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日本二戰罪責的追究及其他(三)

美國:帝國的思維

——二戰勝利七十周年思辨之三

  決定戰後日本命運的不是日本自己。既然日本選擇了戰爭的道路,日本的戰後命運就由不得它自己來決定了。

    如果二戰之後國際社會充分而公正地追究了日本的罪責,日本社會自上而下徹底反省了自己的曆史惡行,就如同二戰後德國和意大利向世界所展示的那樣,日本今天與鄰國的關係就不會出現如此多如此深的齟齬,日本今天也沒有機會與戰爭期間密布日本上空的軍國主義陰魂明通款曲、暗送秋波。不幸,日本的戰爭罪責並沒有得到充分而公正的追究。所以今天的日本還沒有從七十年前那場戰爭中真正走出來。

嚴格地說,不是國際社會不去追究日本的戰爭罪責。受到日本發動二戰之害的國家多數在戰後都被剝奪了追究日本戰爭罪責的權利。因為舉世周知,是占領了日本本土的美國獨斷了決定戰後日本命運的大權。經曆了二戰,世界利益格局重新分配,美國的政治經濟實力得到極大的提高,成為西方世界的龍頭老大,其戰略目標的觸角開始伸展到全球每一個角落。當時擋在美國全球戰略麵前的一道巨大屏障是以前蘇聯為首的社會主義陣營,也被稱為東方陣營。除了西歐和東歐之間的西線交錯地帶對於美國遏製蘇聯首當其衝尤其重要之外,亞洲的日本正處在西方陣營從東線向社會主義陣營擠壓的無可替代的絕佳地理位置上。在這種戰略格局之下,如何充分利用、發揮日本的種種戰略資源為美國的全球戰略所用,就顯得比如何追究日本的戰爭罪責更其重要了。如果兩者之間出現衝突,那麽毫無懸念地使後者讓位於前者更加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美國深知隻有全麵收服日本才能從日本得到最大戰略利益。而收服日本必須恩威並重:立威已經通過軍事打擊和軍事占領完成;可是收服日本人心需要施恩,於是就有了單方麵赦免日本天皇罪責、保留天皇體製、寬恕日本戰犯(隻有少數戰犯被處以極刑)和扶持日本經濟的種種大動作。這些舉動對於二戰中受害國是非常不公平的。然而美國不在乎別國的感受,實力和利益總是美國思維方式的優先選項。

事實證明:美國對戰後日本命運的戰略策劃對於謀求自身利益確實具有遠見卓識。美國從收服日本的種種舉措中收益極大,從朝鮮戰爭、越南戰爭、遏製前蘇聯、封鎖新中國、控製太平洋及至布防導彈防禦係統,日本都成為美國不可或缺的全球戰略前沿重鎮和安全屏障。一旦與宿敵蘇聯(現俄國)或潛在對手中國發生任何衝突,日本都是一塊進可攻而退可守的盾牌。今日的日本,其獨立國格已經被大致閹割,從而淪為美國的附屬國。在釣魚島歸屬、琉球群島美軍基地、亞投行等問題上,日本政府實際上都在履行一個火中取栗的角色。為自身利益計,作為一個島國日本首先應與韓國、中國等鄰居友好親善。不與自己的鄰居友好親善,卻要為遠在太平洋彼岸的某國利益火中取栗,與近鄰為敵,難道符合自己民族的利益?將來如若有島國沉沒的一天,莫非日本人民舍近鄰不靠,而要遠渡重洋遊往大洋彼岸?日本人民自己做出明智決斷吧。你們至今依然無法決斷,或者是你們缺乏戰略智慧,或者是你們完全沒有主權。人們隻能如此理解了。

此外,美國戰略家的高超之處還表現在其它方麵:例如布賴頓森林體係製定的美元定位令美國長期享盡金融、貿易領域的好處而成本極低,以致種種原來隻有通過戰爭才能實現的目標現在隻需要通過合法體麵的手段就得以實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世貿組織及早期聯合國等全球性機構的規則製定,都對美國的國家利益有所傾斜;美國吸收全世界頂尖人才的政策和條件如同巨大吸盤挖走了各國眾多精萃;曾經和現行的航海、航空和航天規則的製定等,都首先要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稍有不合,美國有否決權或者根本就無視規則,如減少排放的國際協議等。在實力基礎上運用謀略和蠻橫交織的方式為美國謀取最大的國家利益,是美國一批極有智慧的專家學者的重大成就。

但是,與曆史上任何一個帝國的思維一樣,美國今日的霸權思維仍然走不出單極世界的模式。美國上述謀求的所有利益,都是獨贏、獨享、獨斷的思維結果,都是以別國、別族的犧牲、付出、損失和痛苦為代價,其本質與二戰時日本帝國、希特勒第三帝國所謀求的目標和思維方式並無二致。在根本利益上與世界大多數國家和民族無法調和的前提下,一國的霸權統治能夠永久持續下去嗎?稍知曆史的人都知道有史以來所有的帝國霸權概無例外地都沒能一勞永逸地輝煌下去。從波斯帝國、亞曆山大帝國、羅馬帝國、漢蒙帝國到大英帝國、第三帝國都從短暫的輝煌鼎盛走向了窮途末路。美國今日的輝煌當然沒有例外,必有沒落的一天。原因在於美國的戰略製定者與以往任何帝國的締造者的獨贏獨享獨斷思維一脈相承,他們隻知道謀取、維護自身的終極利益。當他們實現自身最大利益時,必然伴隨著別國、別族的相對受損、受害,也必然伴隨著別國、別族不斷的反抗。人在做,天在看;所有的消費都有償還的時候。這就注定所有這些帝國在創造、享受利益的同時也為自己的衰落及至滅亡掘好了墳墓。這是所有帝國的最後局限和最終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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