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籍後的困擾:中美打起來怎麽辦
楊非羊
羊年前一位在美國大通銀行工作並獲得一個高級職位的朋友請我吃工作午餐,本來想談談談談金融行情的,結果我們卻談到一個嚴肅的政治話題:中美打起來,華僑怎麽辦?
在聊天中,我那位朋友無意中說,她馬上要回中國休假半個月。我說可以好好放鬆下,見見老同學和朋友。她說,這次不打算見任何老同學和老朋友了。我問她為什麽。她說,以前他們也許不知道她入籍了。去年聚會的時候,突然有人在知道她入籍的情況下,問她:“你入籍宣誓為要為美國而戰(入籍表上有一條說“根據法律我願為美國拿起武器“),如果中美打起來了,你怎麽辦”?
她告訴我,她當時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那次聚會後,她就不再好意思和老同學見麵,特別是他們已經在國內具有一定的位置。
我看到她很沮喪的樣子,很快就告訴她,今年回去,同學們對她的態度一定有180度的大轉彎,保證沒有人再提這個問題,一定還會非常熱情的對待她。她不解,為什麽會發生如此變化。我給她講了如下幾點道理:
我說,他們以前為什麽不提出個這個問題,唯獨去年提出來了? 那些從大陸在過去三十年移民美國並後來入籍的人,在他們入籍的時候,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想到中美要打仗。在中國大陸現在有人提出這個問題,隻是因為去年有人說“中美之間必有一仗”。這個說法並成為中國的主流觀點(中國的主流觀點不是指觀點被大多數人接受,而是指被政府所背書),所以那些人才提出那個問題。如果中美之間真的要打仗,許多中國人不會輕易的入籍的。
愛國主義這個東西隻有在戰時或戰爭即將來臨的時候才會有真正的意義。到今天為止,有哪位美籍華人認真想過中美之間會打仗呢?這個問題隻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提出來的,這個提法完全符合當權者的宣傳口徑,所以變成了主流。想象一年前的中國外交,完全是鷹派的觀點占上風,和日本要打一仗,和菲律賓要打一仗,和越南打一仗,和美國一仗不可避免的觀點甚囂塵上。他們說,憑什麽美國做老大,憑什麽美國當世界警察。有些人在這種思潮下,公開地或不經意的想,中國夢就是要做世界老大的夢。我們中國人也要當世界警察。這是提出入(美)籍後為誰打仗那個問題的背景。
而到了去年年底,汪洋在美國公開表態,說美國還是老大,還需要美國做老大。同時,中日關係以及中國和越南以及菲律賓的關係,官方都往“柔性”方向發展。另外,中國的經濟發展也有下滑的傾向。在這樣的背景下,那幫跟著官方“主流”走的人,不會再提中美之間必有一仗的荒謬的假問題了。
“愛國主義”這個詞不是沒有價值觀判斷的。愛國內涵指的是什麽?它是指保家衛國,還是支持政府對外的任何行為?在自己的國家受到欺負或侵略時,人們應當拿起槍,保家衛國,正如抗日戰爭時期那樣。可是,在平時,愛國主義是當權者用來“維穩”的工具,操縱輿論的人將國家行為的正義性和背後的價值觀都抹去了。不是所有的國家行為都是正義和要支持的。我們能夠認可二戰時期的德國人愛法西斯的德國嗎?在那個非正義戰爭麵前,真正愛國的人應當是反戰。在越戰中,美國的許多青年出來反戰,你說他們不愛國嗎?
愛國主義在18世紀啟蒙時期的歐洲成為一個爭議的問題。當時英國的一位偉大思想家和作家約翰遜就專門寫了一本書《愛國者》,他的名言是“愛國主義是卑劣者的最後庇護所。” 19世紀俄國思想家赫爾岑說:“在尼古拉的統治下,愛國主義成了某種皮鞭和警棍”。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公開宣稱“工人階級沒有祖國。”馬克思不喜歡這個充滿了自私的愛國主義概念。
中國的宣傳機器現在把“愛國主義”當成核心價值觀念,不分良莠,不分正義與否,把愛國主義當成了他們的最後的一個庇護所。
說到這裏,我的朋友還是有些猶豫,說如果有人還是提出“中美打仗,我怎麽辦”的這個問題,該怎樣回答。我給了她幾個答案,第一,如果美國是和一個德國法西斯式的國家作戰,我就拿起武器和法西斯戰鬥到底;如果美國和中國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戰,我就避而不戰,哪怕是坐牢也不拿槍打中國人;如果美國變成了法西斯,那麽我就拿起槍,調轉搶頭,向法西斯開戰。