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得了“東尾氮……”

1977年上半年，為了紀念“為人”駕崩，政府出了“毛選”第五卷。自然，全國人民又掀起了學習毛語錄的新高潮。

也不知得了什麼神經病，這“第五卷”有的居然是豎排，用繁體字。這給我們閱讀和學習帶來不少麻煩。

這天，我們班裏的團支書呂書記帶領我們學“毛選”。呂書記是我們年級裏第一個入團的。他學習成績稀鬆平常，但積極要求進步，終於成了我們年級200多號初中生裏的第一個團員。我們這些後進分子們就瞎傳，說那是因為他在放學後積極向組織靠攏，幫校團委書記倒尿壺刷馬桶。到了高中，他晉升有方，當上了我們班的團支書。

呂書記皮膚黝黑泛紅，始終繃著臉從來不笑，讓人弄不明白，他是在發怒，還是在害羞。

到高中了，學生們對學“毛選”這類政治活動已經厭煩至極，沒有人願意去讀這些東西。老師就把我們集中到教室裏，讓呂書記給我們朗讀，我們50多個學生在下麵聽。這呂書記人緣不好，又沒威信，所以老師一走出教室，教室裏就開始亂套。學生們有的打鬧，有的說笑，有的敲桌子，有的吹口哨。呂書記赤紅著臉，大聲訓斥，但無濟於事。老師來了，把大家臭罵一通，大家就相對安靜一會兒。

這天也真是難為呂書記了。我們學習的是太祖的“整頓黨的作風”的長文。他站在教室前邊，麵向著亂哄哄的同學們，一字一句地朗讀著。

他讀著讀著，好像愣住了。“一個人。。。得了。。。得了。。。東-尾-氮。。。”

同學們哄堂大笑。“闌尾炎”三個字，居然讀錯了兩個。教室裡笑翻了天。

呂書記的臉黑紅黑紅的，仍然一本正經，高聲嚷道，“有什麼好笑的？有什麼好笑的？毛主席的話，有什麼好笑的？”。

我記不得那次學習是如何結束的。但我們幾個後進分子以後就暗地裡喊這位書記“東尾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