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律師妻子的這一年(圖)

 
律師浦誌強的妻子孟群一個人時,經常在家裏眺望窗外。

 

一個妻子的這一年

 

     “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時代中,我們也有權去期待一種啟明。這種啟明或許不來自理論和概念,而更多地來自一種不確定的、閃爍而又很微弱的光亮。這光亮源自某些男人和女人,源於他們的生命和作品。他們在幾乎所有情況下都點燃著,並把光散射到他們在塵世所擁有的生命所及的全部範圍。像我們這樣長期習慣了黑暗的眼睛,幾乎無法告知人們,那些光到底是蠟燭的光芒還是熾烈的陽光。”
          ——阿倫特

1.
    8月25日,晴,北京高溫。中午下班後,孟群在醫院食堂裏匆匆扒了點飯,就去趕地鐵。

    她手裏拎個塑料袋,裏麵裝著要送給丈夫的兩件大背心和其它衣物。路上倒兩次地鐵,在“雙橋”出站,又等出租車。有時,她也會坐公交。坐11個站,穿過塵土飛揚的京郊城鄉結合帶,豆各莊也就到了。

    北京市第一看守所外的大門很隱蔽,門前沒有掛牌子。灰色圍牆外,有一排灌木,冬天時會變成金黃,她覺得“像一團火焰”。如今,隻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瘋長著。

 


孟群到看守所給丈夫浦誌強送衣物

 


    每月一份製式的索物單,是來自丈夫的唯一信息。

    孟群今年48歲,是一名醫生,皮膚白淨,說話慢聲細語。這天她穿一身樸素的麻布衣服,運動鞋,身上唯一的飾物是一串暗紅色的念珠。

    從2014年5月到現在,她已經15個月沒有見到丈夫了。前一天晚上,她從丈夫的老家灤縣坐火車回來,打開樓下的郵箱,提前收到了丈夫的“信”,又驚又喜,以至掉淚。可說是“信”,也不過是每月一張的製式“索物單”而已。

    但這已足夠讓她安慰,拿著索物單,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來給丈夫送衣服。而在看守所灰色的牆外,她會覺得,自己和丈夫離得近一點了。

    孟群比丈夫小兩歲,也是大個子,1米72。她的丈夫,人稱“大個子律師”,俠義縱橫,在49歲這年,迎來了這場“幾乎是命定的”牢獄之災。

    40多年前,孟群還在母親的肚子裏。那時正值“文革”,當中學校長的父親被隔離審查,母親去看望他,一路走著,一邊剝花生,到了,花生也夠一碗了,給父親煮了吃,然後再回來。

    她出生了,父親起名“孟群”,說,就當群眾,其他啥也不當。結果組織上來勸父親,讓改掉這個名字。父親沒改,“孟群”這名字就一直叫到今天。

    如今,每個月,她也和母親當年一樣,要穿過偌大的北京城,去原本陌生的地方,來看望自己的丈夫了。



2.

    8月22日這天,孟群決定去趟河北灤縣,看望丈夫在老家的親人們。此前的8月19日,她得到了“案延長審理三個月”的消息。

    她知道他放不下。在裏麵,他記掛89歲的老母親,記掛兄姐,記掛晚輩子侄,也記掛朋友們。

    她每次都通過律師叮囑他:家裏都好,別掛念,健康最重要。可她知道,多說沒用,還是替他回老家看看吧。

    火車票買到了周六的淩晨4點50。周五晚,她提前叫好計程車,次日淩晨3點半,就出了門。

    天上星光暗淡,車在四環上疾馳,此刻的北京那麽安靜,她突然想起了26年前初夏的那個黎明。也有風,燥熱,又肅殺冰冷。


1992年孟群和大個子浦誌強結婚時拍的合照

    他們相識在那一年的廣場上。他在政法大學靜坐的學生群裏,高高大大,引人注目。她學醫,上大四,正在醫院實習,是廣場上的“白衣天使”。聽說有人病了,她和抬擔架的人一起趕過來,病人就是他。

    6月到了。那一天,氣氛已變得奇怪,可她還是去了廣場,書包裏還背著複習考試的書。她並不關心別的,隻因為前一天他問她:你明天還來嗎?

    那是鐫刻在記憶裏的黎明:一片黑暗中,隻有士兵的頭盔閃著寒光……

    畢業了,她當了醫生。他被學校給了嚴重警告,找不到工作,最後還是江平老師介紹,在大鍾寺的菜市場裏,他做了一名經理秘書。1992年“十一”,他們結婚了。


青年時代的孟群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一位朋友說,那一年之後,很多人都變了,可老浦一直沒有變。她覺得確實如此。他一直沒有變,仿佛還是當年那個熱情的、為國家憂傷和呐喊的年輕人。

    多年來,他為眾人之事,奔走於途中。而她,雖然一路讀了醫學博士出來,性情卻愈發安靜,不問世間紛擾,潛心於家事,照拂老幼。隻在每年初夏的那一天,陪他去廣場,有一刻靜靜的緬懷。

    聚少離多,忽忽中年。命運如一隻巨大的輪子,不知道怎樣運轉著,到了2014年5月,突然,就把她從溫暖的家摔進了曆史。



3.
    2014年5月5日,是孟群在丈夫失去自由前,最後一次見到他 。

    前一天的夜裏11點,她已睡了,他回來了。說“國保叫喝茶,出去一會兒”,囑她好好睡覺。她睡不著,開著台燈等他。兩點多,他又回來了,說拿幾件衣服,可能要出去幾天。

    她看著他的身影在燈下離開,沒有太多憂慮。“喝茶”是常見的事,“被旅遊”也正常。2010年“十一”,當局讓他必須離開北京。索性,他們一起,還有陪同的警察,去江西的東林寺、安徽的九華山等地,遊玩一圈,她還拉了他去拜佛。

    天亮了,她去上班。中午,收到警察短信,說下午要到家裏來,要求她配合。

    她請了假匆匆回到家。樓下,10多個警察守著他一個人。在電梯裏,他還像往日一樣,和鄰居們開著玩笑。

    在家裏搜查兩個多小時,書架被仔細翻了一遍。一些書被扣押。

    4點多,搜查結束了,警察讓她給老浦找帶走的衣服。不要扣子,不要帶子的。她為難,找出一條短袖,上麵有艾未未的頭像,警察有點生氣,說:不行。

    最後她找出兒子的校服。淡黃色的套頭衫,運動褲。兒子個頭比老爸還高,他能穿上,雖然不大合身。

    搜查的間隙,他告訴她,別擔心,可能很快回來,囑她照顧好自己。並叮囑她,如果自己出了事,律師就找張老爺子(張思之律師)和高廣清律師。

    他們簇擁著他下樓了。她抱著養了10多年的小狗送他。看著他高高的背影鑽進警車。她和小狗一起,在樓下呆立了很久。

    第二天,她接到電話,讓她來簽收丈夫的拘留通知書。



4.

    上午7點,火車到灤縣了。這是唐山下屬的一個縣城。1976年,奪去20多萬人生命的唐山大地震,灤縣也幾乎全城被毀。那一年,老浦11歲,跟隨養父母,從縣城回到了親生父母所在的村莊。一直到1982年,他從灤縣一中畢業,考入南開大學,才算是離開了故鄉。

    二姐一家,已經在站台上等著。當年,父母把最小的弟弟誌強送給親戚。雖然名義上不是一家人了,但血濃於水,怎能斷絕?二姐問孟群:“最近見誌強沒?”眉目之間,滿是憂慮。

    離縣城七八公裏路,便是李各莊村。一路上,大卡車轟鳴,空氣裏彌漫著霧霾的味道。這個河北平原上的縣城,遍布鋼廠、石粉廠,在近年來的經濟開發中,自然環境也在惡化。

    村子裏鋪上了水泥地,但並無像樣的規劃,房屋有些淩亂。往後山去的路上,撒滿羊糞,路邊伸展著酸棗刺。過去,他們回老家時,他總是會帶她攀上山去,摘酸棗兒,一起眺望從村莊頭頂轟鳴而過的火車。1989年,養父曾從通縣走幾十公裏路去北京,想把兒子從廣場勸回,卻沒有結果。隨之而來的暑假,他和當時的很多大學生一樣,逃回家鄉,就避禍在這荒涼的山上。


孟群給大個子浦誌強年邁的老母親看手機,裏麵有以前拍攝的全家照片。

    老母親早就在門口等著了。89歲的老人,拉了孟群的手,還沒說話,幹枯的眼眶,先為那一年多沒見到的兒子濕潤了。

    2013年,老浦的養母去世。之前,養父和生父都已去世了。在塵世間,他就剩下了這生身的老母親,所以也格外珍重孝敬。

    2014年5月,他被抓走,大家都瞞著老人。直到有一天,老母親看見央視的焦點訪談上,提到了一句他的名字。老人就知道他出事了。

    大哥、二哥都來了。大哥也已經60多歲,有高血壓、冠心病,擔憂著弟弟,身體最近越發不好。都問孟群:最近見過誌強嗎?可又都知道,除了律師,家屬是見不著的。孟群也已經一年四個月沒有見到丈夫了。

    大家並不怨他。外甥們,侄兒們,說起來,都為他自豪。正上大學的外甥說,是上網,才知道自己有一個這麽偉大的舅舅。

    “可我們不要他偉大,就要他平安。”大哥在旁邊抽著煙,看看抹眼淚的老母親,悶聲說了一句。

    在家住了一宿,第二天要回北京了。臨走,孟群把一串念珠掛在老母親的脖子上,安慰說:“想兒子了,你就好好念佛。等著他。下次我們一起回家來看你。”她的平靜讓家人心裏也仿佛有點底了。
 


5.

    今年5月15日,老浦的案件進入起訴階段。按規定,這期間律師會見不需要提出申請,但看守所卻依然設置障礙。6月2日,律師提出的會見申請,到6月23日才被批準。之後的會見又是遙遙無期。

    孟群擔著心。她打電話給看守所,電話那頭說要由領導定,有欲言又止的為難。她失望地掛掉電話,依然不忘給對方說聲:吉祥如意。

    7月17日,她去看守所求見所長。所長說,他還有領導,無法決定會見時間。領導是誰?她問,但所長隻是沉默著。

    7月21日,她打印了兩份會見投訴信。朋友們說發快遞吧,別跑了。她還是決定去一趟,擔心郵寄的話,對方會說沒收到。


孟群想丈夫時,她會翻看以前的照片,一串暗紅色的念珠是她身上唯一的飾物。

    她去請了假。想起他叮囑過,讓她盡量不要請假,不要影響工作。可眼下實在沒辦法。好在同事們都很善良,盡量幫她安排妥了時間。

    以前,她很少出門,要出門也隻在單位和家之間。如今,她不得不四處奔波。出門前,先在網上搜索門牌號、電話和乘車路線,再用手機拍下來,隨時查閱。

    中午一點, 她開始自己的投訴之旅。出了醫院,坐公交車先到右安門。下車後,茫然四顧,不知道該去哪裏。網上明明說走300多米就到半步橋街了,可北京這些年變化實在太快,她雖然是老北京,也找得特別困難。問路邊搖扇子的大媽,問小販。明晃晃的太陽下,柏油路上撲來熱浪,又夾雜著霧霾。

    “我突然想到,他雖然被關在看守所裏了,可畢竟不用東奔西跑,也不用忍受這毒辣的陽光和粘稠的霧霾了。心裏竟突然輕鬆起來。”在當天的日記中,她這樣寫到。

    44號院到了。南北橫貫的大牆,很有氣派。看到警衛,問關於看守所的事該找誰?年輕的警衛一臉困惑。隻好問警察,問了警察後,聽見警察訓斥警衛的聲音:沒證件為什麽讓她進來?

    又走了20分鍾,到監獄管理所了。迎麵看見一位漂亮的女警察。一問,看守所的事情不屬於這裏管……

    20多年的醫生生涯,看慣生老病死的她並不“文藝”,以前寫得最多的也隻病曆而已。可如今,她開始給丈夫寫信了。

    “等他出來了,給他看。讓他知道這一年多,我的心路是怎樣的。”她說。


6.
    孟群拿兩個手機。一個是丈夫以前給她的,舊了。另一個是蘋果手機,是老浦出事後,艾未未送給她的。為了說服她接受,老艾說讓她將來給老浦拍照用。她隻好收下了。她說,老浦的很多朋友,過去她都不認識,老浦出事後,都很關心她。曾經,她的電話卡裏還收到陌生人打來的錢。 “我很感恩。”她說。

    不久前,一位著名的公益人見到了孟群,她說自己“大為吃驚”,為孟群表現出的那種堅強和平靜。“我知道她一開始完全是茫然失措的,這一年她進步很大。”這位公益人說。

    也確實如此。在丈夫剛出事之後,孟群完全慌了神。之前,她極少關注公共事務,而丈夫被抓後,舉世關注,可如何應對公共輿論,完全在她的經驗之外。而對於應該采取的辯護策略,朋友們爭論得不亦樂乎,她卻一片茫然。

    還有內心的恐懼。她回憶,那一個月中,風聲鶴唳,陸續又有人被抓。她擔心自己也被抓走。文革時,父親被批鬥的往事時不時浮現在她眼前,她總忍不住想,這一切也可能降臨到自己頭上。

    消息不敢告訴父母,隻有弟弟和她一起奔走。憂慮擔心中,弟弟有一天在加油站突然腦出血,搶救及時,才保住生命。

    她不敢再回到空蕩蕩的家。因為家裏的地址被人不小心泄漏到網上了。她隻好輪換著去住親戚家。更糟糕的是,她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狀況,她擔心自己是癌症,最大的害怕是,在他出來之前,自己死了。

    “在你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我突然間變成了文盲。我不得不開始‘睜眼看世界’,為自己‘掃盲’。”在給丈夫的一封信中,她這樣寫到。躲在丈夫身後、不問世事的孟群,就這樣開始和國家機器周旋。

    一開始,她總是緊張。有一次警察要去搜查弟弟家,讓她過去。她匆匆趕來,緊張中,竟然跑錯了樓門。

    警察真正來找她談話,是她因為律師正常會見老浦的權利不能被保障,“給習主席寫了封公開信”之後。兩名警察,一男一女,找她談了很長時間。說她這樣“會被人利用”,有問題應該找正規渠道。“那以後你們就是正規渠道了吧。能留下電話嗎?”她問。

    第二次,又是警察約談。這次,她心情不好。所以,“對他們態度也不好。”警察告訴她:浦認罪了。她生氣地回複他們:第一,浦無罪;第二,我相信他不會死,他會回來。

    不過警察對她都還客氣,稱呼她孟醫生。她呢,不管對朋友,還是對警察,打完電話,總要加一句:“吉祥如意”。她是虔信的佛弟子。



7.

    是信仰支撐了孟群,讓她能夠平靜,並且沒有倒下。

    2014年6月20日,丈夫已被提請逮捕,正是“天塌地陷”的時候。她此前定好了行程,要跟隨師父和同修們去四川甘孜的八邦寺朝聖。

    風雨飄搖,內心憂懼,她決定了還是要去。最終,她覺得自己“去對了”。在寧靜的藏區草原,寺廟神聖慈悲的氛圍中,她放下了一直纏繞自己的噩夢,懂得了首先是要“接受和麵對”。

    兩天後,她匆匆趕回北京。記得那一夜路途,雨霧彌漫,山道艱險。她眼前不斷浮現的,是丈夫的臉,背後則是“菩薩慈悲的麵容”。她覺得自己“有力量了”。

    她說,那次回到北京,她內心的憂懼少了很多。雖然一切都還紛擾,但慢慢的,也開始步入軌道。

 

“我慢慢理解到,他這麽多年做的,就是行菩薩道,為了眾生的利益。”她說。在2015年4月給丈夫的一封公開信裏,她寫道:“生活是修行,菩薩就是承擔……是你的願力,你的德行,你受的苦照亮了我前麵的路。”

 

    她像過去一樣,給每個遇到的人,都送一個紅色或金色的吉祥結。在接收衣物的地方,她送給警察。在看守所門外,她送給門衛。有的人冷漠地看看,不理她,走開了。也有一次,一位漂亮的女警官,高興地收下來 ,並對她道謝。

    從前,她的微信朋友圈大部分是“佛友”,很少轉發一些“沉重的文章”。現在,她的朋友圈裏多了很多關心老浦的人。她開始轉發那些“為國家和社會發聲的文章”。

    “我想,有了傳播,就有人看見,就有人被啟蒙。我自己就是在微信圈中被啟蒙的。”她說。

    她不再見到警察就緊張,內心也開始強大。“我不再怕失去什麽。有一次,我給師父說過,即使我現在死了,我也是佛弟子。”

    可她心中還是苦。常常,想起他,她會哭起來。她會想起過去的生活,那時他們租住在北京城低矮的平房裏,他向鄰居家借了小推車,去買過冬的大白菜,兒子就坐在小推車上,笑聲回響在小巷裏。

    她也想起2009年,他帶領眾人,從鄧玉嬌案的現場坐火車回來。在北京西站,許多“粉絲”去迎接他。她躲在人群裏,默默拍照,看著他,“有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也記得,有一次,兩人一起在家看韓國電影《辯護人》時他熱淚盈眶。她也是。忍不住對他說:其實咱中國的辯護人更偉大,更不容易。

    如今,她能做到的,隻是叮囑他,在監室裏讀讀經,讓心平靜下來,保守好身體。她也擔心, 89歲的老母親等不及他回來。家裏養了10多年的狗狗,也老了,等不及他回來。

    8月18日,她向北京市看守所寄出了“取保候審”的申請,請求考慮老浦糟糕的身體狀況,能同意對他取保候審。

    8月31日,老浦的代理律師尚寶軍接到電話,辦案法官說,取保候審沒有被批準,因為,“浦生活還能自理,不符合取保的條件。”

    而她,依然在每個出門的時刻,不忘帶好身份證。“說不定哪天,我就能接到通知了,就可以去接他回家。”

作者:江雪   本文首發於《亞洲周刊》,刊出時略有改動。

 

百度關於浦誌強的簡介:
浦誌強(維權律師、北京市華一律師事務所律師)
    河北灤縣人。現為北京市華一律師事務所律師,執行合夥人。1965年1月出生於河北灤縣,1986年畢業於南開大學曆史係,1991年,中國政法大學法律古籍研究所碩士畢業,1997年從事律師這一職業。曾代理任建宇勞教案、“上訪媽媽”唐慧案等。 浦誌強律師是我國著名的十大維權律師之一,北京大學法學家賀衛方評價他是中國名譽權糾紛被告方的救命律師。曾被《南風窗》、《時尚先生》等媒體評為年度公益人士等。
    2013年12月20日,獲《中國新聞周刊》評選的“影響中國2013年度法治人物”。2014年5月5日,因涉嫌尋釁滋事罪,律師浦誌強被北京市公安局海澱分局刑事拘留,關押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2015年5月,北京檢察二分院 以被告人浦誌強涉嫌動民族仇恨罪尋釁滋事罪依法向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6月13日,經檢察機關批準,北京市公安局以涉嫌尋釁滋事罪非法獲取公民個人信息罪對浦誌強依法執行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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