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勵誌故事 – 刻苦讀書燒錯了鍋

今年五月回老家，老同學步方非得請我客。

步方和我同姓但不同村，是我們隔壁的孟河公社的。孟河中學當時是我們那一帶的名校。聽說77年和78年都有十來人考上了大學。而我們公社幾乎都是零蛋。所以，78年我落考後，父親動用了他全部的關係，把我弄進了孟河中學去複習。

步方和我坐一桌。我79年上大學去了北京後，我們就很少聯係。步方後來考了幾次，每次都差那麽幾分，沒能上大學。但步方經商有方，在短短的幾年裏，他的生意覆蓋了化工，房地產，和研究所。我生來喜靜厭鬧不喜歡飯局。但每次回老家時，總要和步方一聚。

這次的飯局上，有一對比我年輕六七歲的夫婦，他們在步方的公司工作。步方把我介紹給他們。不料那位女士說，啊呀呀，就是你啊。我們上高中時，老師經常拿你作例子，說你如何刻苦學習，在夜裏讀書時，為了不讓蚊子咬，你把雙腿放在盛滿水的水桶裏。

我聽了，很是尷尬。隻好說，哪有的事，瞎編的。我還不至於那麽笨吧。

那位女士又說，還說因為看書，你差點把家裏的房子都燒了？

我說，有這個事，但實際上，一點也不勵誌。

事情是這樣的 。我到孟河複習後，每天早晨6點以前爬起來燒早飯。匆匆忙忙吃完早飯後，以急行軍的速度，趕到學校。學校離家有三公裏多。中午在學校用茶缸蒸飯吃。下午放學後再走回來。

一個冬天的早晨，我爬起來燒早飯，有些心不在焉。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剛剛借到一本連環畫。記得是“搶渡三關”。

那時的農村，書籍十分匱乏，而我從記事起，就特別癡迷書。每次開學，拿到嶄新的課本時，尤其是語文課本，我就會從頭到尾嘩啦啦地生吞活剝，連蒙帶猜，把意思看個大概。等老師上課時，課文對我已索然無味。後果是，好多字，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正確的讀法，和確切的意思。

這天，我淘好米，把米和水放到鍋裏，然後就坐到灶後麵，邊燒火，邊看“搶渡三關”。

我們那裏的柴灶，有兩口鍋的，有三口鍋，叫“兩眼灶”或“三眼灶”。我們家的是三眼灶。中間和靠牆的是兩口典型的鐵鍋。最外麵的是鋁鍋，像水桶一樣，上下一般粗細的那種。燒飯時，人坐在灶後麵，一邊往灶堂裏塞麥稈或稻草，一邊把草灰撥弄到灶堂的下麵以保持灶堂的空間。

我就這麽一邊燒，一邊看連環畫。不知過了多久，媽媽在床上發問，“怎麽還沒燒開啊？”

我也一愣。是啊，一般10-15分鍾就開了，今天怎麽回事？

我腦袋裏念頭一閃，不好，莫非我。。。？

我急忙跑到灶前，揭開最外麵的那口鋁鍋蓋。媽呀，鋁鍋已經被燒得通紅通紅，好像連灶堂裏的火苗都已經從鍋底竄了過來

我大叫一聲，不好了。轉身拿起水勺，從水缸裏打滿水，準備澆到鍋裏。

水勺上的幾滴水滴到了鍋底。隻聽劈劈啪啪，咋啦咋啦，鍋底冒出縷縷青煙。鍋底好像在撕裂，要爆炸了。我愣住了。我腦袋裏靈光一閃，沒有往鍋裏倒水。很久以前偶爾聽到的一句話提醒了我。

這時，媽媽已經趕了過來。她站在我身後，大聲說，快倒水，快倒水。

我大聲說，不能倒水，不能倒水。

我把水勺扔回水缸裏，然後雙手捏緊鍋把，“噌”的一聲，把鋁鍋給拔了出來，放到了地上。

鋁鍋在地上哧溜哧溜地轉著，搖來搖去，呼哧呼哧地冒著煙氣。

我這才回過神，記起來，我把米和水放到了中間那口鐵鍋裏了。

我趕緊跟媽媽解釋說，不能倒水。燒得通紅的鍋，碰到水會爆炸。

這是我偶爾聽來的。記得上小學時，我們大隊裏買了第一輛手扶拖拉機。拖拉機來的那天，我們小孩們把拖拉機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看稀奇。外麵來的一個師傅在教我們大隊的駕駛員，如何保養拖拉機。其中說到，如果拖拉機開起來以後才發現水箱裏沒水，不能立即往水箱裏灌水。應該把拖拉機關掉，等發動機全部冷下來以後，才能加水。否則，發動機會爆炸。

沒想到，當時無意聽到的，今天派上用場了。

我也沒有時間再燒早飯吃早飯了，趕緊拿了書包就往學校趕。

那個鋁鍋的底，已經焦黑而且嚴重變形，高高低低的，不能再用來燒飯了。我們隻能拿它當泔水桶豬食桶。

也許，如果當時不把它拔出來，讓它在灶眼裏自然冷卻，結果會好些。

當然，母親和其他人隻知道我是邊燒飯邊看書，但不知道我看的是小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