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虎隊員張義聲幸存靠他太太的機智

張義聲    

  出生年月:1916年9月

  籍貫:四川榮縣    

  文化程度:高中畢業,黃埔軍校14期步科。

  參軍時間:1938年考入黃埔  

  原屬部隊:中美空軍混合團第一大隊三中隊(隸屬美國第14航空隊

 參加戰鬥:密支那戰役、及黃河中下遊地區、台灣海峽等國內十餘個省,轟炸日軍前沿陣地及後方。

 

  個人簡曆:張義聲,1916年出生,四川榮縣人,1937年8月11日赴上海同濟大學應考,兩天後八·一三淞滬會戰打響,隨逃難人群轉至後方成都。1938年考入黃埔軍校十四期六總隊,1939年元旦考入成都空軍軍官學校空軍十二期,1942年在昆明巫家壩機場完成高級飛行學習。同年赴美國受訓,隨後加入中美空軍混合團一大隊3中隊,正式成為一名“飛虎隊”飛行員。參加戰鬥:密支那戰役、及在黃河中下遊地區、台灣海峽等國內十餘個省,轟炸日軍前沿陣地及後方。

  炮火打到考場外 棄文從軍學飛行

  1937年8月13日上午,上海同濟大學,眾多考生正在進行一場緊張的入學考試,20歲出頭的四川小夥子張義聲也在其中。

  突然,本該安靜的考場桌椅搖晃,伴隨而來的是一連串槍響和轟鳴。“打仗了!”學校老師趕緊通知取消考試,所有人立刻離開學校。

  震驚世界的淞滬會戰,這一天在上海打響。

  第二天,剛從上海逃難到南京的張義聲,目睹了日機對南京的轟炸。

  “到處被炸得千瘡百孔,好多房子在燃燒,很多人在喊、在叫,但是我們聽到的聲音卻很小,因為我們的耳朵已經被震懵了。”初次見識到飛機轟炸的張義聲,感受到了戰爭的殘酷。在趕往回家的路上,他萌生了參加抗戰的念頭。

  但是,張義聲從軍的想法遭到了父母的極力反對。家族裏有見識的四叔卻非常支持他的想法:“躲在後方也可能被炸死,不如上前線跟鬼子拚。你本來就聰明,說不定能有一番作為。”

  就這樣,張義聲當年考入了黃埔軍校第14期六總隊,在成都北校場參加了一年多的軍事訓練和學習。

  1939年1月,剛畢業的張義聲本可以被分到部隊當長官,但在得知空軍軍官學校招生的消息後,他立刻報名參加考試,並被順利錄取,離他“飛上藍天”的夢想又進了一步。

  “之後,我們在雲南巫家壩航校學習,飛行員的培訓分為初、中、高級培訓。我很快就取得了單飛的資格。”張義聲說,在單飛時,最重要的是起飛和降落,稍不注意就可能造成機毀人亡。

  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日軍在得知飛行員訓練地的坐標後,對雲南的幾乎所有機場進行了轟炸,“機場沒了,訓練基地也暫時沒了。”

  飛越大半個地球 開轟炸機回中國

  “我們到美國學習過更好的飛行技術和空中戰術。”張義聲回憶說,1942年到1943年,中國空軍第12、13、14期的150多名成員,前往美國亞利桑那州鳳凰城航校進行飛行訓練。

  “美國的飛機學習同樣分為初、中、高三級,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都更為係統。”張義聲說,中國學員基本上都隻有一個念頭:學好飛行技術,回國抗戰。

  在美國學習4個月後,張義聲等人轉入轟炸科目的學習,並接受作戰部隊的訓練,也由此接觸到了當時先進的B-25型轟炸機,“第一次看到B-25,心裏特別激動。”

  1943年7月,迫不及待想回國殺敵的張義聲等人接到命令,前往孟菲斯飛機製造廠,接收新出廠的B-25轟炸機,並駕駛它們回國支援抗戰。

  “心裏雖然激動,但我們知道這趟回家的旅程並不簡單。”張義聲說,倘若直接飛回中國,半路上肯定會遭到日軍的瘋狂阻擊;如果穿越亞歐大陸回中國的話,則要麵對德、意法西斯的航空封鎖,同樣也行不通。

  “最後,我們被迫選擇了一條曲折的航線,用了1個多月,小心翼翼地飛了大半個地球。”張義聲說,飛機從美國起飛後,先後經過了加拿大、格陵蘭島、冰島、英國、埃及、印度,最後才飛回中國,航程飛越北美洲、大西洋、歐洲、非洲、印度洋、亞洲,其間不僅要麵對惡劣的天氣、補給的困難,還要隨時提防德、意法西斯,可謂困難重重。

  “尤其是在從英國飛往埃及開羅的過程中,我們飛得特別小心,那段航線離法西斯國家的封鎖線很近。”張義聲說,他們一行8架飛機到達印度後不久,就接到“把飛機開回桂林”的命令。

  他們穿越了舉世聞名的駝峰航線,把B-25轟炸機開回祖國,“所幸當天駝峰航線的天氣很好,除了有一點顛簸外,一切都算安全。”

  低空轟炸密支那 鑽地彈發揮威力

  1943年6月,在“飛虎隊”創始人陳納德將軍的建議下,由中美兩國空軍組成了中美空軍混合團。主要任務是協助中國地麵部隊作戰,打擊日本駐華空軍,取得空中優勢。

  “剛回去不久,我們就接到通知,要求加入中美混合團,之後前往滇緬參加對日作戰。”對於“磨刀”6年的張義聲來說,之前在航校獲得的一切榮譽,都不及戰場上取得的勝利。

  1944年4月21日,一支中美混合部隊在奇襲被日軍占領的緬甸重鎮密支那後,抗日戰場上尤為重要的轉折性戰役——密支那戰役打響。

  同年,為配合中國遠征軍在滇西緬北的反攻戰,張義聲等人駕駛B-25轟炸機,在戰鬥機的保護下,飛往緬甸密支那對日軍地麵部隊進行轟炸,並炸毀日軍的運輸補給線路。

  “當時日軍的空軍部隊已經不行了,我們開著轟炸機,還有美英的戰鬥機保護。”張義聲說,他們分批次進行了多次低空轟炸,成功壓製住了日軍地麵部隊的火力。

  “B-25飛機的速度快,性能好,我們即使進行低空轟炸,也根本不怕日軍的地麵炮火。”日軍的炮彈往往還沒調整好,張義聲等人駕駛的飛機已經投完炸彈,飛遠了。

  日軍不僅在地麵的工事做得好,還將工事挖到了地下。盡管飛機多次精確轟炸到坐標點,但仍然無法炸穿堅固的地下工事,遠征軍一時也無法突破日軍的地堡線路。

  “最後,我們投下美國人的‘鑽地彈’,炸彈深入地下後才會爆炸。”張義聲說,通過延長爆炸時間,才將日軍的地下工事炸毀。

  “在密支那炸死了多少日本人,我不知道。但我從飛機上能看到,一大群日本人在火海中亂滾亂跳。”張義聲說,密支那戰役勝利後,緬甸戰場的日軍開始潰退,滇緬公路被打通,大量國際援華物資得以源源不斷地進入中國。

  奇襲河南方城縣 重創集結的日軍

  1944年8月14日,根據航空偵察照片顯示,日軍正在河南方城縣一帶集結。駐紮在重慶梁平機場的張義聲所在部隊得到命令,立即前往轟炸。

  “我們收到消息,有一個師團左右的日軍在方城集結。恰好當時輪到我值班,長官命令我同另外兩個戰友駕駛3架B-25前去轟炸。”張義聲說,他們3人駕駛轟炸機從梁平機場出發,飛了兩個多小時後,來到方城上空。

  此時的日軍渾然不知,他們的集結早已被中方識破,張義聲等人駕駛的B-25轟炸機即將來到他們的頭頂。

  “到達方城後,我們都采取低空飛行,飛行高度不到20米。”張義聲說,為取得更精準的轟炸效果,他們常常采取低空轟炸。由於B-25轟炸機飛行速度很快,“鬼子槍都沒端好,我們就完成了轟炸。”

  “那次是襲擊日軍,我飛得更低了,大概隻有10米。”進行超低空飛行的張義聲等人,沒等日軍的炮彈反應過來,就以每隔50米投下一枚炸彈的方式,送給了在方城集結的日軍一場炸彈“盛宴”。

  “方城上空騰起一片濃煙,死在轟炸和火海中的日軍不計其數。”之後,完成襲擊任務的張義聲等人平安返航。

  阻斷黃河鐵路橋 超低空生死轟炸

  1944年,為阻斷日軍運輸線路,張義聲等人奉命駕駛B-25轟炸機,從重慶梁平機場出發,前往陝西漢中機場待命,準備炸毀黃河鐵路橋。

  “這個大橋是日軍的重要運輸線路,炸斷了會被日軍重修。不等他們修好,我們會繼續轟炸,就是為了延緩他們的運輸。”張義聲說,這一次轟炸任務異常凶險,縱使B-25轟炸機擁有高速飛行的性能,但在麵對日軍的森嚴防備以及密集炮火時,也是九死一生。

  同樣的是,這次轟炸大橋的任務,需要精確轟炸,“飛高了,安全是安全,但炸彈基本上都會丟進黃河裏,就炸不掉大橋了。”

  張義聲等人每3架飛機分為一組,對大橋進行輪番轟炸,“上峰下了死命令,務必要切斷這條運輸線路。”

  “曉得危險還是要上,不然這幾年的空軍就白學了。”張義聲等人準時從漢中機場起飛,低空飛向日軍嚴密把守的黃河鐵路橋。

  “瞄準目標,準備投彈。”張義聲喊道,轟炸機冒著槍林彈雨,從日軍的頭頂劃過,一顆顆炸彈在橋上、地上、水裏炸開了花。

  “下麵被炸得茫茫一片,很多日軍在我們經過的時候,被氣浪掀進黃河裏,一下就沒了影。但我們也付出了幾位戰友的生命,一位戰友的飛機被日軍高射炮擊中,他剛棄機跳傘,就被下麵的日軍發現,被打死了。”說起戰友的犧牲,張義聲突然不說話了。這位戰友犧牲的時候,孩子才幾歲。

  五次驚心大迫降 大難不死有後福

  抗戰期間,張義聲自美國歸來後,參加了大小80多次的空戰,作戰足跡遍及中印緬地區,以及長江、黃河中下遊地區,作戰經曆極其豐富。

  令張義聲記憶猶新的是,5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迫降經曆。

  “我命大,好幾次迫降都沒把命丟掉。”時隔70多年,張義聲仍然記得那5次驚心動魄的緊急迫降。

  1941年,還在昆明航校學習的張義聲,與教官從芒市返航時遭遇天氣變化。飛機衝出雲層後,進入了山群中。由於高度很低,不能跳傘,他們隻得以沿峽穀飛行的危險方式,尋找降落地點。所幸的是,飛行不久後,瑞麗江岸的一個沙灘出現在眼前。張義聲和教官果斷迫降,既活了下來還保住了飛機。

  張義聲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1943年秋加入中美混合飛行團後的一次飛行訓練。

  “那次,我跟美國的飛行員一起駕駛B-25轟炸機進行訓練。起飛不久,就發現起落架不能收回,曉得出問題了。”張義聲同地麵指揮聯係後,指揮塔讓他們將飛機燃油飛完後再返回機場迫降。

  飛機落地時,隻有兩個輪子打開,飛機朝著輪子沒打開的一側傾斜,機翼與地麵產生摩擦,隨即折斷碰毀,在跑道上留下一條摩擦軌跡。飛機剛停下,消防人員立刻對飛機進行降溫滅火,醫護人員將張義聲等4人救出來後,發現他們都隻是輕傷,並無大礙,所有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爸不僅命大,還心靈手巧的。小時候,我們兄妹的玩具都是他親手做的。”張義聲的女兒說,父親已經99歲了,最近幾個月來,身體健康狀況出現下滑趨勢。但是,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有人來,他都會講當年的抗戰故事。

  “那時候的年輕人,大都是一條心的,就是要把鬼子趕出中國。戰場上真正一拚起來,不怕丟命的才能活命。”張義聲說,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多看看曆史,了解中國是怎麽贏得抗戰的。

  “到處被炸得千瘡百孔,好多房子在燃燒,很多人在喊、在叫,但是我們聽到的聲音卻很小,因為我們的耳朵已經被震懵了。”

  “在密支那炸死了多少日本人,我不知道。但我從飛機上能看到,一大群日本人在火海中亂滾亂跳。”

  “下麵被炸得茫茫一片,很多日軍在我們經過的時候,被氣浪掀進黃河裏,一下就沒了影。但我們也付出了幾位戰友的生命,一位戰友的飛機被日軍高射炮擊中,他剛棄機跳傘,就被下麵的日軍發現,被打死了。”

 

回答:可憐無定河邊骨網友的留言:“他能在八年抗戰中幸存,還不算什麽太了不起的,我很奇怪和佩服他怎麽活過十年文革的?”

全靠他夫人機智,之前算是讓他隱姓埋名了那段參軍史
抗戰結束後,張義聲選擇至航空學院任飛行教員,1949年退役回到榮縣老家。1951年,張義聲全家搬到成都,靠愛人的老師的推薦,在華西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做起了財務工作,直到1977年退休。
期間,他從未談起過自己在抗日戰爭中的事跡,至於自己的出身,更是一字不提。很多在醫院的同事,和他工作了一輩子,也不知道他到底什麽來頭。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張老會讓老伴兒拿出珍藏的飛行軍服,細細端詳一番。
“我不讓他多說話。”張老的老伴兒時刻提醒著他,“他從沒有大字報,沒受過鬥爭,沒劃過階級,沒戴過帽子。”老伴兒說話的時候,眼睛裏滿是淚花。
“階級鬥爭中,我是一條‘沉在水裏的大魚’。憋了這麽久,終於可以說了。”采訪結束時,張老一邊細心的整理老照片收拾包裹,一邊對意味深長地念叨,他說抗戰老兵英勇了一輩子,也膽小了一輩子,委屈了一輩子,他要把這些(抗戰時的物品)留給後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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