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五一節，手機微信收到的信息中最令我感動是王誌平：《妻子臥病16年》，是一位老朋友發來的，講的是他的朋友、攝影師王誌平的真實故事。法國政府每年需支付約4萬元人民幣幫助他患病妻子，使她重病臥床16年，依然能生活平靜和享有尊嚴。這個故事令我非常感動，因為我深知：別看我現在樂嗬嗬衣食無慮，一旦老弱到無法自理或生場大病，麵臨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的窘境，能逃脫的了嗎？
妻子臥病十六年
王誌平（圖/文）
1.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詩強說愁。
2.碧姬（Brigitte）出生於法國蔚藍海岸名城尼斯，是一個中產猶太家庭裏備受寵愛的獨生女兒。可惜開頭的這幾張黑白照片不是我拍的，選自碧姬家族的影集。少女時期的碧姬我還不認識她。
3.一隻怪鳥！所有的長輩和朋友都始終找不出一點點理由來解釋為什麽碧姬會選擇了學習中文，而且是那樣地刻苦認真竭盡全力。圖為1988年夏碧姬帶著明清性靈文學研究中的一些問題專程前往中國杭州向專家學者討教。
4.巴黎第七大學，碧姬以優良的成績通過了教授們的考核和答辯，獲得了古漢語專業的博士學位。
5.1989年8月18日碧姬和我在巴黎16區政府結婚。圖片中我們身後穿白皮鞋的老者是攝影大師布列鬆的搭檔，攝影經理人彼耶爾.嘎斯曼先生，是他幫助我來到了法國。（參閱我的文章《往事》）
6.1989年8月18日新婚之夜，碧姬和我在巴黎郊區新租的家中，那時我們家中不置有電視，我們覺得無論冬夏，守著壁爐，跳躍著的火焰比電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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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碧姬在她姑媽家威尼斯奢華風格的客廳裏和在我們巴黎郊區家寬敞簡潔的臥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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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在我們租住的鄉下房子後邊的大院裏自然生長著櫻桃蘋果榛子鬱李榅桲黃櫨鬆柏等各種花木，我曾在大院裏看到過狐狸刺蝟錦雞灰鶴，經常能聽到熟透了的蘋果李子劈啪落地的聲音。
11.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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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我是尼斯人，我受不了巴黎的陰雲，將來我一定要回南方去，那裏有太陽。”
14.孩子三個月時我們一家三口從巴黎搬家到南方的普羅旺斯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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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利氏漢法大辭典》是秉承十六世紀末法國來華耶穌會傳教士利瑪竇（Ricci）的遺願編纂的，五十幾年來，法國和台北的一些漢學家和機構一直前仆後繼百折不饒地為此工作著，2001年的版本是當前的終極版，是詞典界的一個傳奇：七個分冊，摞起來半米高，15公斤重，一萬餘頁，售價1000歐元。我很想自豪地跟別人說：這其中也融進了我老婆的心血，大辭典的古漢語部分的法語翻譯全部是由碧姬署名逐條校對改寫的。
19.在心理醫生診所院裏。碧姬有病吃藥看醫生我覺得天經地義，但是多年來她一直看心理醫生我不理解並多有微詞。唉，不論理解不理解，不論對錯，每回我的意見說完了，架吵完了，大事小事最後還是按她的意見去辦。
20.八十四歲的母親在為女兒梳頭。
21.慕絲和她的同居男友及他們領養的孩子專程從巴黎來看望碧姬。
22.朋友來看望碧姬，這一對血統純正的法國夫婦真的很善良，很紳士，彬彬有禮，言語和行動均與常人無異，出入則成雙成對形影不離。但五大三粗卻常年沒有工作，經濟拮據，經常接受朋友（包括碧姬）和教會的接濟。他們家沒有安電話，那時也沒有手機，差不多每隔一天都要來我們家用我們的座機給他們已結婚的女兒或各種機構打電話。這沒什麽，讓我有些受不了的是他們每回到來夫婦兩人都要按他們的習慣分別在我臉頰上親四下（法國一般是親二下），離去時又再重複一遍，親得我忍無可忍。
23.生病以後碧姬半路出家竟成了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我真不敢設想如果現在沒有宗教對她的精神支撐，她會是一個什麽狀態。
24.由於碧姬行動不便，教友的課餘宗教學習小組活動挪到我們家舉行。
25.應碧姬的邀請，有時修女專門來給碧姬補課講解聖經。
26.每個禮拜天，隻要身體條件許可，碧姬都會盡量讓我或保姆推著她去離家不遠的教堂去做彌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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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星期天碧姬如不能去教堂，就經常要看電視裏做彌撒的宗教節目，保姆在幫助她整理電視機的線路。
29.隨著碧姬健康情況的變化，法國政府對她的幫助
30.有時，保姆也事需先詢問碧姬，今天自己應該幫碧姬幹點什麽工作。
31.一般來說幫碧姬買菜做飯，喂水喂飯，洗衣熨衣服，打掃衛生，換尿布，處理信件文件，推輪椅出去散步......她們都管。
32.保姆的這些照顧碧姬的工作其實我差不多都能幹，唯獨熨衣服這活我不會，法國人那是連襪子褲衩，毛巾抹布都要過熨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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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我真擔心我們家這把還有點意思的木椅子會被這個新來的保姆一屁股坐塌。
37.現在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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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再加上每天到家裏服務的護士和按摩保健醫生的服務（每小時的費用應高於保姆）和每月100歐元的尿布錢（其實不夠），每兩年更新的輪椅電動床和各種各樣器械，免費的救護車接送......法國每個月為碧姬的病支出真金白銀的大約4萬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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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莘吉對工作，對碧姬，她還真是兢兢業業認認真真，沒什麽可挑剔的。
46.碧姬的母親和表妹弗洛杭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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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摩納哥公國領土麵積2平方公裏，居住著3萬人，人口密度一直是世界第一，寸土寸金，這裏的房租房價也肯定是世界上最貴的地區之一，表妹弗洛杭絲一家四口在摩納哥一棟新蓋的高檔住宅樓裏租下了整個第九層，麵積大得令人咋舌。這是未拍完整的北麵的陽台，南麵還有同樣大的陽台麵朝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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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我們的臥室。
54.生日快樂！
55.飯後的葡萄。
56.蘋果在13點和蘋果在19點。
57.一開始妻子在家裏還可以拄拐杖和用五個軲轆的靠背椅代替輪椅活動，現在已是無法站立離不開輪椅了。
58.我們的客廳。
59.在媽媽的廚房裏。
60.我們的臥室。
61.今天外麵有沒有風，有沒有雲，太陽亮不亮......這是碧姬每天早晨都非常關心的問題，盡管她不能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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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碧姬每回出門都打電話要救護車接送。
64.這些救護車分屬於不同的公司,有一些是完全免費的,有一些需象征性地交一歐元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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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試車。
71.新輪椅有些問題，製造公司派了個美女來上門了解情況。
72.然後一位先生來修輪椅，我很好奇，他兩條胳膊上的刺青為什麽一個多一個少。其實這個調整好了的電動輪椅最後也僅是個占地方的擺設，碧姬出門永遠會有人陪著不可能需要她自己駕駛，手動輪椅比這個擺設要簡單靈巧實用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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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四個護士輪流著風雨無阻地每天晚上8點半左右都要來幫她換尿布，喂藥，換睡衣上床睡覺。每天早晨7點半來幫她換尿布，吃藥，穿衣起床。每隔一天還要幫她洗澡，使用的還是那台“起重機”。
76.剪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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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修指甲單項10歐元。當然這項上門服務的費用與剪頭發一樣是需我們自己付的。
80.剪腳趾甲，我說過不止一次：“你這指甲以後我給你剪吧。”她不置可否，但依然我行我素，打電話花錢約人上門服務。
81.一共才收15歐元的活，這位漂亮的技師在這裏為了碧姬的指甲已經仔仔細細地幹了差不多一個鍾頭了。碧姬有些累了，渴了，暫停，保姆給她送來了清水，吸兩口，再繼續。
82.保健醫生除了周六周日外，每天來家中幫助碧姬活動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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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正上高三的十六，七歲的兒子王博像一頭發情的馬駒一樣到了一個智商崩潰昏天黑地的年齡段.碧姬對他很是擔憂
87.十幾年來，
88.療養院大食堂。碧姬差不多每年夏天都要出外避暑療養。如果療養院有位子則完全免費，如果療養院沒位子，她則需自費找地租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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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不過讓我欣慰地是這房子是專為殘疾人準備的，一些設施甚至比我們家中還要齊全。
92.沒想到在這麽遠的外省，她也能免費享受到全套的護理，按摩，保姆的服務，這裏又形成了一個以碧姬為核心的熱熱鬧鬧的大家庭，這也是我能夠不用陪她多日呆在這偏遠鄉下的原因。
93.妻子雖然病倒了，無望康複，但是在政府、社會、教會、親友以及各界人士的關愛下，她始終樂觀、堅強、平靜、尊嚴地生活著，我雖然是個無神論者，但同篤信天主的妻子一樣，心中注滿了感恩。
94.我信“天下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苦”這句老話。我和碧姬並沒有什麽海枯石爛的盟誓和感天撼地的愛情，但是我們會相守相望，不棄不離。無恨無悔地走好走完腳底下這條屬於自己的路。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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