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在垃圾山上的男孩

昨天,看了部電影《垃圾男孩》(Trash),感觸良多。

這部好看的電影改編自Andy Mulligan的同名小說,巴西裏約熱內盧或者虛構的奧林匹亞市有片巨大的貧民窟,人們圍繞著富人區每天源源不斷送出的海量垃圾生活,那高大的垃圾山,那從碼頭蔓延到沼澤的垃圾山,對貧窮的男孩們就是一座金礦,這些無爹無娘或者兩者皆無的孩子在上麵跳躍著,撿拾一天的生活,芳香的開始腐爛的菜葉,破了幾個大洞依然閃亮的圍巾,當然,找到最多的東西是糞便,,但有時候,有時候,也會有特別的東西----一隻漂亮的皮夾,裏麵有一疊錢,小女孩童真的照片,一張身份卡和一把鑰匙。十四歲的小男孩拉斐爾撿到了它。

皮夾裏那把鑰匙藏著一個政客的賄選的證據,受政客指使的警察很快找上門來,拉斐爾和他的小夥伴加多、鼠弟,決定隱藏這個他們那筆小小的財富,並找出裏麵的秘密。見多識廣的鼠弟認出那是把車站儲物櫃的鑰匙,他們從下水道鑽進城裏,那個據說是天堂的地方,引開附近的巡邏打開了儲物櫃,裏麵隻有一封信,寄給囚犯喬安的一封信,裏麵有一張寫著奇怪數字的照片。三個小男孩回到垃圾山,鑽進抱怨著老天不公的神父家,悄悄用神父的互聯網檢索這個神秘的囚犯喬安,他是一個激進分子,蓋房子給窮人的激進分子,他舉著巴西國旗上街抗議,他們阻止了他----以送他坐牢的方式。喬安。

拉斐爾撿到個紅色皮夾的消息傳到了試圖掩蓋腐敗的警察耳中,警察抓走小拉斐爾,毒打他。連神父都以為拉斐爾死了,滿臉疲倦與絕望的神父跪在聖像前祈禱,奇跡出現了,滿臉血汙的小拉斐爾從槍口下逃掉,三個小夥伴重新聚在一起,舔好身上的傷口,警察的熱烈讓他們決心偽裝成囚犯喬安的孫子去探監,為原主人傳達那個口信----不必再害怕,已經完成了。震驚的喬安告訴了男孩照片背後數字的秘密,數字密碼,對應一本聖經。

腐敗的警察窮追不舍,一把大火燒了男孩們碼頭的小小蝸居,閃回的鏡頭掠過巴西貧民窟,一片雜亂的廉價的被外界敵視的群落,三個小夥伴帶著得到的聖經躲到屋頂解開了密碼,聖方濟各墓園電話號碼。秘密就在那裏!男孩們進入墓園找到了最後的秘密,那個政客賄選受賄的賬本,一千萬現金,和為調查這個秘密犧牲的喬安兒子的小女兒,照片裏那個小小童真女孩正躲在墓園等著爸爸回來。

腐敗政客被揭露了,神父用他的互聯網上傳了所有的證據,三個小男孩帶著失去父親的小女孩遠避他鄉,在片尾激昂的童聲baiana唱響,那腐敗政客受賄的千萬鈔票被男孩們揚起在垃圾山上,那是夏天的聲音!那是太陽的聲音!鈔票隨風飄散在垃圾山的每一個角落,男孩們跳躍著,那是夏天的聲音!那是太陽的聲音!

電影有個美好的大結局。但巴西有嗎?


腐敗官員和行賄富豪就此終結?不,冰山一角。

巴西是個自由的國家,COPY自美國的標準三權分立的國家,行政、立法、司法三權獨立,有參議院和眾議院,20來個政黨擁有席位,同時,也擁有全球名列前茅的貧民窟,另一部電影上帝之城反映了這種現實。前陣子國內也有過哪家不開眼的電視台派出記者拍攝裏約貧民窟的場景,受不到教育的小孩滿街走,槍支彈藥擺大街上買賣,毒品販子四處兜售,幫派分子占山為王,就是俠盜飛車現實版。

自由,亙古以來的好詞。但當自由不能保障人的基本權利,不能保障孩子的平等受教育權,不能保障孩子的平等醫療權,不能保障孩子的人身安全的時候,或許我們該想一下,自然發育的自由權是不是有某種缺陷?其實對西方來說,自由,自由權利的本質內容是交易不受限製,源於以亞當斯密為首的推崇交換達至平等的古典市場主義者,到弗裏德曼再到哈耶克的新自由放任市場主義,個人為個人上帝為大家的利伯維爾場經濟理論。

根據這些理論,垃圾山的男孩沒有人需要為他們負責,沒有人需要為他們承擔義務,不但沒有義務而且應該為此心安理得。這理論真是太棒了,我作為中產階級為此歡呼20秒。對了,我還要呼籲環保,在我自己被扔到垃圾山之前請不要讓我放下鼓掌的雙手,。

自由市場理論是有個假設的前提的,這個假設的前提就是每個人都是理性人,並且信息均勻分布。問題就出在這兒,實際中從來不存在真正的理性經濟人和真正的信息均勻分布,總是這個人消息多一點,那個人消息少一點,這個人冷靜一點那個人衝動一點,衝動的更傾向於迅速出清手裏的交換物、並為此付出價值較低的代價。由於自由交換的前提來自於理想化的假設,在現實中就產生了財富分布不均勻的情況。而人傾向最大化自我利益,利用信息不對稱,和排它性的專屬經營權,後者正需要掌握政治的官員配合。

這就是這部電影的真實麵目。官員和財富緊密連接,用向選舉候選人行賄的方式,換來政策的照顧與營商的綠色通道。自由選舉麵臨的考驗正是如此,經營現代化的媒體,電視,網絡需要消耗大量的財富,換句話說媒體必須為投入的資金背書,這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而候選人必須要通過現代媒體作為選民的媒介,才能將自己推廣到民眾的前麵,這又必須消耗巨大的財富。那麽,錢來自哪兒呢?作為自由燈塔的美國,2010年1月21日,取消了限製選舉政治現金上限的法案,這意味著財富更多的大公司可以從容不迫的對候選人施加影響,並以此獲得最多的回報。從好的一麵看,意味著更有能力的人獲得更多的發言權,從壞的一麵看,意味著人人平等的一人一票不再成為政治圭臬。

垃圾山上跳躍的男孩們該何去何從?

我有一個夢,大自然給人以同等的權利,垃圾山的男孩們被組織起來,用老天給予的石頭磚塊自己蓋起小屋,不受盤剝的建起自己的教室,將食物分給每一個曾經跳躍在垃圾山的少年,,直到垃圾山不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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