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糟蹋的中國醫學史(10): 人均壽命增加與哪些因素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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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嗩呐 

這兩天又想了一下,我前邊所說“一年內平均壽命增加15歲之不可能”的說法,好像應該再有點理論推導過程或者是提供點事實依據才對。躺在床上橫豎睡不著,想了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寫,隻是假設了一下:建國以後,黨和政府像關閉煙館妓院一樣,悍然不顧嗷嗷待哺的小鬼,一舉關閉了閻王殿;喜事見紅不見白,隻許新娘坐轎,不準墳頭冒煙;棺材鋪、火葬場、殯儀館、壽衣店大腹便便的老板們整日無事可做,個個餓得“麵目可憐,像個癟三,幹巴巴的幾條筋”;而產房生出來的孩子,跟相聲裏的“二他爸爸”從魚市買回來的鮮魚一般“個個活”,好像也難以達到“一年增長15歲”這個數。好在治學嚴格的和合網友也給出了“一年內人均壽命可能增加兩歲”的批語,算是有了些底氣。我準備以後發表論文,告訴人們即使在缺醫少藥的戰爭年代,我們靠著中醫中藥,愣是在硝煙彌漫中把人均壽命維持在了世界最高水平。這些造謠“解放前人均壽命隻有35歲”的妖人,矛頭是對準傳統醫學的,“僧是愚氓猶可訓,妖為鬼蜮必成災”,我這個金猴家族的後人要奮起科學千鈞棒,讓玉宇澄清萬裏埃。以後還請和合網友經常對拙文斧正,能過您這一關,再挑剔的編輯我也能對付了。將來發表論文時,將在致謝(acknowledge)處表示一下。 

過去人均壽命短確實是個事實,後來人均壽命大幅度提高也是事實,而且我認為這裏麵既有時代變化的因素,也有一些黨和政府的功勞在裏麵。 

通常認為威脅人類平均壽命的主要有三個因素:戰爭、饑荒和瘟疫。二戰以後,世界進入了和平年代,中國盡管又打了3年,還是在1949年以後結束了內戰。饑荒和瘟疫都與戰爭有關,抓住這個主要矛盾,一切矛盾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因為戰爭要死人,大量的勞動力去打仗,“收禾童與姑”,勢必會產生“來年日子怎麽過”的問題。而且在戰爭時期一切正常秩序被破壞,也談不到什麽發展生產、構建完善的預防保健體係去控製疾病。至於說內戰裏麵老蔣和老毛誰是誰非,這種政治問題我可不敢瞎說,留給你們這些海外僑胞。我隻想說說醫療水平的進步對平均壽命的影響。 

對人類壽命影響最大的疾病就是感染性疾病,因為這感染性疾病對嬰幼兒的生命威脅特別大。舊版的《沙家浜》裏沙老太婆本來有七個兒子,後來王增琪審時度勢,給改成四個了(http://www.xxszj.com/thread-81357-1-1.html)。所以原來的唱腔“七個兒有五個短命夭亡”,也相應調整為“四個兒有兩個凍餓夭亡”(看來沙奶奶年輕時候就自發地貫徹基本國策了)。“七個兒有五個短命夭亡”,確實是過去生存狀態的真實寫照。說起樣板戲,我多扯幾句,老蘆說我比他對樣板戲還熟悉,這不對,因為我沒有老蘆那種“攝像機般的記憶”(典自阿隨語錄)。如果他說我對某些樣板戲比他熟悉,這是對的,因為合乎事實。原因是我曾經登台演過幾折《沙家浜》和《紅燈記》,而且老版新版都演過(雖然隻是小角色),裏麵的細微變化都知道。比如說老版《沙家浜》隻是消滅了“曲線救國”的忠義救國軍,新版改成了新四軍最後還活捉了日本鬼子黑田大佐,所以郭建光的“奔襲”唱詞也由原來的“要消滅胡傳葵漢奸匪幫”,改成“要消滅日寇、漢奸匪幫”,等以後有時間我想好好寫寫這個係列。我年輕時長記憶的時候,能接觸到的出版物隻有馬恩列斯毛魯,廣播裏就是八個樣板戲,年年聽、月月聽、天天聽,最後都成了銘刻在骨子裏,融化在血液中的東西。所以,胡聊亂侃難免把這些東西帶出來。我在這裏是借鍾馗打鬼,真正的鍾馗還是這些無產階級革命導師,中國文化革命的主將,阿慶嫂、李玉和、郭建光、楊子榮們。 

我看感染性疾病的控製,主要與下麵幾個因素有關: 
1、新接生法的推廣; 
2、隔離檢疫製度的建立; 
3、抗菌藥物的問世; 
4、疫苗的使用; 
5、孕期檢查。 

這裏麵3、4項是50年代以後才全世界普遍應用的,跟誰當政沒關係。這就是為什麽二戰後20年全世界的人均壽命都大幅度增加的原因。而第5項孕期檢查是B超出現以後的事,跟六、七十年代平均壽命增加關係不大。 

如在世界範圍內,抗生素臨床常規使用就是從50年代初開始的。“疫苗”應用雖然已有200年的曆史,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人用疫苗才得以迅速發展,在此之前,疫苗主要用於軍事目的。人們將50年代以後稱為“疫苗發展的現代時期”,世界各國從這時候才開始在臨床上大規模給兒童使用疫苗。像諸位熟悉的引起脊髓灰質炎(小兒麻痹)病毒1949年才在體外培養成功,1954年才發明了滅活疫苗,而直到1961年Sabin、Ko-prowski和Cox發明了減毒活疫苗才得以臨床廣泛應用。世界許多國家目前基本消滅了脊髓灰質炎,我們並不算太早的。說到疫苗,從85年以後進展很慢,值得一說的是最近10年內有可能通過接種疫苗消滅的疾病是瘧疾。2004年西班牙阿倫索所進行的瘧疾疫苗的研究已發表在醫學權威雜誌《柳葉刀》(The Lancet)上,估計五年內可能會大量投入臨床使用。其實,由於發達國家瘧疾早已絕跡,所以大多數從事瘧疾疫苗研究的都是些公益機構,製藥公司商業投入很少。由於受資金限製,疫苗研製工作的進展很慢,否則早就拿下了。這種情況在1999年發生了一些變化。那年,比爾•蓋茨的慈善基金會拿出5000萬美元,啟動了一個名為“瘧疾疫苗行動”,該計劃目前共資助了7種瘧疾疫苗的研究工作。如果將來瘧疾被拿下了,應該感謝微軟。 

孕期檢查避免了很多畸形嬰兒的出生,這些畸形兒很多都活不長,有些根本就是死胎。所以,過去縣太爺斷案裏麵還有重要一項,就是處理產婦家裏和接生婆打官司:產婦擊鼓升堂後告接生婆技術粗糙導致新生兒死亡,而接生婆辯解說生下來就是死胎。那時候也沒有《醫療事故鑒定委員會》,縣太爺的做法就是把死嬰拿上來,把胸腔打開、肺葉摘出放入水缸,如果沉下去判接生婆勝,如果漂上來則判定二級醫療事故。道理是胎兒不用肺呼吸,所以肺泡裏沒空氣,所以比重大,沉底。如果離開母體後用自己的肺呼吸過,則裏麵有空氣,就會漂起來。這種事情竟能流傳至今,可見過去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 

隔離檢疫製度雖然很早就有,但戰爭年代執行這套製度很困難,盡管如此,在那種條件下,民國的科學家們還是做的不錯,在民國期間幹了幾票讓世界刮目相見的事情,還培養了一支“湯家軍”。 

解放後人均壽命的提高,我看跟政府有直接關係的還是新接生法的推廣和普及,這方麵政府確實做的不錯。就先羅嗦幾句新接生法。 

在沙奶奶“七個兒有五個短命夭亡”裏麵,恐怕要攤上一個出生不足7天就過世的嬰兒,死亡原因就是現代人很少聽說的新生兒破傷風。這也是為什麽過去沙奶奶、李奶奶們不少,但一算人均壽命卻很低,原因就是隻要有新生兒破傷風的存在,有多少老壽星也得給平均下去。新生兒破傷風因常常發生在斷臍後4-7日左右,故又稱“四六風”、“臍風”、“七日風”等,是由於破傷風梭狀杆菌侵入臍部而產生的急性感染性疾病。之所以稱“風”,是因為破傷風毒素可引起“抽”(牙關緊閉和全身肌肉強直性痙攣)。過去很多婦女分娩都是由民間接生婆用老式接生,她們缺乏無菌操作常識,不知道剪刀、布塊要高壓殺菌,接生時用未經嚴格消毒的剪刀剪斷臍帶(就是老蘆說的鏽剪刀),或接生婆雙手不潔,或出生後不注意臍部的清潔消毒,都可以出現破傷風杆菌感染。婦女死亡率也很高,經常是死於產褥熱。有句俗話形容婦女生孩子是“木盆邊上跑馬”,其危險性之大可以想見。新接生法早就有,共產黨在延安舉辦的“延安婦女生活展覽會”有很多宣傳延安婦女生活的圖片和實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新接生法的展覽。 

民國期間,雖然也辦了很多培訓新接生員的助產學校,但普及不夠。那時候有些職業教育就是辦助產學校。如1932年,在上海開辦的中華職業補習學校裏有衛生職業學校,包括人和高級助產士學校,生生高級助產士學校等。建國後很多護校、衛校其實就是原來的助產學校。如現在的陝西省寶雞市衛生學校,就是1934年創建的西京私立助產學校;福建省福清衛生學校就是1912年創建的福清私立惠樂生高級助產士學校,江蘇職工醫科大學的前身就是建立於1933年的中央助產學校。這些助產學校五、六十年代更名為護士學校,七、八十年代叫衛生學校,現在有些成了醫學院(大專或帶帽本科),有些正在申請。最典型的就是桂林醫學院,其前身是創建於1935年的高級助產士學校,1958年改製為桂林醫學專科學校,1987年升格為本科院校,並更名為桂林醫學院。 

解放後新接生法普及這項工作進展很快,甚至是神速,我看主要還與我們的宣傳方式有關。政府不僅是通過辦學校,還用我們拿手的印發通俗讀物、街頭宣傳、舉辦衛生知識講座和圖片展覽、入戶宣傳等形式,在短時間內就大麵積地宣傳了舊接生法的危害和新接生法的好處,並改造舊產婆,培訓接生員,舉辦婦幼衛生訓練班,積極推廣了新接生法,使情況得以迅速改善。而且在這件事上胡來的成分還不多,跟後來的消滅血吸蟲不同,基本上是成功的。隨著我國城鄉新法接生技術的應用和推廣,在加上破傷風類毒素、破傷風抗毒素、青黴素的問世,後來七日風就很少見了。 

綜上(前)所述,戰後人均壽命的提高,主要與戰爭結束(其實很多“城鄉巨變”,也是戰爭轉為和平所致)和世界醫學科學技術的進步有關。這也就是為什麽雖然我國人均壽命大幅度提高,目前在世界排名也不過第81位,因為世界進入了和平年代,這些新技術各國都在受益,大家在一起“共享世界文明的成果”,共同進步。而我國政府在包括新接生法在內的很多醫學知識的普及,醫療技術的應用方麵,確實做了不少工作,而且我認為做的還不錯,至少是推廣普及的速度非常快(質量難說)。其實幹這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事情,從來就是我們的強項。過去推廣新接生法是這樣,現在普及使用CT和核磁共振也是這樣;當年的文化掃盲是這樣,現在的大學普及(擴招)也是這樣。現在上大學,早已經不是什麽鯉魚跳龍門。就拿北京高中學生來說,隻要不呆不傻,又沒有染上什麽網癮,想不上大學都難(這裏說的大學含三批本科和大專)。有一次外國的一個大學校長就問我們:你們的師資、校舍、生源、就業、資金這些都是怎麽解決的?我們一時也答不上來,最後我們校長回答人家:我們存在的問題也不少,不過怎麽也比讓孩子們上不了大學強吧,劣質大學比沒有還是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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