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O年秋天,為著公審王洪文、江青、張春橋、姚文元“四人幫反黨集團”的需要,張玉鳳被悄悄地接回北京,參與揭發江青等人罪行的材料,做為證人,出席過公審大會。
張玉鳳這時卻天真地認為,江青成了罪犯,自己理所當然的就會被承認為毛澤東夫人;趁此機會,正好要求黨中央為自己和孩子正名。她給黨中央打了三次報告,並要求中央負責人接見。
桃花有意,流水無情。
其時華國鋒的主席位置已岌岌可危,黨、政、軍大權已悉數落入鄧小平及其支持者的手裏。鄧小平開口了: 這類人太多,我們不要管什麽李玉鳳、蕭玉鳳,不要開這個例。郭沫若同誌去世後,也有許多女子領了孩子來提要求。統統不能承認。
張玉鳳“晉升”的路被堵死了。
胡耀邦是甚有人情味的人,覺得總該跟人家談一談,做做思想工作嘛。進一步要安排張玉鳳跟原先的那丈夫複婚,過正常人家的生活。才四十歲的女同誌麽!她本身有甚麽錯?是毛澤東要了她十八年麽?
而代表黨中央跟張玉鳳談話的任務,落到了胡耀邦的好友、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馮文彬同誌身上。馮文彬知識分子出身,還是胡耀邦的老上級。一九四九年出任共青團中央第一書記,胡耀邦為第二書記。後來他調任天津市委書記兼市長,胡耀邦才升任團中央第一書記。幾十年來,兩人關係甚為密切。一九八一年,胡耀邦在中央十一屆全會上取代華國鋒,當上了黨中央主席(不久中共取消主席製,胡氏轉任總書記),便把老友馮文彬調來,出任至為要害的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
馮文彬代表黨中央找張玉鳳個別談話,倒是動了憐香惜玉之心。張玉鳳其時年近四十,膚色潔白,明眸大眼,風韻猶存。就是這個牡丹江女子,陪伴“偉大領袖”毛 澤東度過中年、晚年。而毛澤東的中年、晚年,玩賞過多少國色天香?享用過多少沉魚落雁?青年的、中年的、北方的、南方的,大多是一夕或數月之娛……惟獨她,在長達十八年的風月裏,毛澤東卻不厭不棄。她身上,一定是有其特殊的魅力了。
馮文彬年輕時候本是個風流才子,此時此刻,不禁想要“老夫聊發少年狂”了。當張玉鳳眼含淚花,抱著一副無依無靠、哀戚動人的嬌態,向馮文彬主任吐露自己的滿腹酸楚時,馮文彬這個黨中央的代表,卻正在思考著她身上那特殊的魅力,使得毛澤東都不厭不棄的特殊魅力。接著,張玉鳳哭成了個淚人兒。馮文彬答應一定全力幫助她,以取得她和孩子們應當得到的合法權利。並告訴她,一切由中央作主。中央會實事求是、尊重客觀事實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麽!孩子是毛澤東同誌的親骨肉麽!當然,中央也有中央的難處。中央首長要考慮大局,考慮安定團結,各種因素,要統籌兼顧。事情還得分步驟來辦,先把你調回北京來,落實你副部級的政治待遇和生活待遇。好不好?然後由中央辦公廳出麵,替你安排住進副部長樓,好不好?莫哭了!再哭,就叫人心疼了……
張玉鳳對這位文質彬彬、氣度儒雅的中央辦公廳主任充滿了感激之情。她慶幸自己遇上個好人了。在中南海裏生活了近二十年,她知道中辦主任的權力有多大……自己是個弱女子,如今遇上個好人,無以相報啊。
毛澤東去世後,再沒有接觸過男人……因之在談話過程中,馮主任不知不覺中拉住了她的手,她沒有抽回去;馮主任替她擦拭嬌嫩臉蛋上的淚水,她也沒有拒絕;馮主任的手指扶著她柔軟的頭發,她也沒有躲閃;後來,馮主任一親芳澤時,她也隻是半推半就。人真是個容易動情的動物,而她又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事後,馮文彬主任滿足了自己巨大的好奇心,品嚐了偉大領袖長期占有過的妙可愛姬,卻後悔了,要將張玉鳳扶正,牽涉到方方麵麵,也須待以時日,豈能一蹴而就?他知道自己惹了大禍,碰撞了那神聖的、自己絕不應該碰撞的先皇的愛姬。
張玉鳳癡癡住在禁衛森嚴的中央辦公廳小招待所裏,一等就是三個月。馮主任不再露麵。開始還能通電話,後來電話也不通了。張玉鳳才曉得自己上當了,受騙了。 中南海裏也養著這麽些烏龜王八蛋!激憤之下,她給中央紀律檢察委員會的首長寫了一封上訴信,指名道姓、如實反映了“中央辦公廳主任馮文彬,利用個別談話的機會,玩弄了自己……”。
這是一件不大不小、可大可小的案子,也是一件叫人哭笑不得的案子。從大處著眼,事關黨中央體麵、威信;從小處著眼,隻是馮文彬同誌的生活作風問題。中央紀律檢察委員會明白馮文彬跟胡耀邦總書記的關係。也是看著總書記的麵子,就將張玉鳳的告狀信轉呈胡耀邦總書記處理。胡耀邦看了信,氣得半天也講不出一句話 來:這馮文彬也太不像話了,竟惹下了這號不尷不尬的風流案子,叫他胡耀邦都難以下台!若還鬧到小平、陳雲同誌那裏去,怎麽做交代?早就有人告狀了,說他胡耀邦自從當上了黨的總書記,一味地提拔、重用老團中央的人馬。
還是大事化小吧。
胡耀邦辦事從來爽快,當機立斷。先把馮文彬的中央辦公廳主任撤了再說,免得授人以柄。他通知馮文彬來做自我檢討,當麵斥責道: 馮老兄!你可真是幫我的大忙了。你要搞甚麽樣的女人沒有?偏偏去碰一個張玉鳳!那是毛主席留下的人,是貴妃娘娘,你都敢?你想沒想到?這有多麻煩?
馮文彬被撤銷了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職務後,又由於胡耀邦的關照,調他去中央高級黨校任副校長,不久去世,享年六十九歲。
當時中南海內悄悄流傳著一則笑話:主席的陰魂不散,冥冥之中還守護著他的愛姬,誰觸犯了張玉鳳的金玉之軀,必定提前去見馬克思。
中共中央顧及全黨利益,政治大局,一直沒有為張玉鳳和她的孩子們正名。她住在北京一座禁衛森嚴的高級公寓裏,過著衣食無愁卻又與世隔絕的日子,做了當代封建道統的犧牲品,也在做著毛澤東的活的殉葬品。
但願她是北京唯一的、也是最後的一位愛姬。 【轉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