2014年4月28日,李鴻玉以李雪為原告,向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法院又一次起訴永外派出所。

  那天早晨從家裏出來時,李鴻玉隻是走了幾步路,就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再加上先天性肌肉強直,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身體不聽使喚了。”可是,白秀玲得了腦血栓和高血壓,每天得吃好幾種藥,腿腳也不便。最後,李鴻玉堅持和李雪一起去北京市東城區人民法院遞交起訴狀。

  等他們坐地鐵回到家裏時,李鴻玉的身體就再也扛不住了。在住進醫院的第二個星期,他開始呼吸不暢。兩個多月後,2014年9月5日,李鴻玉呼吸衰竭。醫院搶救過來後,李鴻玉成為植物人。

  李雪知道父親心裏放不下什麽,她會不時坐在床邊,和父親念叨訴狀、官司的事情。有一回,李雪說著說著,悲從中來,不禁伏在床頭哭了起來。“爸,你要趕快醒過來,你還要跟我去法院。”

  當她抬起頭來,準備擦拭眼睛時,李雪看到,父親的眼角已滿是淚水。

  2014年11月6日,李鴻玉去世。在為女兒的戶口上訪19年,訴訟16年後,一個父親最終還是沒能為女兒找來戶口。

  “小雪,永遠不要放棄”。李鴻玉再也不會撫摸著李雪的頭,對她說出這句話了。

  姐姐出嫁,父親去世,媽媽也越來越走不動路了。可李雪還得繼續尋找“自己”。

  “我生活的全部就是我的戶口”。現在,她每天花大量的時間自學法律,閱讀法律條文,寫訴狀,跑法院和檢察院。《戶口登記條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社會撫養費管理征收條例》等涉及戶口和計生的法律規定,她一條一條看,一條一條記。

  在李雪開始獨自尋找“戶口”的這幾年,中國延續多年低生育率導致勞動力規模的減少,由於人口老齡化趨勢愈加嚴重等因素,已經實施了30多年的“獨生子女政策”也在不斷鬆動。

  2013年11月,《中共中央關於全麵深化改革若幹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啟動實施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的政策。”

  在此背景下,自2013年底至今,寧夏、山東、江西南昌、湖北、廣東等地陸續公開發文,重申計生與戶籍脫鉤,嚴禁為戶籍登記設立任何前置程序。

  2014年7月10日,國家衛計委計劃生育基層指導司司長楊文莊在例行發布會上也稱:將落戶、入學、低保與父母落實計劃生育情況掛鉤,與國家法律法規規定不符,應當堅決禁止。

  與此同時,政府關於計劃生育獎、懲、扶助等配套政策也在不斷調整之中。2014年,針對“失獨群體”,國家衛計委等五部門規定,獨生子女三級以 上殘疾或死亡,不再生育或收養子女,且女方年滿49周歲的夫妻的特別扶助金的標準分別提高到:城鎮每人每月270元、340元,農村每人每月150元、 170元。

  而李雪的官司仍在繼續。2014年4月28日,她對永外派出所提起的訴訟,不被受理。上訴,被駁回。申訴,被駁回。2015年7月7日,她向北京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申請提起抗訴。

  “全麵實施一對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政策,積極開展應對人口老齡化行動。”就在上周,2015年10月29日,當中國共產黨十八屆五中全會的公報宣告,實行了35年的獨生子女政策正式終結時,李雪正在等待檢察院是否提起抗訴的結果。

  “我的‘黑戶’問題,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呢?”在經曆漫長的失望與等待後,李雪對重燃希望已經越來越謹慎。

  現在,李雪常常回憶起家裏的土坯房還未倒塌、姐姐還未出嫁、爸爸還未去世時候的光景。

  那時,在那個“牆壁滿是裂紋,屋頂開始下沉,動不動就往下掉土、隨時都有可能塌掉”的土坯房裏,一家人還在一起,自己和姐姐幫著媽媽做飯,爸爸坐在門前抽煙。

  “簡簡單單的。”唯有家人的陪伴和親情的溫馨,才能讓這個從懂事以來就為戶口而憂心的姑娘,忘記片刻自己沒有戶口這件事。

  尋到那個存在於身份證卡片上的“李雪”,李雪還需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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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黑戶應該遠超5000萬人。在江浙等發達地方的農村,超生還少,別的地方很多了 -lisi- 給 lisi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1/07/2015 postreply 06: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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